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機械[無限] 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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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勾到了阿金的腦袋,搖晃著碰到了她的耳朵。 它似乎想握住人類的頭顱,微微合攏。 如果這時候光明重新降臨,阿金就會發現自己的視野兩邊是兩只青白色手掌。甚至只要她一抬頭,就能看到趴在天花板的異物正覬覦地看著她,對她露出扭曲而缺少眼睛的臉和鮮紅詭異的小丑微笑來。 偏偏它的手被人按住了。 元欲雪其實不太明白,為什么這個模型一定要跑到天花板上去。但不妨礙他非常殘忍無情地握住那只垂下來的手,將對方硬生生從天花板上拽了下來,沉悶一聲落在了地上。 模型:“……” 也就是這個時候,燈光重新恢復了明亮。 阿金猛地眨了一下干澀的眼,就看到柜格中的床板空了,意識到那三具模型居然可以行動。 一只趴在了地上,一只被卷毛在黑暗中絞斷了手臂——大概是它剛才想下手卻沒能得逞。 另一只,則守在自己旁邊。猛一對視,能看見它頭上被鉆出的洞口,和里面灰色蠕動的大腦。 ……有點惡心。 雖然受到了沖擊,但這種“閃燈殺”并沒那么讓她恐懼。她在一瞬間掏出了自己曾經兌換過的道具圣水,潑在了模型的身上。這種驅邪物的效果立竿見影,它站立不穩地往后退了幾步,捂住了臉,臉上發出了仿佛巖漿溶解地面的蒸發聲。 卷毛看見這些會跑會跳的模型,饒有興致地問道:“這算不算它們活了?現在把它泡藥水里湊合一下能不能交差?”在卷毛甚至開始暢想,到哪里能找到藥水自制標本的時候,他聽見了某種細微的頂撞摩擦聲。 不是從手下壓著的模型處傳來的,而是從更遠一些的地方,傳來的頻繁又躁動的聲響。 元欲雪也意識到了。 他的聽覺畢竟是遠超人類的敏銳,在那一瞬間耳朵微微動了下,目光望向了那一面的陳尸柜處。 就像過冬的蟲卵將從泥土中鉆出來,此時柜面也被不停地、有規律地敲打著,那種原本微弱的聲音甚至聚成讓人聽了頭疼欲裂的高頻音調,變得難以忽視起來。 柜格被緩慢地聳開了一截,而有無數格子正在被推開。 “……”卷毛微微安靜了一下,很少有見到他收斂自己的時刻,他的喉結微一滾動,“這面柜子有多少個抽屜來的?” 元欲雪說,“一百四十四個?!?/br> 卷毛估計還考慮了一下,第一次認慫—— “快跑?!?/br> 他真誠提議道。 一百四十四個即將鉆出來的怪物—— 對元欲雪來說,沒有正面對戰的必要,他的能量告急,還需要將其花費在維持機體的正常運轉上。 對卷毛而言,他倒不是沒有全身而退的能力,但他一向是團隊中的輸出位,保護人這一方面是弱項。能直接把危險物都弄死還好,在數量如此密集的鬼怪環繞下,能不能將身邊隊友完整無缺地撈出來實在存疑。 至于阿金。 ——笑死,根本沒考慮過留下。 三人迅速達成一致后一秒都沒停留,立即向門外跑去。 白色大門重新被推開,那散落在地上的鎖鏈被卷毛瞥了一眼,拾起來重新搭在門把上。因為從中的一截鎖鏈斷裂,他只是非常潦草地把鎖鏈盤旋在一塊打了結,算是勉強固定。 在做完這一步驟后,門后驟然傳來沉悶的撞擊聲。 哐、哐、哐…… 像是無數雙手在推動大門,無數部位麻木地敲擊,那扇大門不斷震顫,跟著搖搖欲墜起來,上面綁著的鎖鏈更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響,估計沒多久也會跟著斷裂脫落。 跑! 可是又能跑到哪里去? 阿金感覺自己腦袋中那根理智的弦都要拗斷了,在那些詭異的腳步聲越來越密集的時候,她開口道:“這種追逐戰,應該會有一個安全區,或者能暫時躲避的——” 略微停頓瞬間,阿金忽然福至心靈道:“那個擺放醫療器械的地方!” 阿金這樣對溫度敏感的人,一下回憶起來,在抵達那處擺放器械的區域的時候,異常的陰冷在那附近消失了。 他們厭惡那些殘酷刑具,不愿意多待一會就走了。 但這些“模型”,或者說附身在上面的鬼怪,說不定也十分恐懼那些器械。 那些醫療器械,很可能就是奪走他們生前性命的兇器,才具有震懾能力。 阿金快速將她的思路陳述,改變路線,幾人折返回到了器械堆放區。 甚至剛進入這部分區域,背后密密麻麻的腳步聲已經消失了。 躲過一劫,阿金勉強松了口氣。她看著面前這些詭異器械都覺得順眼不少,喃喃自語,“還好有安全區?!?/br> 元欲雪的膚色仍然蒼白,剛跑完一段,他也一點氣沒喘,只是秾長細密的睫羽低垂,不住地輕輕顫抖著。 卷毛雖然不能透過面具看他的臉色,但總擔心元欲雪現在的狀態不太好,于是湊過去了一些:“喂,你沒事吧?” “不對?!痹┩蝗惶鹧?,盯住了空氣中的某一點,語氣還是很平淡,“……安全區不一定是因為它很安全?!?/br> 也可能是它危險到連那些鬼怪,都退避三舍。 第19章 整蠱游戲 阿金的背后仿佛冒起一層細小的雞皮疙瘩。 元欲雪的話雖未說完,她卻仿佛聽懂了其中的未盡之意,扶在膝蓋上的指尖微微掐緊了些,陷進柔軟的皮膚當中。阿金喉嚨滾動了一些,試探地說:“應該……不會吧?” 沒有人說話。 在難耐的寂靜中,連接兩個區域的大門突然合上。器械中某些銀色光滑的平面,像是鏡子般,映照出了玩家們的身影。 反射面無數,影子的數量也在無限增加。 在元欲雪若有所覺,望過來的時刻——無數雙蒼白無骨的手驟然從那些器械中彈出,目標就是還站立在其中的三名玩家們。 那些“手”的速度太快了,遠超人類的正常反應能力。 哪怕元欲雪已經清晰看到了它們的形狀,但數量太多,只是一個微小的停頓,在這種包圍中都是致命的。被一只“手”碰觸到,很快就會有無數的手纏繞上來。 卷毛和阿金面對的也是同樣狀況。 無數雙手包裹住了他們,將玩家們牢牢地鎖在了其中,吞噬進了內部,包裹成一只嚴絲合縫的“繭”。 異變后,這片區域又重歸靜謐,玩家們的身影被覆蓋了,獨留三個巨大的、由無數雙“手”纏繞而成的怪異圓形。 那些光滑的銀色器械,在燈光映射下,顯得熠熠發光。 …… 元欲雪醒來了。 他忘記了自己為什么會失去清醒,陷入昏迷。這對他而言是非常罕見的情況。 總之當元欲雪睜開眼時,便已經身處一間密閉的醫療室中,沒有窗戶,旁邊是一架一米多高的手術臺,唯一的光源來源于打開的手術燈。 而他被綁在了一架機械椅上。 是他們之前他們進入堆積醫療器械區域,看到的最猙獰顯眼的那具醫療用品。 當然還是有一些微妙不同的。比如那時候元欲雪所看見的那架機械椅十分古舊斑駁,某些部分出現了輕微氧化特征,相連的管道上更是殘留有淡淡的干涸血痕。但這架機器看著卻非常嶄新——新的元欲雪微微側頭,能看見光潔的一條機械柱上倒映出自己戴著面具的面容,連睫毛都被纖毫畢現的映照了出來,微微顫抖的弧度也完美吻合。 光潔的像剛剛還被仔細清洗完。 這具機械椅從來沒被使用過。 這是很容易得出的結論。 當然,它現在可能將被使用上了。元欲雪很平淡地想。 那些沉重的銀色鐐銬都用在了元欲雪的身上,手腕被緊緊地綁住,成一個向上舉起、毫無安全感的動作。腳部同樣墜上了鐐銬鎖鏈,鎖死在一個很狹小的縫隙當中,想要改變下姿勢都十分困難。 因為綁得太死,在鐐銬和皮rou相貼的部位,元欲雪的皮膚甚至被圈的微微泛紅,看起來是很可憐的顏色。 元欲雪實驗向下拉扯著鎖鏈。 那些雪亮的刀具就懸在他的頭頂上,非常具有威懾力。 也并沒有獨處多久,大概就是元欲雪第二次嘗試掙脫的時候,門外傳來了非常明顯、節奏感極強的腳步聲。 在那沉穩腳步聲后面還墜著兩個略顯拖拖拉拉的倉惶步伐,聽上去一共有三個人—— 門一下被推開了。 身穿白色醫師袍的年輕男人率先走了進來,他戴著藍色的醫療口罩,嚴嚴實實地遮掩住了面部。身形高大,步履也快,不過幾息間就走到了機械椅的面前,用鷹一般陰鷙的目光緊盯著被鐐銬鎖在上面的元欲雪。 沉悶又陰森的聲音同樣從口罩底下傳出。 “過來?!彼f。 后面那兩個猶猶豫豫的腳步聲也跟上了。 雖然手腳被鎖得很死,但元欲雪的視線仍然是自由的,他偏頭看向了那兩個跟上來的人。 是卷毛和阿金。 此時他們身上套著一看就不合身的手術服,沒戴口罩,正用異常緊張又不安的目光,飛速地瞥了元欲雪幾眼。 除了目光的不安分外,倒是也沒有其他的動作。 而那個陌生的年輕男人此時開口:“這就是我們的實驗對象?!?/br> 他用視線描繪元欲雪的身體,用高高在上的傲慢語氣說,“也是我們的病人,我們要從他身上,找到惡性腫瘤的治療方法?!?/br> 元欲雪:“?!?/br> “先給他放血吧?!蹦腥苏f,“不潔凈的血液是導致病魔纏身的主因?!?/br> 在男人的唆使下,卷毛先上前,手指顫抖地將元欲雪的衣袖往上卷起。拿起攜帶的鋒利手術刀,在元欲雪的手腕上輕輕劃了一刀。 大概是卷毛的手顫抖得太厲害的緣故,那傷口非常淺,像一條勒在手腕上的紅線。 元欲雪抬頭看向他,沒什么激烈的抵抗反應。 “還不夠?!蹦腥藝绤柕亟陶d卷毛,“我是怎么教導你們的?這種深度,血流下來就干涸了,怎么能起到放出不潔凈血液的效果?” 他訓斥完,才說道:“繼續!合格為止!再這么不熟練的話,就拿自己親自練習,再來給我做助手!” 這威脅似乎有些過于可怕了,卷毛被呵斥地微微閉上了眼,似乎在恐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