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璀璨，每一口空氣都很暖。

    ——難怪從那次之后，命運仿佛忽然開始善待她。她拿到了豐厚的獎助學金，做微商也賺到了第一桶金，順利供自己讀完大學，存了開工作室的啟動資金。

    原來在那個時候，是他們在為她祈禱。

    他們祝她身體健康，開心順遂，平平安安。

    林循的指尖止不住地震顫著，她捂著心口，感受著心臟熱烈地跳動著。

    許久后，她隔著模糊不清的眼霧回頭看他，悶聲問道：“你怎么會知道這些？你怎么能看到？”

    他伸手過來摸她的臉頰，耐心地幫她擦掉淚。

    “我是沒看到。當時我在學校里一共住了五天，校長看出我很迷茫，課下時間帶著我走了好多地方。我摸過山里的油松、云杉，也摸過脫了殼的青稞，還聞到了青稞變成酒的氣味，覺得心境已經開闊了很多?！?/br>
    沈郁輕嘖了聲，漫不經心地感嘆：“誰能想到呢，這片被人類社會認為是經濟貧瘠的土地，孕育出這樣生命力旺盛的作物和人群?！?/br>
    “最后一天，我原本要離開了，當初的一位從南方來的支教老師忽然說，學校有一面希望墻，讓我走之前可以去感受一下?！?/br>
    “我就雇了個小孩兒，給他買了一整罐糖，讓他挨個把便簽上的愿望念給我聽，想找點希望?！?/br>
    “沒想到，”沈郁彎著唇，由衷喟嘆，“真的讓我找到了?！?/br>
    “我聽到了這世上最昂貴的祝福，給我喜歡的女孩兒，仿佛也是給我——”

    “——平安、順遂、健康、快樂?！?/br>
    “我從小被當作沈氏繼承人培養長大，從七歲開始嚴格要求自己，心氣太高眼界太高，以至于遭遇變故后，總覺得我這輩子已經毀了。但聽到這些祝福后，我好像忽然就想通了?！?/br>
    “未來有什么樣的成就說不好，但這四樣，我想，哪怕是我，也能做到?！?/br>
    “那就夠了?！?/br>
    沈郁繼續說著二十歲那場茫然不堪、沒有終點的旅途。

    “后來我帶著這些釋然和信念，又坐了七個小時的長途車回到省會機場。然后，像是命中注定般，我在那家星巴克里，遇到了來青原拍攝的楊導……后來的一切，便自然而然地發生了?！?/br>
    沈郁說到這，懷中的女孩子背對著他，已經泣不成聲。

    他握著她的肩膀，將人轉過來，彎下腰。

    高低的距離被拉平，天平的兩端，是與財富無關的，各自珍貴的重量。

    他淡淡“平視”著她。

    “所以從來沒有不平等?！?/br>
    他輕輕牽起她的手，低下頭顱，吻在那白皙虎口處，高傲的、倔強的、纖細的夜鶯上。

    “不要妄自菲薄，我的姑娘，你是這天地最好的造物?！?/br>
    亦是我的信仰。

    人們都以為夜鶯是纖細的籠中鳥，唱著靡靡之音。

    不知它也曾泣血滋養玫瑰，是無數人的信仰。

    “好?！?/br>
    林循咬著下唇，看著他好久好久。

    山川戈壁也好，江南煙雨也罷，沉浮名利場，或是邊遠凄涼地，都好。

    未來還會有六個、七個、八個十年。

    足夠她多曬曬太陽，撫平局促不安的心跳，大大方方地愛他。

    她眉梢揚起來，一如當初跟他告白時的囂張：“那請你閉個眼行不？我想親你?！?/br>
    沈郁抬起頭，他方才沒有說。

    二十歲的他心境是開闊了、未來的路也平坦，可心里仍有沉慟不甘的遺憾。因為他的信仰，或許，只能成為信仰。

    但二十七歲的他，已經如愿以償。

    他長睫微顫，眼皮掙扎了片刻，慢慢地闔上。

    下一秒，纖細的姑娘踮起腳，肆意吻在他唇邊，呼吸guntang。

    她的聲音喑啞如常。

    像極了他曾品嘗過的青稞酒。

    “沈郁，我好愛你?！?/br>
    “永遠愛你?！?/br>
    “唯一愛你?！?/br>
    “沈郁，我愛你，也會是常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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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