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歲淮立刻“貼心”地說：“那你快去吧?！鳖D了下，又補充道，“我等你回來?！?/br>
    聽到這話的瞬間，喬璟有一絲恍惚。

    好像他們不該在這樣一間破舊的平房中，而是應該在學校附近那個溫馨明亮的出租屋里。

    他有事出去，陳歲淮留在家中準備晚餐，與他告別，說會等他回來。

    一切明明過去數月，卻清晰得好像發生在昨天。

    喬璟忍不住搖了搖頭，在心里嘲笑起自己的戀舊。

    可等喬璟下了課回來，聞到院子里飄出飯菜香味時，眼眶還是忍不住有些濕潤。

    像在做夢一樣。

    或者說，這是他做過上百次的夢，終于成真了。

    “我問村民要來了山溪的位置，去給你抓了魚?！标悮q淮端上一碗魚湯，解釋說，“調料什么都是我們隨身帶的，用這些東西再花了點錢和鄰居換了些蛋和面粉，給你攤了蛋餅。有些簡單，你湊合著吃?！?/br>
    喬璟覺得自己應該拒絕陳歲淮的殷勤，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生理反應咽了下口水，然后就沒骨氣地在桌邊坐了下來。

    他真的好想念陳歲淮的手藝，哪怕只是一個炒青菜，或者煮的蛋花湯，他都能清楚分辨出陳歲淮做的與其他人的區別。

    “我就上了兩三個小時課，你怎么來得及做這么多事，不是要睡覺嗎？”

    “我說過的，你不在我睡不著，幫你做些事我反而心里踏實。我對山村的環境很熟悉，做這些事上手很快，不算什么?！?/br>
    喬璟在魚湯冷下來之前將它喝了干凈，卻在看見陶瓷碗底的時候有些后悔。

    他這狼吞虎咽的模樣叫陳歲淮看去，實在是有些尷尬。而且他竟然都沒顧得上給陳歲淮留一碗。

    “謝謝你?！眴汰Z小聲道，“辛苦了?！?/br>
    “見不到你才辛苦?！标悮q淮一邊說，一邊起身收拾碗筷，“我小時候要干的活比這臟累許多，真沒什么?！?/br>
    喬璟被湯湯水水熨得很舒服的身體原本癱軟在椅背上，卻在聽到陳歲淮說起過去的時候自腰椎往上躥起一陣涼意。

    陳歲淮的小時候……

    喬璟垂下長長的眼睫。

    他本不該經歷那樣的童年時期。

    “陳歲淮，我們談談吧?！眴汰Z又一次開了這話頭。

    陳歲淮剛在院子里刷好碗筷，從喬璟那兒接過毛巾仔細擦著手，說：“談戀愛的話可以，別的事就不要談了?！?/br>
    他翻來覆去地擦手，把手心手背都磨得有些紅了，也不敢抬頭去看喬璟，生怕眼中的慌亂會被看了過去。

    喬璟嘆了口氣，從陳歲淮手里抽走毛巾：“談談我們分手的事，我明明給你留過信息的?！?/br>
    手里沒了東西能揉搓，陳歲淮覺得兩只手都不知道該擺在哪里。

    平日里他這種時候都會怎么做呢？陳歲淮想起來了，他會去玩喬璟的手指。

    可那雙被他捏得很熟悉的手現在端端正正地垂在喬璟膝頭，近在咫尺，可它的主人卻要剝奪陳歲淮去牽它的權利。

    “我瞎，沒看見?！标悮q淮說，“我當初追你的時候做了那么多事情，好不容易你才答應要和我試試。連我這樣的人都知道你和我，我們兩個人的事不是我一廂情愿就能成的，那為什么在一起的時候必須要兩個人都點頭，分開只用你單方面知會我一聲就行？”

    “喬璟，你告訴我，這是什么道理?！?/br>
    喬璟的手一下子蜷成了拳，他得承認陳歲淮說的是對的，可他為了保全自己，以及與陳歲淮那些美好過往的回憶，不得不做這個不講道理的人。

    “我們不能在一起?！?/br>
    “為什么？”陳歲淮歪頭，“你介意我們的身份問題？你我沒有血緣關系，又沒在一張戶口簿上待過，天理人|倫都約束不到我們，為什么不能在一起?！?/br>
    喬璟被問愣了，雖然他確實是因為兩個人的身份問題提的分手，可是又好像和陳歲淮說的不是一碼子事。

    怎么扯到結婚上面來了？

    “和這沒有關系?！?/br>
    “那你倒是說說，和什么有關系?！?/br>
    喬璟抿了抿唇：“我在公眾面前雖然只公布了一部分真相，但已經把我查到的所有資料都留給你了。我們不僅僅是被調換了身份那么簡單，你和我的親生母親都是被喬巖活生生逼死的，陳旭風過去那樣對你，也是因為你是喬巖的血脈，所以把怒火發泄到了你的身上……”

    喬璟自顧自細數著，沒注意到陳歲淮什么時候從椅子上站起來，慢慢走到他身前。直到他俯身撐在竹椅把手上，把喬璟整個人籠罩在臂彎里的陰影下。

    “是，我都看過了，我的喬璟真的很厲害，能在那么短的時間里查到這么些真相?！?/br>
    還是他想了許多辦法，試圖要瞞喬璟一輩子的真相。

    “但這些只是明明白白地告訴了我們，喬巖是個人渣，和你我有什么關系呢？啊，我知道了?！标悮q淮說，“你是不是也和陳旭風一樣，覺得我身體里留著那個人的血，十分惡心，所以不配待在你身邊?！?/br>
    “我沒有那個意思?！眴汰Z皺著眉立刻否認，音調急得都高了幾分，“他是他，你是你，你們完全不一樣?！?/br>
    “那就好?！标悮q淮趁他仰頭，將一個若即若離的吻印在喬璟額頭。

    喬璟這才琢磨過來陳歲淮是故意這樣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