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里青 第81節
她呼吸似霧氣彌漫,沿著喉結一路向上,停在他的唇邊。 孟弗淵微微閉了閉眼,才沒叫眼底熱意上涌。 此時此刻,再無其他想法,只想緊緊地擁住她,來確認她并非虛幻, 并非夢中的臆想。然而手腕被綁住,他出于本能的這一下沒能掙開,這種感覺叫他倉皇又狼狽。 她真懂如何折磨他。 就在他準備嘗試強行掙開時,陳清霧終于低頭, 輕咬住他的唇,停頓一瞬, 舌尖不由分說地自他唇間侵入。 孟弗淵再難忍受,就這般抬起手臂,自她頭頂套下去,雙臂緊擁,交疊束縛的雙手按在她背后, 用力地按向自己。 心口生出滿漲的痛意, 他不管不顧地,拼命掠奪她的呼吸, 仿佛如此才能確認,她與他的心情別無二致: 想要在這火燒水潦的世界里,一同毀滅。 這一吻漫長得氧氣耗盡,他們終于分開。 陳清霧平復呼吸。 孟弗淵腦袋低垂,額頭靠在她的肩頭,長而緩慢地呼出一口氣,心中激動,久久難以平息。 陳清霧感覺按在自己后背的雙手微微顫抖,那深長的呼吸,好似是在嗅聞她身上的氣息。 那樣密切,那樣仿佛渴癮之人,終得救贖。 她不知道為什么,竟也覺得眼眶一熱。 如果不是親身經歷,她怎會相信,會有這樣一個男人,深愛她如供奉一樁信仰。 他們許久不曾出聲,感受這一刻心底深處的余震。 室內安靜,只有心跳,與窗外落雪的聲音。 陳清霧伏在孟弗淵肩頭,輕聲開口:“……我以為你明天才回來?!?/br> “看到你送的生日禮物了?!?/br> “……我好想好想見你。如果不是簽證來不及辦,我可能直接飛去找你了?!?/br> 孟弗淵不說話,轉頭親了一下她的耳朵。 “你知道我生病了嗎?” “看到群里消息了?!?/br> “那你怎么不來找我?” “看到消息的時候飛機正要起飛,我總不能阻止?!?/br> “那微信總要發一條吧?!?/br> 孟弗淵低笑一聲:“這就有點不講道理了吧。我都說了不會主動找你,你也答應過了?!?/br> 陳清霧輕哼一聲,“是祁然照顧我的,你知道嗎?” “那又如何?你生病這么好的機會,他都把握不住?!?/br> 陳清霧一下笑出聲,“確實不像你能把握機會,去我家還能趁機順走一個茶杯?!?/br> 孟弗淵聞聲一頓,看著她,仿佛在問,你知道了? “你怎么不告訴我呀?” “我有私心,清霧。我能擁有你的東西太少了,所以不想把這為數不多的收藏還給你?!?/br> 不知道為什么,她竟如此動容于他的“卑劣”,他的“私心”。 雖然實則他的愛如此高貴:從不夸飾,從不鼓吹,從不自矜,更不以推銷慘烈的方式輕賤自己。 他們交談的聲音很低,仿佛只是山谷中霧嵐的相互回應。 一霎沉默之后,不知誰先開始,一低頭挨上嘴唇,那一直未熄的火粒,再度焚燃。 不似前幾次困獸之斗般的苦澀,這一個吻更溫柔,仿佛終于填補了連日來的患得患失。 不管是他,還是她。 “清霧……” “嗯?” 間雜在吻之間的對話,十分破碎,如囈語般的語無倫次。 那樣深冷,如涉冰河的心情,仿佛只有在這時候說來,才不覺得苦。 “我以為你不會再來找我……可我似乎也做不了就此與你變回普通世交的準備。我在想,到了約定期限,你還不來找我,我該怎么辦……或許這輩子再也不回南城,再也不見你……” 孟弗淵換了一口氣,那翳翳的呼吸拂過她的鼻尖,又再度挨近她的唇。 “我又想……或許一開始就應當恪守界限,不要邁出第一步……沒有這半年來發生的事,或許我仍能退回兄長的位置。得到又失去,比從未得到更痛苦……” 陳清霧行將無法呼吸,那種心痛不為自己,“……你對我沒有信心嗎?” “我是對自己沒有信心?!?/br> “……怎么會,你這么好,我又不是傻瓜……” 無人再說話。 所有等待以來的棲棲遑遑,消弭于這個綿長的吻。 很快,便不滿足于此。 這樣冷的隆冬臘月,陳清霧卻覺自己熱得似一團困在籠中的火,找不到出口。 而孟弗淵更覺如此,“……綁著我雙手做什么?”換氣的間隙,他挨在她耳畔沉聲問道。 “因為你剛剛兇我?!标惽屐F輕笑著,雙臂摟住他的腦袋,聲音低而甜靡,“……想摸了?” 很難說,是不是正是因為對方是孟弗淵,她才會克制羞澀,變得如此大膽,如此無師自通展露自己的情-欲,而不擔心被他看低。 “……”孟弗淵不作聲。 “誰讓你剛剛不敢的,現在不給了?!标惽屐F低頭,以吻做武器,慢條斯理地落在他衣領上方露出的每一寸微燙肌膚。 自第一個吻開始,就已分明的某處存在,因她的行為而變得更加昭彰。 她腦袋趴在他肩上,側著頭,觀察著他的表情。想看他淪陷,也仿佛想讓自己淪陷,于是膝蓋一寸一寸地挪了過去。 隔著西裝褲布料,挨抵的那一瞬,孟弗淵一下閉住眼睛,按在她身后的手,似乎想要阻止,但因為束縛而不能。 片刻,陳清霧卻沒再有下一步的行動。 孟弗淵睜眼,撇下目光,看向她。 她腦袋低垂,好似至此已到了她的極限。 燈光幽黃,看不清皮膚細節,但他稍一湊近,便能感知她耳根頸后,燒成一片的蓬蓬熱度。 他就貼著她耳朵,低聲笑問:“怎么不繼續了?” 陳清霧一動不動,好似沒有聽見他的話。 下一瞬,忽覺一只手貼上了腰際。她立即睜眼,低頭望去。 孟弗淵低聲說:“下次記得打死結?!?/br> 至此,攻守之勢陡然互換。 孟弗淵一把摟著她的腰,讓她在他膝頭坐下,大掌按在她腦后,使她低下頭來。仰頭幾分兇狠地吻住她,另只手毫不猶豫地自毛衣的下方侵入。 無法形容,那籠中之火是找到了出口,還是因為找不到出口,而愈燒愈旺。 蜷縮軀體,仿佛是本能反應,那覆籠的觸感,叫她從頭到腳,升起一陣顫栗。 “清霧……”孟弗淵聲音微顫。 “嗯?” “去我房間?” “……嗯?!标惽屐F將腦袋深深埋在他的肩頭。她能感覺到孟弗淵的這一句征詢里,有刻意修飾過的平淡,好似不想過分暴露他的渴求,從而讓她為難。 她話音一落,孟弗淵毫不猶豫地徑直將她打橫抱起。 難以想象,去年此時,還叫她覺得嚴肅而不可接近的孟弗淵,竟會這般的熱切,連抱著她出去的這幾十秒,也不舍停止這個吻。 只在門口,他稍停了一下,騰手打開房門。 臥室就在隔壁。 整個三層靜靜悄悄,連廊燈都似睜只眼閉只眼地昏睡。 孟弗淵伸手,壓了一下臥室門的門把手,門打開了,他抱著她走了進去,反手關上。 “咔噠”一聲。 是鎖門的聲音。 頂燈沒開,孟弗淵直接朝床鋪走去。 陳清霧閉眼,后背著陸。 長絨棉的床品,分外柔軟,有一股新近濯洗過的,洗滌劑的清香。 “……能開燈嗎?”孟弗淵低聲問。 陳清霧點頭。 淺黃臺燈光恍似月光,帶著流水似的清幽。 孟弗淵坐在床沿上,單手撐在她身側,側頭打量著她。 沒有戴眼鏡的緣故,他的視線叫她覺得更有一種銳利的危險,好似這目光是一柄柳葉刀,正在精準解剖她的欲-望。 陳清霧將要承受不住,正欲抬臂擋住臉,孟弗淵俯身。 呼吸落在頸側,又蜿蜒至鎖骨處。 “清霧……”孟弗淵聲音極低,“我怕自己會失去理智……到你不能接受的時候,記得推開我?!?/br> 陳清霧眼睛亂眨了幾下,“……嗯?!?/br> 床品和上一回不同,是深夜下大海的藍色,她因此有種暈船般的眩暈之感。 一霎微涼,是毛衣領口被扯開,露出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