第17章
冬夜的風吹著他的臉,讓他的鼻頭都開始漸漸變紅。在他反復舔了舔發澀的嘴唇后,對方才終于接了—— “喂?”略顯嘈雜還有人勸酒的背景音里,邢熠的聲音聽起來又輕又澀,而這聲音光是響在聽筒里,都能讓蕭存的胸腔開始發堵。 “你在哪兒?!”他平靜了二十年的人生大約從來沒這么急過:“邢熠——” ——畢竟,哪怕是在幾年前上單大佬紅塵要和他結束網戀時,他也只是平靜地回復了對方幾句簡單的話。 雖然后來,他仍是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晾了自己整整一晚上。 那時候,他的id還自帶全世界都很憂郁的中二氣息,叫做灰燼。 與這個id一脈相承的是,他在rank里一貫是冰冷的獨行俠作風,只記錄野怪和對面關鍵技能的刷新時間,必要的時候扣個1贊同隊友的戰術,再無其他交流。 只有紅塵,因為一次在rank里配合失敗后噴他噴了三十分鐘得不到他的任何回應,就開始惱羞成怒徹底盯上他,每次高分局里遇到他都要打字招惹他。 只不過后來,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紅塵就不再噴他了,而是開始千方百計地逗他說話:看看,緣分啊兄弟,咱倆簡直就是天生的情侶名,你理我一下唄。 蕭存還是不理他,紅塵便在每次碰上他的時候在隊伍頻道里自稱兩人是情侶關系。 對此蕭存總是冷冷回過去:我根本不認識你。 可是紅塵卻說:老公別賭氣嘛,吵架而已,怎么連我好友都刪了?今晚冰塊加口/球,把我加回來可以嗎?求求你了t.t……實在不行你不戴/套就是了,我沒事的。 蕭存明知對方肯定在屏幕面前笑得賊開心就像個流氓,但他也只能無奈,后來兩人便真的加上了好友——雖然,更多的是為了開一把父子局solo。 蕭存至今記得那是在一個寒冷的大年夜,自己不想跟父母看春晚才連上了游戲。最終紅塵雖輕松贏下solo,然而卻是他讓的。 對方自然也馬上看出來,于是便問他為什么讓著,還顯得興高采烈地調笑說哎唷灰燼大神大年夜也有空來陪我玩游戲,是不是愛上我了舍不得打我啊,我有點慌。 蕭存敲打鍵盤的手指頓了頓,回答:是因為如果我贏了你,你又不知道要纏著我到什么時候。很煩。 他以為紅塵又要調戲他跟他長篇大論了,但是頻道里紅塵卻什么也沒回,而是直接下線了。 蕭存心里咯噔一下,卻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后來連續幾天,總是在游戲里泡著的紅塵都沒上線,弄得蕭存竟然覺得有點著急。當他看著本來就稀少的好友列表里那個名字始終灰著時,心里不禁像被掏空了一塊地方。等那個名字再一次亮起來,蕭存便急得馬上點開對話,頭一次主動發去了消息:……對不起,是我不好。以后都會對你好的,不要難過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道歉,就像他不知道后來他們為什么就真的在一起了。 也明明是紅塵這般整天纏著他,粘得他不得不重新審視一下自己的性取向,讓他十幾年來只對數學和游戲感興趣的人生好像有了一點新的期待——但是最后,卻也是對方無情提出分手,還發表了一通“我要開始打職業了,全身心投入所以不談戀愛了怕分心”的熱血宣言,讓他無從辯駁。 這場年少且無疾而終只顧雙排的網戀兼初戀里,紅塵最終只給他留下了幾句調侃:對不起,是我辜負了你,其實我好像也不一定是真喜歡男人,好玩倒是真的好玩,我打職業去了,孩子你拿掉吧,再見~ 那時十六歲的蕭存想,如果這個在懵懂年齡里掰彎自己、卻不負責任撒手就跑的死基佬此刻在自己面前的話,自己一定要狠狠壓住他,然后綁住他的手腕塞了藥往死里干,讓他清醒一下誰他媽才該是被艸懷的那個。 一切聯系方式就此而斷,紅塵這個id也很快就莫名消失在網絡中,直到幾個月后,蕭存聽到了那個頭一次登場的赤狼新上單在后來采訪里說話的聲音。 雖然因為麥克風的不同而存在一些差別,但是蕭存卻無比確信,那就是紅塵。 他對這個聲音,實在是熟悉到一輩子都不會忘卻。 那也是他頭一次見到對方長什么樣,只不過當面對著屏幕里的那個邢熠的時候,他不確定,自己是更想揍對方一頓,還是將對方擁入懷中。 這個人的聲音到現在也只是變得成熟了一些,只要不故意嚴厲,就會顯得有點軟,還帶著一些清朗的少年音色,完全聽不出是個游戲風格鋒利還抽煙的老流氓。 “……???”夜幕下的街道里,蕭存清晰地聽到對方停頓了一下,問他:“誰???” 這讓蕭存不禁愣了愣,只能繼續呼吸著冷風說:“是我,蕭存——” ——嘟。 然而,可以說是毫無征兆地,刑熠直接掛了他的電話,只讓他在燈光蒼白的風中,忽然地只剩下無措的、凝固的身影,就像一顆無人憐愛的小白菜。 如果,忽略他185的身高和棱角冷峻的臉的話。 第12章 東北小狼狗 “誰電話?”燒烤攤子旁邊,季超然一邊用筷子把烤好的茄子分開,一邊問刑熠。 “……不認識,打錯了吧?!毙天趨s只想著喝酒,他嫻熟地拿牙齒咬開蓋子,還主動伸長手臂碰了碰對面的人擺在桌上的瓶子,說:“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