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寢那個基佬好像暗戀我 第262節
祁景明白了,原來摩羅被藏到了饕餮墓里! 但現在巖漿涌出,將萬古寨都淹沒了,哪里還能找到摩羅? 白錦瑟呼出一口氣來,好像放下了一個擔子。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對了,還有一件事,大理國有個神像,叫塔貝路,是傈西人信仰饕餮,自己建造出來的。據說這神像以前能動能走,就被放在離這不遠處,我帶你們去看看?!?/br> 他們走過了一片滿目瘡痍的花海子,來到了神像前。 神像坐在焦炭般的土地上,被新長出來的雜草和遍地野花包圍著,低垂著頭,像一個孤獨又溫柔的巨人。他臉上的彩漆已經剝落了,但依稀能看出五官,和祁景長的頗為神似,俊美非常。 怪不得后人畫成了他的樣子。 “他不知為什么,沒有跟大理國一起被饕餮吞掉。我想可能是離得太遠,或者命運安排他逃過了一劫。不如就留下他,當作和我們一起守護饕餮墓了?!?/br> 其他人都紛紛應好。 他們又討論了一會,準備回去了。臨走時,齊流木忽然說:“我還想散散心,你們先回去吧?!?/br> 白錦瑟有些擔心的看了看他,終于還是沒說什么:“那……你早點回來?!?/br> “嗯?!?/br> 他們走了,遠去時還能聽見嘰嘰喳喳的討論,什么要是饕餮墓被打開了怎么辦,有的說那就像始皇墓一樣設計一個機關,將墓室夾層里的水銀灌進那張大嘴巴里…… 齊流木等他們走遠了,順著旁邊的小山坡一路向上,爬到了與神像雙眼齊平的地方。 他看著那只碩大的眼睛,忽然伸手一推。 神像的眼睛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在大力之下艱澀的轉了一圈,露出了后半部分的眼珠。那眼珠中央是用木頭支撐的,榫卯結構嚴絲合縫的嵌入,卻不知為什么有一道極為細小的空隙,透過那里能看到玻璃般的瞳孔。 齊流木從袖中掏出一個東西,放進了那道空隙中。 在看到那東西的一剎那,祁景整個人都懵了。 巴掌大小的球形,鏤空裝飾的香爐。 這分明是摩羅! 那剛才放進神龕的是什么?兩個摩羅?! 那個是假的?抑或是真的? 他的腦袋已經混亂的理不清思緒了,齊流木居然連陳山等人也防備著!他到底要干什么? 但是,就在下一秒,他全身都僵硬了。汗毛倒豎,毛骨悚然,已經不足以形容他此時的感受了。 齊流木將眼珠推了回去,站定了。 毫無預兆的,他忽然看向了祁景的方向,朝他眨了眨眼睛。 第310章 第三百一十夜 因為巨大的震驚感,夢境激烈的晃動了起來,眼前的場景如高樓一般坍塌,齊流木朝向他的臉碎的四分五裂,祁景仿佛從高空中陡然墜落—— 他一個打挺坐了起來,心臟還在砰砰撞擊著胸膛。 怎么回事?這他媽怎么回事?? 除了最開始的幾次,祁景已經很少再以李團結的視角去經歷回憶中的事情了,更多時候,他只是像個幽靈一樣飄在半空。剛才的夢中也是如此。 但是,齊流木為什么會看向他的方向? 為什么他會看向一個,本來沒有任何人的地方? 這種仿佛次元壁破了的感覺太驚悚了,他抱著快要裂開的頭,大腦好像被一根棍子攪成了漿糊。 是他看錯了嗎?是巧合? 不,他甚至還眨了眨眼睛!齊流木在暗示什么,但是對誰? 對他嗎? 不……不可能。祁景感到可笑,實際上他也真的笑出了聲,齊流木怎么可能知道,一個來自六十年后的他會在那里? 但是,那嗤笑的尾音漸漸消散在空氣中,和他臉上的笑容一樣。 ……他會知道嗎? 祁景的腦子已經完全亂了。再想下去也只是徒增折磨,他站了起來,再一次走到了神像面前。 神像并沒有像夢中一樣忽然動起來,只是安安靜靜的躺在原地。 他走到裂口處,忽然發現有個人站在那里,背影看起來格外單薄和瘦弱。 這么早,誰會站在那兒? 他邊走過去,邊揚聲問道:“你怎么了?” 那人回過了頭。 在看清那張臉的一瞬間,祁景全身的毛發都炸開了,他瞪大了眼睛,僵硬的盯著這張熟悉的,但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這里的臉。 “……齊流木?”他艱難的吐出了這三個字。 但齊流木看起來比他更加驚訝:“你認識我?” 祁景瞪著他看了好一會,直到眼珠子都發酸了,才憋出來一句話:“你是人是鬼?” 霎時間,那張白皙清秀的臉上布滿了困擾的神色。 “既然你這么問的話,我應該已經死了?!彼α诵?,“是啊,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起死回生的法術呢?我還以為……” 他沒說下去。 祁景看著他有點黯淡的臉色:“我簡單說下,現在已經是六十年后了。你早就……去世了?!?/br> 齊流木并沒有露出很意外的神色:“那還真是遺憾啊?!?/br> 祁景試探的問道:“你知道,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嗎?” 齊流木說:“其實,現在的我只是一縷殘魂,記不住太多事情了。我感覺到,我很快就要消失了?!?/br> 他看起來有點迷茫,緩慢的四下看著。 “我模糊的記憶……都是在鬼門關里。我記得,我遇到了一個孩子,是個傀儡嬰,我覺得他命不該絕,把最后的魂魄的力量給了他?!?/br> 他好像在感知到了什么,慢慢往他們打地鋪的方向走去。 那里,江隱正沉沉的睡著。 齊流木低頭看著他的臉,好像福至心靈一般:“沒錯,就是他!” “他已經長這么大了啊?!?/br> 祁景抿緊了唇,所以景形才會說,江隱身上有齊流木的味道。實際上,江隱才是齊流木的“傳人”。 齊流木忽然一拍手:“我明白了?!?/br> “什么?” “傀儡嬰從出生起,三魂七魄就是不全的,因此大多會幼年夭折。即使能活下來,也格外冷漠,不通世事,有的還會嗜血狂暴,邪氣異常,如鬼怪一般。但是誰說他們就會一直這個樣子下去呢?”他雙目發亮,侃侃而談,“人們常常認為妖獸心智未開,無情無義,但實際上卻不是這樣。妖獸同樣能夠擁有和人一樣高尚的品格,同樣也能有人情味兒。所以,隨著經歷的增多,傀儡嬰有可能變成一個完全的‘人’?!?/br> 祁景好像慢慢明白了:“所以,當他自己的魂魄逐漸完整的時候……” “他就不需要我了?!?/br> 齊流木輕嘆道:“我這也算是送佛送到西了吧?!?/br> 他的身影每一秒都在暗淡下去,他們交談到這里,已經模糊的快要看不清了。 祁景的心情非常復雜,他第一次能和真正的齊流木對話,卻不知道說什么好了。他忘記了很多事情,他無從問起,想挽留,也留不住。 最終,他開口道:“你……有沒有什么想問我的?” 在這種時候,人一般會問自己最掛心的問題,甚至可以說,是這輩子執念最深的事情。 祁景以為他會問四兇有沒有再出現,或者你們是不是還在為摩羅爭斗,又或者…… 但齊流木想了想:“有一個人。他好像叫李,李……” 他露出了有些糾結和迷茫的神色。 祁景沒想到他的記憶會消退到這種地步,哽了哽,接道:“李團結?!?/br> “對。他應該是我很在乎的人,不然我也不會覺得如此放心不下?!彼聪蚱罹?,帶著不自覺地希冀和小心,“他過的還好嗎?” 祁景沉默了。 很久,在齊流木的神色開始變得有些失望的時候,他才用干澀的聲音說:“……他過的很好?!?/br> 齊流木笑了,他看起來發自內心的開心和輕松:“那就好?!?/br> 在最后的時刻,那些宏大的理想和輝煌的過去都被時光和死亡抹去了,他終于能這樣坦蕩的把那隱秘的情愫宣之于口,不以為恥也不以為榮。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空氣中,祁景甚至沒來的說說一聲再見。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緩了好一會,終于消化了剛才發生的事。 江隱仍然沉沉睡著,長長的睫毛在昏暗的天色中仍然清晰可見,在臉上打出一排陰影來。 祁景翻來覆去的數他的睫毛,不忍心打擾他的好夢。 數到第兩百根的時候,他忽然覺得哪里不對。 周圍的人睡的昏天黑地,天邊的粉紫色過渡到了深藍色,太陽卻一點出來的意思都沒有。 他們為什么還不醒?不,天為什么還不亮? 他猛得站了起來。 就這一下,他的頭忽然暈了一下子,整個人向一邊倒去,一側臉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嘶——” 他再次睜開了眼睛,臉上火辣辣的疼。 周圍還是睡的香甜的人們,有人翻身有人打鼾,天邊有一絲金光溢出,太陽好像馬上就要出來了。 有什么毛絨絨的東西蹭過身邊,腳步輕巧的一絲聲也聽不到。 那漂亮的野獸緩步朝前走去,瞥了一眼他被壓紅了一片的臉和驚懼莫名的神色,輕笑一聲:“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