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佳堂一步進來，盯著方錦：“打架了？”

    “他先招的我！”方錦指著地上的趙總，“非逼著司游喝酒，又想占司游便宜，我好好說話不聽，還想讓我陪酒?！?/br>
    陸佳堂拽起趙總的頭發認了個人，看對方的目光沒有絲毫溫度。

    陸佳堂撥開方錦的碎發，見到傷痕后淺吸一口氣。

    方錦視線壓低，沒敢吭聲，陸佳堂明顯生氣了。

    陸佳堂拍了拍方錦的后背，沉聲：“這事，沒完?！?/br>
    “拽！”司游朝陸佳堂豎起大拇指。

    陸佳堂：“……”你這是喝了多少??？?

    第131章 我就多余問你

    陸佳堂起初單純地以為，只要看好司游，等著姜庭序來接人就行。

    但當司游確定所處環境安全后，酒勁很快上頭。

    具體表現為，他非要去一樓用來裝飾的大型魚缸里面游泳。

    方錦一把按?。骸澳銊e犯??！”

    司游現下四肢無力，耳鳴轟隆作響，稀奇古怪的想法都是一個點一個點地往外蹦，根本無法形成基礎邏輯，他被方錦按在單人沙發上，混沌的眸子跟方錦對視片刻，莞爾一笑，雙手往兩側的扶手上一搭，神色悵然頹敗起來，瞧著不免可憐。

    方錦：“？”理智告訴他現在應該找個毛巾把司游嘴堵上。

    司游仰頭看了眼天花板，輕聲說：“我六歲的時候，喜歡上了游泳，爺爺就在院后建了個游泳池給我?！?/br>
    方錦“嗯”了一聲。

    “半個月后我媽出差回來看到了，覺得玩物喪志，叫人第二天填平?！彼居谓又骸拔耶敃r很抵觸，說我不玩了，可不可以……”司游舔了舔唇，“可不可以留下來，養魚都行?！?/br>
    方錦問：“養了嗎？”

    “養了?！彼居握f：“那種雙面紅斑白肚的大錦鯉，一條小一萬，爺爺給我買的?！?/br>
    方錦笑道：“又想養魚了？”

    “沒，我媽問我喜歡嗎？我說喜歡?！彼居晤D了頓，“然后晚上八條錦鯉就被端上了餐桌，游泳池也讓填了，爺爺明白我媽的意思，當晚收拾好東西走了?！?/br>
    方錦瞳孔輕縮。

    司游微微皺眉，似在艱難回憶，眉宇間也浮現出清醒時絕對不會有的絲絲苦楚，“她認為喜歡目標跟工作以外的東西，會影響一個人的判斷，是沉淪的開端，我的任務就是課業，讀書?！?/br>
    方錦毫不客氣：“你媽有病吧？”

    “有?！彼居蔚幕卮鸷軋远?，他望著方錦，說：“那魚很難吃，我記得rou是苦的?！?/br>
    方錦：“別想了?！?/br>
    司游：“我想游泳?！?/br>
    方錦扭頭看向陸佳堂。

    陸佳堂：“……他胡謅的你也信？”

    一個從貧苦山區出來的人，就算兒時有院子砌個游泳池， 小一萬的錦鯉說買就買？

    方錦不高興：“他就是想游泳，又不是要天上的星星?！?/br>
    陸佳堂：“……還是要天上的星星吧?！?/br>
    “你得陪我！”司游拽住方錦的衣領，“你連游泳都不陪我，你算什么兄弟？”

    陸佳堂頭皮都快炸開了，方錦的家人在海上遇難，一度對海水極為抗拒，進去就會陷入幻覺，以至于如今陸佳堂都不讓方錦獨自一個人泡浴缸，司游倒是大剌剌發出邀請。

    陸佳堂跑去一旁打電話，接通后趕忙開口：“你到底什么時候來？司游在發酒瘋！”

    姜庭序沉聲：“樓下了?！?/br>
    這邊，方錦被司游拽的東倒西歪，忽然問道：“她填了你的游泳池，殺了你的魚，你都沒點兒心理陰影？”

    “我克服了?！彼居我荒橋湴?，“早跟你說過，不要輕易被任何事情要挾，第一次下水不行就第二次，第三次，后來我差點兒把我的游泳教練卷瘋掉，因為他游不過我了?！?/br>
    那種將恐懼踩在腳下的滋味讓司游上癮，他的一半思想在日復一日的揉捏中形同傀儡，可另一半思想拼死反抗，他于朝霞遍撒的海面上浮出，哪怕腳下是深淵跟鉤鎖，頭也是揚起來的，好奇而興奮地看向世間萬物。

    “除了姜庭序，沒什么能殺死我?！彼居蔚袜?。

    而姜庭序行至門口，剛到聽到這句話。

    那一瞬間心臟攥緊。

    司游煩躁：“所以你到底什么時候陪我游泳？”

    方錦不回答，抽出自己的衣擺后快速換上姜庭序的，起身走向陸佳堂：“回家?！?/br>
    趙總那些人已經被經理清理出去。

    司游聽到關門聲驀然抬頭，然后被那雙漆黑幽沉的眸子注視著。

    司游rou眼可見的一個哆嗦。

    姜庭序見狀輕笑，“我能吃了你？”

    司游認真點頭：“你能?！?/br>
    姜庭序想了想，這話也不差。

    姜庭序俯身，開始檢查司游的情況，胳膊跟小腿上幾處淤青，打架時留下的。

    “不疼?！彼居涡÷?。

    “嗯?！苯バ蚍鲎∷居蔚募绨?，看著他的眼睛，“為什么不第一時間聯系我？”

    司游慢半拍地接收，然后笑道：“我能擺平?！?/br>
    姜庭序：“可你帶傷真的讓我很暴躁?！?/br>
    又是幾秒鐘，司游湊上前親吻姜庭序的唇，“我不想給你添麻煩，你最近工作太忙了?！?/br>
    姜庭序沉沉嘆了口氣，“是我的錯，文瑞三個月前就調離了新勝，我原以為他留下的叮囑會讓你依舊順暢，可我忽略了，人走茶涼?！?/br>
    司游將額頭抵在姜庭序肩上，輕哼一聲。

    姜庭序想起剛剛聽見的那句，順勢湊到司游耳邊，“真的愿意把命給我？”

    司游明明聽什么都霧蒙蒙的，這句卻意外清晰，他略顯笨拙地抓住姜庭序的手按在心臟位置，“拿去?！?/br>
    頗為坦然。

    姜庭序眼底光彩閃爍，然后撥開司游的手，俯身在他胸口位置親了親，最后半扶半抱著人離開。

    他們走的是一樓的另一個通道，但是司游一扭頭還是看到了那個魚缸，當即高呼：“我要游泳！”

    姜庭序駐足，很溫和地湊近些，語氣也極其溫柔：“我沒聽清楚，你想做什么？”

    司游：“……”

    “我想回家?！彼居嗡查g老實了。

    路上沒堵車，到家時司游已經成了“一坨”，姜庭序叮囑助理明天不用來接。

    司游這陣子很安靜，也很聽話，讓走就走，讓停就停，姜庭序沒費多少力氣就帶他進了浴室，司游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但聽到水聲還能條件反射來一句“洗澡！”

    姜庭序的身影在眼前晃蕩，回答說：“正在洗?！?/br>
    司游放下心來。

    酒精像是融進了身體每一寸，司游早就沒了“虛實”概念，他嘟嘟囔囔著什么，姜庭序嘗試著聽了聽，很亂，湊不出什么，洗完澡胃里難受，司游又吐了一次，就這樣還堅持趴在盥洗池邊緣刷了牙，完事轉過身來，沖著姜庭序閃亮一笑：“嘿嘿！”

    姜庭序一句責備的話都說不出來。

    這件事跟司游沒關系，全是那些人的錯，他心想。

    姜庭序安頓司游躺下，給方錦打電話，結果快要響斷的時候接了，卻是陸佳堂，“怎么了？”

    陸佳堂嗓音低啞，姜庭序登時陷入沉默。

    聽筒內傳來一陣悉悉簌簌的動靜，陸佳堂不耽誤時間：“忙著呢，回聊?！闭f完掛了電話。

    “原來是你的手機?！标懠烟梅戳艘幌率謾C殼才認出來，“我還以為我的呢?！?/br>
    方錦搬來后就被換了情侶款手機，說出去恐怕都沒人相信這是陸佳堂干的事。

    此刻房間昏暗，滲進半邊的月色卻很明亮，但是照不到方錦跟陸佳堂，只能照見方錦抓住床邊的手，緋紅、漂亮，指尖都被色.欲浸透，手背上的青筋蜿蜒至脈搏，隨著陸佳堂的動作收緊再松開。

    “這么害羞？”陸佳堂輕笑：“方錦，你當初追我的時候，表現得像個情場老手，可初吻，第一次，都是我的?！?/br>
    “你……”方錦剛出聲就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嘴。

    “克制什么？”陸佳堂說：“我愛聽?！?/br>
    我為什么會放心不下司游趕過去？方錦心想。

    文瑞離開新勝后上任的是他小弟，之前說過，文家內部一直爭斗不斷，老爺子多情，兒子也多情，導致到了文瑞這一輩，親生的，私生的兄弟姐妹不少，能湊幾桌麻將，狼多rou少，搶起來自然激烈，姜庭序原本打算等一個月，但是如今不想等了。

    晨起時司游臉色難看，有些胃疼，強撐著吃了半碗蛋羹幾口面條，又躺著睡下了，全程都沒跟姜庭序說上兩句話。

    下午時分電話實在響個不停，姜庭序不在臥室，司游迷迷瞪瞪抓起手機，費勁巴拉才接通，最后扔在耳邊，好似全部力氣都用完了，一動不想動。

    “袁哥？”司游沒看清來電人，試探性喊道，昨晚喝了酒，打了架，給張步洲鼻血都打出來的事兒他有印象。

    “你應該叫我爹?！狈藉\接道。

    “滾?！彼居涡αR。

    “不是，聽你這動靜，還在床上呢？”方錦開始幸災樂禍。

    “嗯，喝多了?！?/br>
    方錦：“就僅僅喝多了？”

    “不然呢？”司游逐漸清醒，開始頭疼，不免煩躁：“以后再喝這么多酒我是狗！”

    “等等?！彼居魏鋈惠p嘶一聲，“什么叫做‘僅僅喝多了？’你覺得我還能因為什么原因躺床上？”

    方錦：“你的事情我怎么知道？”

    司游：“你擱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