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機械[無限] 第2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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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能是他不經意地碰了一下窗戶吧? 畢竟這樣的動作太隱晦,其實也很難歸咎于提醒,只是正好幫到了他。 年輕人又微微撇開了頭,沒貿然上前打擾他,只是自己記在心底,算是承情。 只坐在元欲雪身邊的女孩,欲言又止地一眼一眼偷偷瞥他。 在剛才那種極其詭異的氛圍當中,幾乎所有意識到異樣的人,都屏住呼吸不曾發出任何輕微聲響,以免被某些“東西”發覺自己的存在。所以那時候元欲雪的指尖輕輕落在窗戶的動作,看上去很輕微隨性,但實際上絕對是有意為之的。 他是個玩家吧? 女生想。 還是個比較……友善的玩家。 是和給人以距離感的、那種冷冽的初印象,完全不同的內在性格。 在女生暗暗做評價的時候,大巴車又開始劇烈地震動起來,然后行駛進了一段洞xue還是隧道當中——道路平穩不少,不再顛簸。只是周圍驟然陷入了黑暗當中,那微弱的自然光源,甚至不足以他們看清楚自己身邊人的面孔。 車廂內部忽然被黑暗吞沒,來得太突然了。 女生猛地睜大了眼,在那一瞬間忍住了沒發出任何的聲音。 車廂內部的乘客們,還是神色如常地嘮著嗑,嗑瓜子和吃面的聲音都沒停。這些原本讓他們覺得導致環境尤其惡劣的噪音,在這種時候居然成為了唯一能安慰他們的聲源。 一切都很正常,應該沒事吧。 只是人類天性當中對于黑暗的恐懼,還是讓他們下意識地抓緊了扶手,總覺得黑暗當中會混進什么不一般的“東西”。 實際上現在的他們還處于一小時的安全探索期中,并不會受到主動攻擊。只是之前那過于詭異的一幕,就算不是對著他們的,也讓這些玩家多多少少受到了影響。 這是死亡率極高的a 級副本。 他們很危險。 在視線適應了這種昏暗的光線過后,玩家們也能隱隱約約看見身邊的環境了,這種可知性讓他們略微安心起來,覺得自己或許有點過于緊張了——這只是一段普通的車程,沒看見那些乘客們都還在大大咧咧地高聲聊天吹水。 元欲雪的視線倒是不會受到這種黑暗的影響。 所以在大巴車驟然駛入隧道當中的時候,他也看清了突然擠在玻璃窗上的那張臉。 那張鬼臉發青,像是在水中浸泡了數日而導致的腫脹,頭大身體小,在窗戶上攀爬的時候,也在上面殘留下了一條很長的水漬。 更多的鬼攀爬了上來,密密麻麻地遮住了整個窗戶。 它們透過玻璃窗,貪婪地望著車廂內部的鮮活血rou,長長的紅舌墜了下來,不斷地舔舐著外窗。 其中一只鬼,似乎是發現了元欲雪,它緊盯住了元欲雪的眼睛,更加垂涎地貼了上來,臉部因為拼命的擠壓爆裂開來,某種紅白的濃稠液體涂抹在窗戶上,但是那兩只眼睛卻還完整無缺,死死地盯住了他。 仿佛在說。 “我記住你了”。 元欲雪的視線沒有一分波動。 他很平常地掃描完了這些趴窗鬼的數據——很奇怪的數據,難以收集成型,所以放棄了上傳數據的打算。那雙睫羽微微顫動了一下,低垂下來,很平淡地挪開了視線。 這條隧道很長。 不過再長也是有盡頭的,當玩家們看見由車頭處透出來的光芒時,還略微松了一口氣。 他們駛出隧道了。 但是很奇怪的是,即便車頭處透出來的景色已經和之前無異了,車廂內部還是昏暗暗的,像是所有人都把遮光的簾子拉了下來。 這時候他們側頭望去,才發現了貼在車窗上,望著他們的一張張猙獰鬼臉。 第224章 金銀村3 心跳在那一瞬間飆升到能讓血管爆裂的強度, 有人猛地捂住了唇部,才抑制住將出口的驚呼。 ——不要看! 扭開視線! 饒是如此,他們的視線還是根本無法控制地在那貼著玻璃的鬼臉上停頓了一瞬間,然后被那該死的敏銳的鬼怪捕獲成功。 視線相對, 鬼怪的眼睛當中倒映出人類驚慌的面容。 那直生生盯著他們的鬼怪, 扭曲的面孔咧開了一個巨大而怪異的笑容, 能從張開的、大概是唇部的位置,望見它們喉嚨深處正在翻涌蠕動的rou塊。 “看見你了哦”。 它們無聲地翕動著嘴部,嘻嘻地笑起來。 但凡讀懂了它們唇語的玩家,額頭上都難以控制地跳了跳, 咬緊了牙齒。 真惡心。 大巴車外部儼然是一副地獄般的場景,只用薄薄的玻璃窗便隔絕了兩個世界。 有個倒霉的坐在窗邊的玩家, 這時候坐立難安起來,想要把那些看上去積蓄了不少污垢的車簾拉下來,阻斷那些鬼怪不安地、盯著自己的目光。 卻發現那些窗簾大概因為過于老舊, 卡住了拉不動不提,還有一種極其黏稠濕潤的液體,順著那車簾沾到了自己的手上——他的臉色有一瞬間的空白。以為那是某種血液, 神經質地劇烈彈跳起來,撞到了車頂, 卻也只顧著盯著自己的手指。 那上面什么也沒有。 他旁邊的人,都有些怪異地看向他。 他仍舊不能安心,翻出隨身攜帶的背包, 取出里面的水杯倒了點清水出來洗手。那些冰冷的水液有一些落到他的衣服和鞋子上,又流向金屬的地面。因為車板過于骯臟, 幾乎成了一灘黑水般隨著車身弧度向外面流去。 地面被弄得很臟, 他旁邊坐著的人閉著眼哼著小調, 居然也沒抗議。 那些水里,仿佛有某種腐爛的鐵銹味。 神經質地洗干凈了手,這名窗邊的玩家,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去碰那車簾了。只是趴在玻璃窗外的怨毒目光,令他實在很難平靜下來,視若無睹。 ……如果,如果那些鬼怪能涌進來的話,恐怕第一時間就是吞沒他這種坐在窗邊的玩家。 一點沒有了之前覺得這個座位至少寬敞一些的慶幸。 相比起來,被人群擠壓反而是某種安全感的象征,就算是被埋在那些酸臭汗味當中,也沒那么難以接受了。 這么想著的玩家,微微弓著腰背站了起來,硬著頭皮沐浴在那些鬼怪的注視下,對著身旁的人說道,“不好意思,能不能往旁邊挪開一點,讓我出去一下?” 因為座位中間的間隔縫隙實在狹窄,旁邊的人不讓出座位的話,里面的人也幾乎沒辦法出來。 坐在他們后一排的就是元欲雪他們。 元欲雪則是另一名靠著窗邊的倒霉玩家了,即便是隔著一個座位,女生的目光落在車窗上的鬼臉的時候,都有著很明顯的心有余悸。 她聽見前面一排坐的對話,也很體貼地詢問元欲雪,“啊……你要不要坐出來?” 畢竟和那些鬼怪貼那么近,實在有點太考驗心理素質了。 這么說著的時候,她已經微微站起了身。 “……?” 元欲雪聽見了她的話,眼里似乎有一些很淡的困惑。 他不覺得有什么需要動身的理由。 神情倒是很平淡而禮貌。元欲雪搖頭回絕,正準備開口說“沒關系,坐這里就可以”的時候,前排座位上的男人那似乎顯得有點過于夸張的聲調響起,大嗓門幾乎能從大巴車的后方貫穿到頭部。 他的語氣帶著很濃的地方口音,似乎很是不解地問,“老弟,你要出去干嘛?車上怪擠的,我都挪不動道了,老實待著唄,這又不能停車又不能撒尿的?!?/br> 那玩家臉都憋紅了——也不是他想給人添麻煩,但是那鬼臉就差趴在他頭上了,誰能受得了這種刺激。他正想找個借口糊弄過去,讓男人給他騰位的時候,忽然卡了一下殼,望見了那名大哥唇邊,似有似無的一點詭異的笑,忽然間就噤聲了。 這些乘客不太對勁。 從之前他們忽然間面無表情,齊聲重復著一句話就能看的出來——只是他們的“不正?!?,也是需要某種契機作為開關的。 那個時候的玩家們沉默不言,因為他們都隱隱感知的到,在那種很詭異的狀態下,引起這群乘客的注意,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但是那忽然間的齊齊沉默是詭異的,現在就不詭異了嗎? 這些無比日常親切,具有人間煙火氣息的交談聲,卻是發生在此時整輛大巴車外面都扒著鬼怪的情況下,他們視若無睹,像平時一樣大聲交談嬉鬧,好像那些面目猙獰的鬼怪,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這個時候的毫無反常,本來就是最詭異的地方。 是了……就是“不應該存在”。 就像之前的那名玩家,不應該說“開窗”一樣,現在的他,也不應該察覺到外面那些鬼怪的存在。 他要和他們一樣。 之前的他,已經表現的很糟糕了。這時候的玩家微微咬著唇坐了下來,他的神色已經恢復如常,唯獨搭在腿上的手指,微不可見地輕輕顫動著。 “沒、沒事了,”他說,“剛才只是無聊了,想找我朋友說說話,既然人多不方便,那就算了吧……等下車也是一樣的聊?!?/br> “哦?!?/br> 大哥的臉上,居然有一些微微遺憾的神色。 就在玩家以為已經安全的時候,那名大哥居然冷不丁開口問道,“你哪個朋友???要是方便的話,我擠擠也行?!?/br> 他站了起來。 隨著他站起來的動作,附近的一些乘客,也跟著往后擠了擠,望了過來—— 那視線直勾勾的,和背后那些鬼怪們垂涎的目光,居然如出一轍的一致。 玩家總覺得他們的唇邊,都好似帶著那一點古怪的微笑。 他們在等待著他的回答。 他的腦海當中,卻仿佛嗡鳴一聲,被逼到了極限一般,神經緊繃起來。 他要圓自己的謊,就要找到那個“朋友”。 不能是乘客,就只能是找玩家。 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之前暴露的那個玩家??墒窃谀且淮挝C過后,對方將自己藏得很好。車上的人又實在太多,攢動的人頭密密麻麻地捱在一塊,讓他根本無法一時間分辨出對方的位置。 而且見過一次鬼后,對方應當更加警惕,不一定會冒這個風險,配合一個陌生人的謊話。誰知道在對方眼中,自己是不是就是那個“鬼”,是一個新的局。 汗水涔涔,就在他嘴唇蒼白、顫抖地想要開口時,身后傳來的聲音,簡直像是天籟一般。 “這位大哥?!迸患膊恍斓穆曇魝鱽?,“他剛剛應該是想找我嘮嗑吧?!?/br> 玩家猛地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