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我懷了宿敵的孩子 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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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奴仆也被驚動了,小廝猛地推門而進,邊說邊繞過屏風,“郎主,怎么又咳嗽了?我給您倒點水吧——” “出去!”他平復了氣息,凜然喝停了他正要繼續往里走的腳。 他胸前劇烈起伏,抑制著喉嚨的癢意,臉色也脹得通紅。 小廝抬眼,看他渾身包得嚴嚴實實,可臉上的神情分明是難受的。 他動了動嘴皮子,正要勸,沒想到又被他中氣十足的聲音再次打斷,“出去,任何人都不準進來?!?/br> 小廝這才點頭應是,拔腿出了房間,又將門重新闔了上去。 嘉月被他緊緊圈在懷里,頭上的錦被又罩得她幾乎窒息,聽見門已關上,這才從被窩里鉆了出來。 局促的地方,兩具身體只能貼在一起,她挺翹的鼻梁幾乎快挨到他的下巴,波光粼粼的星眸卻殷殷地看著他,關懷問:“你怎么了?” “臣……沒事,”他垂眸與她的目光交織在一起,呼吸漸漸平穩下來,“臣從懸崖上掉下來不假,可刀卡在石壁上,剛好緩沖了一下,掉進山腰上的山洞,還遇到一位神醫,這才能毫發無損地回到娘娘身邊啊?!?/br> 嘉月看著他,心頭卻像被什么東西狠狠地撞動了一下,舌根也泛了苦。 “你怎么不早說?” 他輕描淡寫地避開她的目光,“是臣考慮不周,娘娘也不必擔憂,臣不過是受了些小傷而已?!?/br> 當然,真實的情況遠比他所說的兇險,他從懸崖上掉下時,半個身子都被血浸透了,他昏昏沉沉地躺了許久,連自己也懷疑自己會死去。 可他不想令她傷懷,即便,她也許并不真正地把他放在心上。 嘉月心里雖有些狐疑,可直覺他沒有必要騙他,到底相信了他的話。 “下不為例?!?/br> “臣發誓?!彼e起三根手指道。 嘉月握住他的手指道,“我就知道,那些人不會死心,派了人護送你,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不過,你放心,我早晚替你報仇?!?/br> “原來……還真是你,”燕莫止想起墜崖時耳畔里刀劍鏘鏘的聲音,“娘娘又救了臣一次?!?/br> 嘉月一頭霧水問:“又?” “你聽錯了,臣說的是……沒有娘娘替臣殺了這些山匪,臣是沒有機會回到建京的……都說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娘娘如此大的恩情……”他揉了揉她的頭,發現掌心一片潮濕,“臣只能以身相報了,日后娘娘若是有用得上臣的地方,刀山火海,在所不辭?!?/br> 她吃吃地笑他是呆子,“倒也不必上刀山下火海,我又不是那等不近人情之人?!?/br> 將才她裹了一身斗篷捂在被子下,頭上已沁出了一層薄汗,前面的鬢發微微打綹,汗津津地貼在額上,眼下又是促狹的彎著眼,小小的一張臉愈發的玉軟花柔。 他視線在她臉色流連,喉嚨滾動,聲音也多了分喑啞,“娘娘不熱?” “熱?!彼州p揾額上的薄汗。 冷不防地,斗篷的帶子卻被他拉住了。 “熱?不妨脫了吧?!彼p輕一拽,那個結便松了開來,露出修長的脖子和精致的鎖骨。 嘉月默默往后退了一寸,“你重傷未愈,還是應當以靜養為佳?!?/br> “那娘娘來?” 他逐漸guntang的氣息令嘉月也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他欺身拉近了距離,盯著她紅馥馥的嘴唇看。 嘉月動了玩性,猛地一下啄了他一口,又若即若離地退開,“好了?!?/br> “玩火自焚的道理,娘娘怎么還是沒學會?”他黑眸里灼熱的浪潮涌動,雙手霍然摁住她的肩膀,令她動彈不得。 嘉月心頭一陣緊縮。 第四十六章 窗外不知何時揚起了一場小雨, 嘈嘈切切,猶如琵琶細語,纏綿悱惻。 屋內, 銀釭上的燭心突突跳動著, 床榻之上是情天孽海,應接不暇, 誰也沒有閑隟說話,直到驟雨初歇, 這才平息了下來。 陌生的地方, 熟悉的人, 因一盞昏黃的燈火而不同, 如此這般明晰的觀感, 令兩人不約而同地紅了耳根子。 嘉月的氣息還有些微喘, 盯著他背上暗紅的瘢痕看, 只見那蜿蜒起伏的線條窄窄的從肩上一直延到后腰, 暗紅和健康的膚色強烈對比, 沖擊著她的眼。 起初一看,不免有些發毛, 可她向來膽子大,即便心頭惴惴,仍要伸出手去碰。 他背肌猛然一縮,硬著頭皮,任由她動作。 剛開始, 她的手指猶豫不決, 摸了一會兒, 便輕巧地翻飛了起來,仿佛將他當成了一架古琴, 無聲地彈奏。 他也是第一次見到一個完完整整的她,正如他之前設想的那樣美,可是這樣,便襯得他愈發猙獰,“臣很丑陋是嗎??!?/br> “你怎么那么皮?放火燒杖子,很疼嗎?”她的手指微頓,在他腰上用力掐了一下,“好端端的人,把自己作賤成這副模樣!” 她的心里五味雜陳,明明知道她已經不疼了,可心頭還是抽搐了一下。 可她的這話到了他的耳里,卻是另外一番意思了。 她是白璧無瑕,而他是一個猙獰的怪人,本來就是不相匹配的。 當初燕無畏想盡辦法查清他的身份,而他的身上左肩有一塊暗紅的胎記,魏邵的背上又有燒傷的瘢痕,為了不穿幫,他只能舉起銀釭,一遍遍的用火炙燒著身上的皮rou。 炙熱的火有如千萬根銀針扎進他的皮rou里,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來,否則就功虧一簣了。 他咬碎了牙,豆大的汗珠如雨一般傾瀉而下,鼻尖聞到一股越來越重的膠血焦糊味。他終于讓自己的身上也有了一道瘢痕,可他從沒想過自己還會見到她。 一個謊話就要用無數個謊來圓,他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只是于是輕描淡寫道,“嗯,那么久的事,不記得了,大約是疼的吧?!?/br> 嘉月倒也沒有過多的悲春傷秋,這傷疤看久了,倒也不算十分猙獰,聽他輕巧揭過,也便不再多問了。 窗外的雨似乎又大了起來,淅淅瀝瀝,連綿不絕。 嘉月望著窗臺的方向,眼里閃過一絲憂色。 燕莫止一下看破了他的心思,揉了揉她的頭頂道,“娘娘就在此歇下吧,天亮之前,臣定會叫你起來?!?/br> 巫山云雨共赴那么多回,可沒有過一次,事后還同床共枕的。 嘉月心頭浮起一股異樣的暖流,又酸又軟的身子,仿佛把她釘在這張床上一般,她嘴里嘟囔著不行,可眼皮卻不自覺的耷拉了下來。 他不由分說地熄了蠟燭,回到床上,攬著她躺了下來,掌心掠過她的蝴蝶骨,輕輕地安撫,“臣一向醒得早,你就放心吧?!?/br> 嘉月不習慣與人同眠,尤其是面對面,呼吸纏繞在一起令她心神不定,可她的身子憊懶,倒也沒再抗拒,只是翻了個身便已夢會周公去了。 他卻是個纏人的,長臂繞了過來,時而輕撫她小腹,時而又捏捏她的手。 身體逐漸平息的欲望又隱隱復蘇,可是聽見她越來越沉的呼吸,到底不忍再吵醒她。 于是撐起上半身,凝了她半晌,在她頰邊輕柔地印下一個吻。 嘉月人事不知,睡得極沉,一夜都沒有翻過身,而他就看著她朦朧的身影,跟著合上了眼睛。 然而還沒睡多久,他又患得患失地驟醒,伸手挼了過去,是滿滿當當的暖玉溫香,這才輕舒了口氣。 天色已泛了蟹殼青,到了不得不分別的時刻了。 他握住她圓潤的肩頭,輕輕搖了一下,“娘娘醒醒?!?/br> 嘉月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卻撞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鼻梁一痛,冷冽的雪松氣息就這么橫行霸道地竄進了她鼻息。 抬頭,見他黑曜石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她,睡意陡然消失得一干二凈。 她惺忪的聲音比平時多了分溫軟,“天要亮了嗎?” 他嗯了一聲,“快五更天了?!?/br> 嘉月連忙從床上彈坐了起來,“那我回宮了?!?/br> 他拉住了她,披上袍子道,“臣送你一趟?!?/br> 嘉月沒有拒絕,他穿妥了自己的衣裳,又踅過來侍奉她穿衣,最后又跪在地上伺候她穿鞋,這才拿起她的黑色斗篷,將她密不透風地罩了起來。 攝政王府和順寧宮相隔不遠,兩人上了屋頂,掠過無人的街道,不多時,便來到了順寧宮。 天漸漸多了絲魚肚白,宮里的人向來醒的早,再情深意切下去,便不合時宜了,他拍了拍肩膀對她說:“臣這就回了?!?/br> 說完,已越過寬寬的屋脊,轉眼便消失不見了。 嘉悅回到殿內,將斗篷脫了下來,仲夏和忍冬趕緊跟了上來。一邊伺候她換衣服,一邊問:“娘娘,怎么現在才回?” 她睡了不過兩個時辰,可臉上非但不見暗沉,反而泛著神光異彩,“昨晚宮里有發生什么事嗎?” “娘娘放心,奴婢們一晚都替娘娘守著,什么事都沒有?!?/br> 她點頭,“那就好?!?/br> 這時,春桃也端著銅盆進來,侍候她擦牙洗臉,便已然到了朝會的時辰了。 御和門外的廣場已有大臣陸續集合,糾察御史還沒過來,他們不禁交頭接耳聊起了八卦。 “聽聞攝政王,渾身多處骨折,怕是……” “是,倘若攝政王不在了,那……”那名大臣還沒說完,便瞧見遠處,一道熟悉的明黃身影昂首從丹陛走了過來,不怒自威的氣質令他屏聲靜氣地閉了嘴,再瞧他臉上那道長長的刀痕,不是攝政王,又是誰? 諸位臣子也都發現了,默默把話吞回了肚子里,遙遙地朝上首拱手行禮,“參見攝政王?!?/br> “諸卿免禮?!毖嗄挂回灷淠?,說完這句話,便率先邁入了御和門。 攝政王回朝了?而且看模樣分明康健的很,哪像是渾身骨折的樣子? 眾生百態,有人歡喜有人憂,有些人的臉色霎時僵硬了起來。 他回來了,那土地人丁豈不是要繼續查下去,這筆陳年舊賬又該如何清算得了? 少頃,監察御史按例點完名,宮門在晨曦之中徐徐打開,鳴鞭的太監手持長鞭,一下下地拍擊地面,余聲不絕,眾臣屏息靜候禮贊官發令。 只聽禮贊官拖著長調道,“皇上駕到,圣淑駕到,諸臣覲見——” 所有人緩步進了殿內,對著上首的寶座叩首如儀。 皇帝開口道,“眾愛卿平身?!?/br> 朝會一如往常進行,大臣們見圣淑和攝政王皆不再提及那樁事,不免都松弛了些,沒想到臨近結束時,燕莫止才悠悠然地從袖籠里掏出一本折子來。 “諸位且慢,圣淑吩咐孤調查人丁及土地丈量,孤已查清,”他轉而將目光轉向嘉月,繼續道,“還請圣淑一覽?!?/br> 有小太監立刻從他手里接過折子,繞過簾幔雙手呈上。 嘉月單手接過,展開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