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王影帝拒絕當白蓮炮灰 第148節
楚凌郡打定主意要這么吃一輩子。 曾經的心結跟誤會全部打開后,他們如一對尋常夫妻般生活,當然,僅限于房間內,在外二人仍舊以“朋友”相稱,楚凌郡倒是不怕,但郁寧的顧慮很多,他擔心影響到楚凌郡的工作。 郁寧嘴角一直帶著溫和的笑,好像對現狀十分滿意,可偶爾安靜下來,楚凌郡又莫名覺得這笑容中透出若有似無的哀傷。 郁寧怕什么呢?楚凌郡心想,我再也不會放手了。 他們度過了一段溫馨至極的時光,早晨楚凌郡去郁寧那里取一份早餐,最最愛吃的包子跟豆漿,兩人眼神交匯,在空氣中無形地輕輕一勾,晚上就干柴烈火,有連續好幾天,郁寧這么一個能吃苦的人,早晨要歪倒個兩三次才能起來,楚凌郡一邊懊惱一邊心疼,告訴他可以不干了,楚凌郡早些年投資做生意,賺的錢足夠他跟郁寧生活。 郁寧只是笑,說很多人都等著吃呢,既然做起來了,就不能自砸招牌。 楚凌郡滿面春風,好像年少時期的耿耿于懷,乃至于心里漏缺的地方,被一點點填補充實。 有天下班楚凌郡告訴郁寧,不出意外下學期他就要升為年級主任。 郁寧覺得楚凌郡做什么都很厲害。 深秋的風吹啊吹,好像能一直這么走下去。 可苔朱鎮太小了,一次他們在路燈下動情接吻時,被人看到了,對方震驚之余又抱著看熱鬧的心態,拍了視頻發在了網上。 當下同性.戀已經合法,一些人刷到后留言“無聊”,可在苔朱鎮,這是辱沒祖宗,丟人現眼的大事。 也有人認出來,那是包子鋪老板郁寧跟一中的名師楚凌郡。 苔朱鎮的流言跟網上的口誅筆伐不一樣,這些世代扎根于此的人從來不會動口,他們用眼神,用行動,排斥著郁寧跟楚凌郡。 郁寧的包子鋪幾乎是一夜之間就沒人了,小工也找了個理由,說要回老家照顧母親,可臨走前看向郁寧的眼神,帶著不理解跟同情,郁寧搬著凳子坐在門口,一早上沒賣幾個包子,甚至于有些上了年紀的從門口經過,都會無緣無故啐一口,好像這里是多么晦氣的地方。 郁寧安靜發呆,直到楚凌郡下班來接他吃飯。 郁寧有些慌張地站起身,看到楚凌郡笑意依舊,好像根本不受影響。 “別怕?!背杩ふ驹谟魧幟媲?,不遠處有人站定望著這邊,誰也沒想到眾目睽睽之下,楚凌郡一把抱住了郁寧,既然被發現了,那就沒什么可遮掩的,“郁寧,大不了我們離開這里?!?/br> 苔朱鎮從來就不是唯一選項,它的價值就是存放某些酸澀又甜蜜的回憶。 郁寧眼前起了霧,過了很久,他回抱住楚凌郡,低啞應道:“嗯?!?/br> 楚凌郡的年級主任自然也泡湯了,校長還是惜才,委婉表示如果楚凌郡“回歸正?!?,那么一切都來得及,楚凌郡當時用一種無法理解的眼神看向校長,最后在對方逐漸惱怒的眼神中,沉默著離開了辦公室。 沒什么好解釋的,楚凌郡經歷了數載風浪,根本不懼這些。 可楚凌郡沒想到母親的反應竟然那么大。 楚母就是扎根于苔朱鎮的人,她跟外面那些鄙視楚凌郡還有郁寧的人,本質上沒什么區別。 在第一次坦白遭到楚母堪稱激烈的反對后,楚凌郡就打消了再帶郁寧進門的念頭,等等。 可楚母了解楚凌郡,一旦決定絕不更改,她就這么一個兒子,好不容易養大成人,最大的期盼就是看著他結婚生子,如今楚凌郡說他喜歡男人,還是個賣包子沒任何文憑的窮小子,在楚母眼中,郁寧瞬間成了勾人魂魄,害得別人家破人亡的狐貍精。 楚母去郁寧的包子鋪門口大鬧,素來溫婉的女人撒潑打滾起來也毫無包袱,可楚母精力跟不上,情緒最激動的一次暈了過去,楚凌郡沖開人群大步上前,來不及跟郁寧說什么,抱起楚母直奔醫院,郁寧下意識追了兩步,可腳下像是灌了鉛,涼風吹模糊了他的神色,郁寧聽到有人說:“非要逼死長輩?” 楚母是楚凌郡唯一的親人了。 楚母一旦有個三長兩短,按照楚凌郡的脾性,他能自我折磨一輩子。 楚母在醫院醒來,幾乎是抱著玉石俱焚的架勢,拒絕再跟楚凌郡說一句話,除非他親口承認,說不喜歡郁寧了,說他們會分開。 那段時間怎么過的兩人都很模糊,郁寧關了包子鋪,楚凌郡辦理了離職,在醫院寸步不離地守著楚母,楚母要尋死覓活,就真的做得到。 除了這件事,她一直是一個合格的慈母,是楚凌郡割舍不下的至親。 楚母開始絕食,楚凌郡就陪著她絕食,短短幾天,郁寧偷偷來看的時候,這人竟然瘦了一大圈,胡子也沒刮,異常憔悴。 郁寧手中的飯盒砸落在地,他心想這一天還是來了,困住他跟楚凌郡的,從來都不是苔朱鎮。 楚母割腕的那晚,幸好小護士進來查房發現及時,楚凌郡接到消息時正在安慰郁寧,他驚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然后失魂落魄地沖出家門,一番搶救結束,楚母奄奄一息,楚凌郡跪在病床邊,三十大幾的人,第一次哭得泣不成聲,楚母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跟著流淚。 郁寧安靜聽了一會兒,他沒有想象中那么絕望麻木,青年悄悄離開,黑暗攀爬上他的肩膀,一路并行。 接下來兩個月,楚凌郡跟郁寧一面沒見,楚母見狀,臉色終于好轉了一些,也能自主進食了。 深秋一過,凜冬降至,有一晚上空氣很冷,郁寧給楚凌郡發了信息,讓他過來一趟。 這段時間的煎熬中,郁寧一直表現得很懂事,很理解人,而他本身也沒什么棱角,楚凌郡陪伴楚母的時候讓自己盡可能忽略郁寧,他不敢表現出一絲的在意再刺激到母親,實際上他無時無刻都在思考這段關系應該如何處理。 楚母睡著后,楚凌郡從醫院出來,太冷了,他穿著大衣輕輕跺了跺腳,然后步入寒風中。 郁寧做了一桌子好菜,最中間熱氣騰騰煮著海鮮鍋,楚凌郡一進來就低下頭,鼻子發酸,他不敢讓郁寧看到自己的神色。 好在郁寧似乎也沒發現,很自然地說了句“來了?”然后去廚房拿碗筷。 在桌前坐下,楚凌郡又吃上了心心念念的飯菜,可從喉嚨滑過,泛出的滋味全是苦澀。 兩人一頓飯吃得沉默無聲,最后郁寧收拾好碗筷,把一切都整理妥當,他出來時楚凌郡坐在沙發上,投來厚重緘默的一眼,這是他們今晚第一次對視。 “郁寧……”楚凌郡吐字很慢,他覺得今晚的風真冷,到現在都拉著嗓子疼,“我有話跟你說?!?/br> 楚凌郡沒想到,郁寧竟然對坐在自己腿上。 郁寧抬起楚凌郡的下巴,不等對方窺探他的情緒就闔上眼睛,跟楚凌郡接吻,這個吻不出幾分鐘帶起浪潮沸騰般的灼熱,是在勾.引。 楚凌郡心中所有的情緒都被點燃了! 不甘、掙扎、惶恐跟無窮無盡的愧疚感,楚凌郡扯著郁寧進了臥房,他如同野獸般盡情發泄,卻感覺到郁寧似一片溫和的汪洋大海,滲出來無窮無盡的包容。 這一次比過往任何一次都猛烈,郁寧幾乎以為自己會死。 楚凌郡睡著后,他在床上睜眼愣了很久。 不知哪戶人家養的雞開始啼叫,郁寧終于動了,他費力撐著床板坐起來,沒有發出一丁點的動靜,像是一片羽毛,即將要隨風而起,郁寧拿出提前準備好的行李箱,不大,事實上他也沒多少東西要裝,但是楚凌郡送的,哪怕是在地攤上順手買的小瓷豬,郁寧也妥帖地放在柔軟的衣料中,他的動作輕緩又鄭重,像是要連帶著某種看不見的東西,一并帶走。 郁寧一直覺得自己命賤,怎么都能活下來,可合上行李箱的時候,他疼得躬身成了蝦子,額頭抵在行李箱冰冷的殼子上,無聲而費力地大口喘息,但是沒幾分鐘,郁寧又一邊流淚,一邊笑開了。 人生非要得到,非要牢牢綁在身邊才算真實嗎?郁寧半生坎坷,于親情上理解不深,可他心疼楚凌郡,當年一走了之,沒想過還能再見,還能擁有彼此,曾經這樣的厚待讓郁寧受寵若驚,如今老天要回收利息,郁寧愿意,他只希望楚凌郡余生平安喜樂。 外面似乎有光照進來,像是回到了那年的苔朱鎮,金色的光束中飄蕩著塵埃,跟郁寧一樣懶洋洋的,楚凌郡遙遙望來的一眼撐著郁寧踩過所有命運留下的棱刺,他腳下是血,卻走得穩穩當當,而跟楚凌郡相愛的最近幾個月,勝過無數個沉默的眼神,也足以支撐郁寧走完余生。 唯一的遺憾……郁寧閉上眼睛,他穿著大衣站在路燈下,天空中不知何時飄蕩起細雪,隨風蕩起形狀不定,然后帶著低低的嗚咽聲,席卷上黑夜蒼穹。 唯一的遺憾,是無法清醒自在地說一句:“再見?!?/br> 郁寧抬頭最后看了眼自家的窗戶,那里面有他這輩子最牽掛的人,等一覺睡醒,就是正軌。 我會一直愛下去,郁寧心想,但這只是我一個人的事情了。 風聲再度嗚咽,郁寧一手插進大衣兜里,一手拖著行李箱,他將下巴藏在圍巾中,神色釋然從容,一步一步,消失于黎明時分的舊街。 這里來過一個人,他滿足安靜地笑過一場,又走了。 …… 鄭再升摘掉了耳麥,他先是低著頭不說話,然后一只手撐著下巴,可情緒泛濫下,他又抬起兩只手捂住臉,肩膀很輕地顫了顫。 姜庭序從樓上下來,司游正坐在臺階上用力呼吸,他要把所有的洶涌藏在溫柔下,郁寧一角所帶來的震撼,還刺激著他的胸腔。 姜庭序在司游身邊坐下,一把攬住他的肩膀。 晨姐管不了了,晨姐妝都哭花了。 《舊街》的結局沒有再拍攝楚凌郡醒來后會如何如何,所有的一切,都埋藏在風雪夾雜的舊街,如同一張逐漸成型的泛黃老照片。 郁寧是個溫柔到極致的人,他感覺到楚凌郡有點兒想放棄了,可這句話不該楚凌郡來說,因為這樣同樣會折磨楚凌郡很久,郁寧選擇自己離開,他品嘗過,擁有過,所以沒什么遺憾,這是一個注重感覺的人,過程對他相較而言沒那么重要。 司游代入進去時理解郁寧,這已經是他所能做的、最好的結局了,可等掙脫平復下來,司游卻想,我是一個死磕過程的人,短暫的擁有遠遠不夠,他要姜庭序的一輩子。 實實在在,日夜可見的一輩子。? 第158章 送羽絨服的 花花上前,蹲在司游面前,然后笑著攤開手掌,上面躺著一顆彩紙包裹的糖。 “請你吃!”花花說。 司游臉色不太好,但見狀還是輕輕勾唇,抬手的動作都有些勉強,接過糖果,“謝謝小花花?!?/br> “你演的超好!”花花贊嘆,“但角色是角色,你是你?!?/br> 司游點頭,道理他都懂,他也在竭盡全力將自己的情緒收回來。 姜庭序一只手臂從司游后頸繞過,食指跟中指一并,在司游太陽xue位置輕輕按揉著,外行人可能會覺得至于嗎?但因為沉浸式表演代入太深無法掙脫的演員不少,要么息影要么患上很嚴重的精神疾病,再悲慘點兒,搭上一條命,所以姜庭序會將投入放在一個提前設定好的范圍內,他會使用些許技巧,但司游不一樣,司游幾乎將自己砸進去,他所體驗的情感沖擊,要強過姜庭序很多。 這很危險,可讓姜庭序欣慰的是,司游分得清拍戲跟現實。 “庭序?!彼居涡菹⒘艘粫狠p聲說:“我想上樓休息?!?/br> “嗯?!苯バ虬敕霭氡У負沃酒饋?,讓花花給鄭再升打聲招呼。 司游怎么上的床怎么脫掉外套一點兒印象都沒有,他一覺睡到后半夜,醒來時那些激蕩且沖擊性的情緒終于平復,司游緩慢坐起身,身側躺著姜庭序。 桌上擺著一個保溫盒,司游一看到就覺得腹內空空,因為要施展情緒,他昨晚沒吃很飽,司游爬過去打開,一股香味撲入鼻腔,他立刻躡手躡腳下床洗漱,回來就狼吞虎咽,一看就是姜庭序專門留的飯,這人的心細程度,總是讓司游很舒服。 郁寧離開的那場雪不是布景,而是臨都真的迎來了第一場降雪,現下雪勢已停,月色清冷淡漠地照在這片舊街上,讓人無端著迷。 等吃完東西,司游起身給姜庭序蓋好被子,披了大衣出門。 他小心翼翼的時候幾乎沒有任何動靜,好似積雪壓在枝椏上,但剛在走廊上行了兩步,一道清淺的開門聲,司游回頭,看到是鄭再升。 司游驚訝:“鄭導沒睡?” 鄭再升沒否認,“你要下去走走嗎?一起?” “好啊?!?/br> 鄭再升眼睛有些腫,司游也不問,開拍前他就發現了,《舊街》這部戲中不僅有鄭再升的理想、期盼,還有他的現實影子。 雪地明亮,倒也不冷,二人踩在上面發出細小的“吱呀”聲,于空曠的街道上徐徐蕩開。 等走出這條街,鄭再升才說,“謝謝你,你所帶來的郁寧……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好?!?/br> 作品很多時候也是創作人在自己無法達到某種預期后,所投射進去的理想狀態,鄭再升性格內向沉默,沒事干就喜歡一個人待著,所以他所創作出來的郁寧,拿得起放得下,受盡苦難也秉性溫柔。 “鄭導?!彼居沃皇钦f:“過去的就過去了?!?/br> “是啊?!编嵲偕径?,看著不遠處明暗連片的建筑。 司游嘴唇動了動,但什么都沒說,倒是鄭再升察覺到了,笑著看來,“想問我楚凌郡是不是也有原型?” 司游:“這是您的秘密?!?/br> “不算秘密?!编嵲偕?,想了想才說:“我小時候喜歡讀書,但條件很差,高中那年家里實在供不起了,就跟同村的人一起結伴出來打工,我一邊干零工一邊寫東西,第一筆稿費連載在雜志上,還賺了一千塊?!编嵲偕f到這里笑了下,聽得出很開心,“當時跟我同村出來的……我們在一起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