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有些犯難：“這，您要不問問小少爺？”

    “有什么好問的？”

    邵老爺子走到沙發邊上：“邵臣，時間不早了，該送小奶娃回家了?！?/br>
    一聽到“回家”兩個字，應辛立馬從沙發上滑下來，跑進屋去拿自己的書包。

    邵臣兩步走過去，攔在臥室門前。

    邵老爺子被他這一出整懵了。

    “爺爺，”邵臣繃緊了有點嬰兒肥的臉頰，面容嚴肅：“你以前說要我自己選一個弟弟?！?/br>
    聽這語氣，老爺子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但眾目睽睽之下，只好點頭：“沒錯，我是說過?！?/br>
    “我選好了，”邵臣指著應辛：“讓他來當我的弟弟?！?/br>
    邵老爺子：“……”

    他看向老張，后者點點頭。

    老張下午跟著邵臣跑前跑后，自然知道他對應辛的態度，對這一幕早有預料。

    老爺子只當孫子舍不得玩伴，并不生氣，反而覺得這是邵臣長到這么大第一次任性，有些欣慰，和藹道：“可是邵臣，應辛不同于你那些弟弟meimei……他是別人家的孩子，有自己的爸爸mama，也有自己的家要回，你可以去找他玩，但不能不打招呼把他抱回家，這樣他爸爸mama會生氣的?！?/br>
    邵臣頷首，十分穩重：“我打過招呼了?！?/br>
    老爺子意外：“他們也同意了？”

    邵臣卡住，他并沒有得到明確的回復，但仍舊堅定地點點頭，應辛爸媽對他不好，回去肯定又要被打，不如就在這里，反正他說了自己養就一定會做到。

    老爺子閱人無數，怎么可能看不出他在撒謊，然而除此之外，他也罕見的在孫子眼中捕捉到了一絲忐忑與緊張，那雙黑色瞳孔中倒映著自己的身影，帶著無與倫比的信任和依賴。

    心一下子就軟了，老爺子轉向應辛：“應辛呢，想在這里陪哥哥玩嗎？”

    陪哥哥？

    應辛從邵臣身后伸出小腦袋，仰頭看了看他，點點頭。

    那就沒問題了。

    想到應辛家的情況，邵老爺子對老張道：“你親自走一趟，跟他們家說一下讓應辛在這里住幾天，其余能幫的忙就幫一把?！?/br>
    老張心領神會，轉身出去。

    邵老爺子再次低頭，這次清晰地從邵臣眼中看到了壓抑不住的驚喜，笑道：“天晚了，帶著你新鮮出爐的弟弟去洗漱睡覺吧，明天還要上幼兒園?！?/br>
    邵臣努力壓抑住有些雀躍的笑容，矜持道；“謝謝爺爺?！?/br>
    目送兩小孩手牽手進了臥室。

    保姆感慨：“第一次見小少爺這么高興?！?/br>
    邵老爺子笑道：“小孩子嘛，就該這樣，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其余的事交給大人就好了?！?/br>
    ……

    另一邊，得知應辛要在外人家過夜的消息，應杭峰沒什么反應，全幅心神都放在了小兒子的醫療費用上，呼吸機、營養劑、基礎護理……方方面面都要錢。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老張適時道：“應辛和我們家小少爺是朋友，朋友有困難就應該伸出援助之手，正好醫療器械和營養劑是醫院和我們公司的合作項目，可以免費提供，除開這兩個大頭，其他費用就不必太擔心了，您可以放心照看小公子?！?/br>
    應杭峰回過神，猛地抬頭：“您，那位老先生貴姓？”

    老張笑了笑：“邵”

    等人走后，應杭峰拿起手機查了下這個姓，赫然發現原來本市首富、醫藥行業的龍頭老大，就姓邵。環宇集團的總裁，邵宏宇，就是昨天見到的那個老人。

    黑暗中，應杭峰的眼睛突兀地亮起來。

    與此同時，洗漱完的應辛正小尾巴似的跟著邵臣，一腳踏進浴室，卻被邵臣回身抵?。骸暗任蚁认赐??！?/br>
    應辛眨眨眼，握住他的衣角。

    邵臣耳根紅了紅，堅定道：“不行?！?/br>
    他從沒和其他人一起洗過澡。

    應辛有些失落地放開手，烏亮的眼睛看了他一下，又看他一下，見他始終不改主意，轉身坐在浴室門口的臺階上。

    邵臣遲疑：“……你，你干什么？”

    應辛托著腮幫子：“等哥哥?！?/br>
    邵臣：“可是我還要關門?！?/br>
    應辛：“……”

    他往外挪了挪屁股。

    背后的門被關上，應辛小聲嘟囔：“哥哥怎么還沒洗完嗎？”

    剛進浴室的邵臣：“……”

    第5章

    邵臣進浴室后沒急著動作，又站了會兒，沒再聽到應辛問，這才開始脫衣服。

    等他坐進浴缸，外面還是靜悄悄的，忍不住喊了聲：“應辛？”

    “哎，”門口傳來小孩清脆的應答：“哥哥你叫我？”

    邵臣怕他著涼：“你冷不冷？”

    應辛搖搖頭：“不冷”

    保姆進來時就看到應辛坐在浴室門前的臺階上，兩手托腮，望著頭頂的燈。

    浴室內水聲嘩嘩，白色熱氣透過門縫撲在小孩纖長的眼睫上，淺色瞳孔中浮現出一層明亮剔透的光澤，仿佛有小星星在閃。

    保姆輕聲道：“乖崽，小少爺在洗澡，阿姨也帶你去隔壁洗好不好？等洗完你們就能一起睡了?！?/br>
    應辛扭過頭，細碎的卷發被熱風卷起，他沒說話，有些拘謹地縮起腳。

    浴室的水聲停了，邵臣穿著睡衣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