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機械[無限] 第492節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卷王影帝拒絕當白蓮炮灰、我不愛你了、刑警隊長的最后一案、藍鎖幻想、司昭儀她只想躺平(nph)
為了同胞。 “也是為了你,元欲雪,他們不想看到你死?!彼f,“回來吧?!?/br> 明明每個字都能聽得懂,但組合在一起形成的話語,還是讓元欲雪陷入了一瞬的茫然當中。 為了……我? 元欲雪為許許多多的人付出犧牲過。 但他自己應對這樣的狀況,卻實在措手不及、應接不暇。 ——也有人為他付出,不希望他死去。 不值一提的,理應為人類犧牲的戰爭機器人的性命,也同樣為人挽留珍惜。 元欲雪實在恍神,而腦海當中屬于“它”的尖叫更加慘烈,倒是讓元欲雪在戰場當中回過神來,也算因禍得福了。 沒等元欲雪嘆息詢問一聲“你叫什么”,“它”的凄厲音調里,模模糊糊地拼湊出幾個字句來。 “不可能!” “不可能??!” “它們不應該讓你活——” 元欲雪隱約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但只在他微抿唇的瞬間,天地震動,夜幕傾頹,仿佛蒼穹塌陷,黑暗瞬間包裹了整個空間。 第560章 規則8 ……痛、痛! 在如同回歸母體的純然黑暗當中,最直白的卻是仿佛被撕裂又重組無數次的痛楚。玩家們意識幾乎難以清醒過來,他們甚至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只覺得人類的血rou之軀仿佛都被拆解成一塊塊的了。他們是在宇宙中漂浮的粒子,滄海中的蜉蝣,不管是什么,總不會是完整的“人”。 太痛了。 痛得他們恨不得徹底死過去,意識消散,意識不到這樣的痛才好…… ——不行! 幾乎是猛地驚醒,混沌的神智恢復過來。 怎么能意識消散?不能!絕不能! 失去自我,和永久的死亡又有什么區別?甚至比那更加可怕。 而當他們意識到這一點,大腦重新開始運轉起來后,龐大的令人畏懼的信息流一下涌入了腦海當中,幫助他們理解了那夜幕傾頹、蒼穹塌陷,陷入無邊黑暗的時候,到底是發生了什么。 劇烈的惶恐感涌上來,幾乎讓人作嘔,也一時間很難以消化有關那個“副本”的信息。 不…… 那根本不算是“副本”。 那只是無數玩家的—— 埋骨之地。 * 第一批玩家最先來到了a市當中。 當然了,那時候的a市根本不算作城市,只是一個很小、很小的村莊,里面的村民大約只有幾百人。 而他們唯一的任務,就是活過“天災”。 天災是對這個副本的詛咒。 無法逆轉、不可阻止的災難到來了,無窮無盡的鬼怪幾乎像決堤洪水一樣要淹沒所有人。 縱使這個副本匯聚了人數最多的精英玩家,但是這些高玩在壓倒性的噩夢面前,顯得那么的無力,他們失去了很多同伴,并且rou眼可見地發現,沒有人能活過這場災難,包括他們當中的最強玩家。 玩家感覺到異常的怨憤及不公,因為這次的副本并不具備多少的策略性,它像是一個拙劣的“劇情殺”,唯一的作用就是將他們埋葬在這里。以幾乎無法抵擋的,諸多鬼怪的力量,對他們進行了徹底的、顛覆性的力量碾壓。 從進入這個副本開始,就注定他們必死無疑! 他們是第一批被選召的玩家。 那真的很早、很早了。早到他們的存在已經被抹去全部痕跡,現在的玩家也無法想象,當時的“求生”游戲其實非常的“仁慈”,哪怕是高難度副本,死亡率也并不高。 玩家完全可以使用定量的積分來支付任務失敗的代價。而在一次又一次的副本游歷當中,玩家們獲得身體機能上的強化和天賦覺醒的能力,獲得各式各樣的道具積分獎勵,可以長時間的留在安全區內而不用時刻擔心積分耗盡被驅逐。相比起一場場死亡副本,當時的“求生”更像是雇傭兵制的冒險游戲。 危險從來不少,也有一定的死亡率。不過對這些玩家而言,這樣的代價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他們并不覺得絕望和壓抑,反而覺得這更像是某種特殊的磨礪。 這段經歷也讓他們并不對死亡麻木,反而更有質疑不公的勇氣——于是在這樣的絕境下,艱難存活下來的玩家不禁生出了疑問。 明明之前的副本都留下了生機和活路,為什么這次的副本這么不一樣? 就好像……它的目的,只是要他們死在這里。 這公平嗎? 這符合“規則”嗎? 越來越多的困惑裹挾著瀕死之際的絕望,甚至讓他們更加憤怒起來,因為每個人都清晰地意識到—— 這是不公的??! 而就在玩家們產生了強烈的、對這個副本存在合理性的質疑時,仿佛每次副本當中都會留予的“一線生機”出現了。 玩家們發現雖然村莊已經被鬼怪徹底攻占,但偏偏有一處好似成了“安全屋”。鬼怪不再接近,無法闖入那薄薄的、仿佛絲毫不具備阻擋性質的一扇木門。 那處安全屋,也是此處村長的居住地。他瑟瑟發抖地和家人躲在屋內,卻發現那些鬼怪無法闖入后,又不忍村人被鬼怪屠殺吞噬,于是在窗邊竭盡全力地大喊,吸引其他村人逃難到房中。 消息很快傳開,玩家們也知曉了。 他們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鬼怪襲擊,驚惶地逃難至那棟搖搖欲墜的破爛小屋當中。 屋內的空間相當狹窄。 村長的屋子好似比那些村民還破敗一些,玩家們似乎從來沒有住過這樣狹窄的房屋——逼仄的屋頂,潮濕悶熱的空氣,人人接踵摩肩,肢體時不時碰撞在一處。 他們被迫緊緊地貼在一起,社交的安全距離已經不存在了,旁邊人濕潤的吐息似乎都噴打在了臉上。 不知是誰不注重個人衛生,許久未洗澡的臭氣和劇烈流汗散發出的體味混雜在一起,于悶熱狹窄又密閉的空間當中,臭得讓人作嘔。 玩家們忍耐地皺眉,被人群不斷擠來擠去。 他們甚至踮起腳,吸起腹部,好似這樣就能節省一點空間似的——但是最糟糕的狀況還是發生了。 狹窄破舊的小屋內,人已經站滿了。 哪怕他們被擠得呼吸不暢,胃里的胃液都要干嘔出來,卻也再擠不下一點余隙了,往里面倒瓶水,水液都會被擠得流不下來。 但是不行,外面還有許多人沒站進來。 擁擠在門窗前的人群,都意識到這里是唯一的避難所,怪物就在身后的恐懼和求生的本能,讓他們發出了像是杜鵑臨死前那樣尖銳的、泣血的悲鳴。 “你們再往前擠點啊、再往前走走!” “放我進去,求求你、放我進去——” “不要堵在門口!別擠了!” “讓我孩子先進去,他還小,拜托大家了,求求你們!” 有人注意到,怪物已經被吸引著圍過來了。 身形壯碩的大漢,使勁全身解數從人群當中擠出了一條路。他目光兇悍,肌rou從勃發的袖口中擠出來,在絕望的焦急下,他也意識到了那座安全屋再擠不進去任何一個人的事實—— 但他沒有放棄,也不愿死。在混亂當中,狠狠掰住了一個在屋內的玩家的肩膀,將她一扯,用仿佛要折斷她一只肩膀的力氣將她強行扯了出來,又飛快地將自己龐大的身軀擠了進去。又因為位置實在太過狹窄,他看到其他人也跟著涌上來,情急下,又推了個瘦弱的女人出去,空出了一塊足以讓他站立的空地。 這一切發生在眨眼之間。 最開始被扯出來的玩家只是看上去體量輕,力量遠在那名大漢之上,只是因沒有防備,又心中焦急,才恍惚間被硬生生扯了出來。 反應過來后,她第一時間就是惱怒,不敢置信和驚人的憤怒沖昏了她的頭腦。她怎么也沒有想到,會有人卑劣地把其他人扯出房屋,惡狠狠地就要找那個大漢報仇,將他趕出安全屋,但是她剛往前踏出一步—— 腥臭氣息涌來,體型龐大的蟲形怪物的嘴部完美地包裹了小屋的前方。 它一口氣吞下了數十人,在嘴部閉合的時候,正好咬掉了那名玩家的半個身體。 豎直的半個身體,后腦勺、后背、后腿被無比平整地切開,像是半扇被劈開的豬rou似的。 在劇痛當中,那名玩家很快失去意識到底,又被那只怪物用舌頭卷了進去咀嚼。濺射出的血液,落在了塞在門口的那些人類的臉上。 他們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等目光和那只怪物對上后,是超出本能的恐懼,下意識放聲尖叫了起來。 “啊、啊啊啊?。?!” 這慘叫仿佛是他被生啖其骨了一般,但那張恐怖收縮的、內含鋸齒的圓嘴正在面前,卻沒有襲擊他。倒是有人在意外下摔倒,一雙腿跌出了房門外,迅速被怪物啃吃掉了下半身。 慘叫。 但是房間里的人們仿佛活了過來,血液重新流淌起來。 他們在房間里,他們不會出事。 這種古怪的寂靜并沒有維持多久,因為先前橫死的那名玩家的愛人看到了一切。 他雙目鮮紅地瞪著那名大漢,聲音恨得要滴出陰水來,幾近崩潰地指控,“是你!是你把她推了出去!你殺了她??!” 在這樣慘戾的指控中,就算那名大漢也有些心虛和訕訕。他還沒從剛才恐怖的場景中緩過神來,下意識為自己辯解,“我、我沒有!人太多了,我不小心將她擠出去的,是她自己沒有回來、這、這就是她的命!” 他們曾經是非常好的朋友,后來成了矢志不渝的愛人。 他們約定了在這次任務結束后,要休假一段時間,去著名的安全區景點旅游。 他們之前還在耳鬢廝磨,憂慮這個副本的未來——然后她死在了他面前,迅雷之間,以那樣慘烈的方法、死無全尸地死去了。 害死他愛人的人,甚至不愿意因此而心虛愧疚一下,他大聲地詆毀著,說是“她的命”。 命運。 在大漢下一次發出詆毀之言時,他的腦袋落了下來——那具無頭的尸體,再也不能從嘴里說出任何一句話了。 輕易就殺了他的玩家,面無表情地將大漢的尸體踢了出去。他看著還噴落著溫熱血跡、以至于一時間無人敢站過去的地方,面無表情地說,“這下空出了兩個位置?!?/br> 沒有人指摘他復仇的行徑。 但是潘多拉的魔盒,被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