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見明月 第8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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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下去吧?!?/br> 褚昉察覺陸鳶神色微變,心中閃過一念,狀似漫不經心地閑話道:“沒想到吳覽和周相竟是朋友?!?/br> 陸鳶知他有意試探自己,瞪他一眼,并沒接話。 褚昉笑了聲,食指有節奏地輕叩著茶案,暗暗推演著事件因果。 吳覽自被追殺,躲進城南院子,起初是想借鄭孟華的關系得安國公府的庇護,之后眼見無望,不得已另謀他路。 他和王鸛常有來往,去找他并不稀奇,緣何會找上周玘? 周玘堂堂相爺,吳覽一介落第書生,且面臨著生死危機,總不至于在這個時候還想著巴結相爺謀前途? 退一步講,就算吳覽有這心思,周玘卻是出了名的公正不阿,依王鸛吏部任職的精明,怎會輕易就幫吳覽牽線讓他見周玘? 如此推算,極有可能是周玘先透露了愿意結交吳覽的心思,王鸛才順水推舟促成了二人見面。 但周玘為何好端端地想要結交吳覽?二人同年參加科舉,早先便應該見過,為何早不結交,偏吳覽與鄭孟華有了牽扯后來結交? 吳覽之前為何沒有想到置之死地而后生這樣的脫身計謀,見過周玘后就想到了,二者有必然聯系么? 吳覽中毒而亡,究竟是何人所為,與周玘有關么? 假設有關,周玘的目的是什么? 殺人滅口? 若以此倒推,吳覽中毒身亡是周玘所為,目的是殺人滅口,那么吳覽放火脫身應是周玘教唆,周玘在此時結交吳覽,當不是為了解他困厄,那是沖著放火來的? 教唆吳覽放火殺鄭孟華,借刀殺人,這就是周玘的用意? 周玘殺鄭孟華的目的為何? 褚昉凝神思量,想到了陸鳶私見周玘的風波。 那日鄭孟華當街污蔑陸鳶,周玘也在場,難道就因那件事,周玘對鄭孟華動了殺心? 若他推演無誤,周玘做這些,是為了給陸鳶出氣?讓鄭孟華再無機會詆毀傷害陸鳶? 褚昉心思百轉,目光落定在陸鳶臉上,專注地像只盯著獵物的鷹。 陸鳶方才聽到周玘卷入吳覽之死時,心中已生了好奇,此刻見褚昉這模樣,知他定是慮想了很多事情,也確實想知道前因后果,遂問他:“想到了什么?” 褚昉稍稍回神,審視陸鳶片刻,幾次欲言又止,見她探究的神色,終是問:“你有沒有想過,周元諾可能殺了人?” 陸鳶愣住。她從來沒想過這問題,周元諾怎么可能殺人,他向來寬厚清正,與人為善,怎會殺人? 褚昉彎彎繞繞想了這么久,就想出這么個結果? 就憑吳覽死前見過周玘,就推斷周玘殺了人? 草率至極! “你有證據么?”陸鳶肅然道:“殺人償命,這罪名非同小可,你沒有證據不要亂說?!?/br> 褚昉明明用了“可能”二字,再說也是陸鳶主動問起,他才說了猜測,陸鳶如此急切為周玘爭辯,顯然信得過周玘為人,卻當他是信口雌黃。 “證據?你等著,我找給你看?!瘪視P重重哼了聲,起身往內寢去。 他要好好睡一覺,明日就去找證據,讓陸鳶看看到底是他信口雌黃還是周玘借刀殺人。 陸鳶跟進內寢,褚昉已然躺下了,她簡單梳洗一番,換了一條冰絲軟緞寢裙,往榻里側爬時,垂墜的廣袖不小心拂在了褚昉臉上。 冰涼柔軟,還帶著一股陸鳶身上特有的冷香,褚昉心底動了動,卻惱陸鳶因為周玘而疑他,故作嫌棄地甩開她衣袖,翻身背對著她。 陸鳶顰眉,有氣沒處撒,恰巧見他壓住了自己蔽身的薄毯子,雙手扯住毯子一角,一邊用力往外扯,一邊用腳去蹬褚昉,試圖將他蹬翻出去,好把毯子抽回來。 陸鳶背靠墻坐著,雙腿微微曲起來,很容易用力,并沒費多大勁兒就將褚昉蹬翻滾了下去。 “你無法無天了是不是!” 幸好褚昉敏捷,在被蹬下榻去的瞬間穩住了身形,穩穩當當站定在榻前。 但他實沒想到陸鳶敢踹他。 他知道這些日子以來她脾氣見長,敢與他置氣,偶爾也會動手與他小打小鬧,但多數時候,她顧忌他的顏面,不會失了分寸,斷不會像今日這般蹬他的腰,踹他下榻。 怪他這些日子對她太過松弛了。 褚昉一臉嚴肅看著陸鳶,像是在訓誡一個以下犯上的小兵,等著小兵給他認錯。 陸鳶卻滿面淡然,云淡風輕掃了他一眼,仰面躺下,蓋上搶回的毯子,愜意地閉上了眼睛。 褚昉嚴肅地站了會兒,沒等來小兵的認錯,又實在想不到法子對這無法無天的小兵小懲大戒,只能悻悻然躺回榻上,去扯陸鳶身上的毯子。 才攥住一個角,被陸鳶護食兒一般扯開了,她力道很重,甚至帶起了一陣涼風。 搶過毯子后,陸鳶像個蠶繭一樣裹起自己,翻身朝里,像方才褚昉留給她一個背影,也把自己的背影留給了他。 褚昉氣笑了,不再執著搶她的毯子,而是就著她“作繭自縛”的方便,攬住人的腰枝攏在了懷里。 察覺懷中人要掙扎,褚昉道:“我問你,如果有個男人,為你殺了人,你會包庇他、保護他么?” 陸鳶果然安靜地停頓了片刻,意識到他又在影射周玘,不想多言,“等你找到證據再來說這事,別總是如果?!?/br> “等我找到證據,一切就晚了,到時,我可不會手軟,你最好別求我!”褚昉聲音冷肅幾分。 陸鳶心中轉了轉,褚昉一再說周玘殺了人,還是為她殺的,莫非真有什么證據? 吳覽之死牽扯著鄭孟華,鄭孟華牽扯著她,還曾詆毀她與周玘私通,如此說來,周玘殺人是有動機的? 不可能,周玘那樣的人怎會殺人?一定是褚昉想錯了。 “你會去調查周相么?”陸鳶問。 褚昉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哼了聲:“你擔心了?” “我沒有擔心,只是不希望你帶著成見辦案,走歪了路子,浪費時間,害人害已?!?/br> 褚昉沉默。他真不知該笑陸鳶單純,還是氣她對周玘始終存著一顆純善之心。 她是生意人,走南闖北,該是見識過人性之惡,她也絕不是對誰都友善相待的菩薩心腸,相反,她從來都是帶著鋒芒的。 唯獨面對周玘,她收起鋒芒,始終溫暖相待。 不是他對周玘有成見,是陸鳶被蒙蔽了心智,對周玘的品性深信不疑。 可人心是會變的。 褚昉沒再說話,推開陸鳶,夫妻二人各自入夢。 陸鳶久久未能入睡,腦海里始終盤旋著褚昉那句話,周元諾為她殺了人。 她一面覺得無稽之談,一面又想到周玘那復雜的目光,且她了解褚昉,他的判斷極少失誤,她嘴上說著不信,心里終究有些慌了神。 但這些情緒,她不敢叫褚昉察覺,他不是說了么,果真查到證據,他不會手軟,她求他也沒用。 褚昉雖閉著眼躺在外側,卻知道背對著他的妻子沒有睡著,她心中不安,她信了他的話,說不定此刻正苦思對策。 她果然毫不猶豫選擇包庇、保護周玘。 黑暗中,褚昉的眸色更深了些,他翻身朝外,與妻子相背。 陸鳶這夜睡的不是很好,第二日晨起,眼下生出一片淡淡的淤黑,褚昉瞧見,更惱了,匆匆吃了幾口早飯便要去官署。 “夫君”,陸鳶喊住了他,“我有話跟你說?!?/br> 褚昉心里有氣,欲一走了之,但腳步還是因她這句話頓住了,他沒有回身,只是站定在門口,似在等陸鳶接下來的話。 “你昨日問我,如果有個人因我犯了錯,我會怎么做,我現在想回答你?!?/br> 褚昉轉過頭來,注目看著陸鳶。 “私心來講,我會感念他,會找狀師替他脫罪,會希望他被從輕發落?!?/br> 褚昉眉心隨著陸鳶的話漸漸擰緊了。 “夫君,這是非若果真因我而起,讓我怎么能安心?” 褚昉問:“你到底想說什么?” 陸鳶抿抿唇,知道將要說出的話沒道理,卻還是說:“水至清則無魚,有些事情就到此為止吧?!?/br> 不要再費心力去找周玘殺人的證據。 褚昉失神,眼神空空地定在陸鳶臉上。 她在明確告訴他,若果真查到證據證明周玘殺人,她會為周玘奔走,而為了避免走到這步,她希望他到此為止。 “陸鳶,好好想想你自己在說什么!”褚昉拂袖而去。 陸鳶扶著門,看著褚昉負氣而走的背影。 她很清楚她在說什么,她的要求很過分么?她只是希望他不要費那么多心力去查這事而已。 依周玘的縝密,她不信褚昉能輕而易舉查到證據,周玘若反擊,你來我往,兩敗俱傷是遲早的事。 第78章 她會選誰 ◇ ◎我改,你,別選他◎ 自說完那事后, 不知是公務繁忙還是其他緣故,褚昉又是連著幾日不曾回家,只讓人來拿了些換洗衣裳, 住到了官署。 陸鳶只當他有意和自己置氣, 廢寢忘食要找出周玘殺人的證據,自己再去勸他反倒顯得私心作祟,袒護外人,便也沒管,照舊忙自己的生意。 這日進宮稟事, 陸鳶在崔太妃處撞見了周夫人和穎安郡主, 幾人說了會兒話,崔太妃有些疲累,穎安郡主隨她回了寢宮休息,周夫人卻言許久未見陸鳶,想與她多說會兒話, 留了下來。 周夫人未叫婢女跟著, 行至禁苑僻靜處,她忽悵然嘆了口氣,“阿鳶,我后悔了?!?/br> 這話莫名其妙,陸鳶看她一眼, 沒有接話。 周夫人卻握著陸鳶手臂,神色黯淡,“阿鳶, 當初我不該逼元諾, 他是要悔婚的, 是我拿著刀逼他, 若去找圣上悔婚,就先要了我的命,你不要怪他?!?/br> 陸鳶雖未親眼見到當時情形,但從聽說周夫人受傷后便已猜到周玘面對的阻力之大。 事情已經過去了那么久,她不知道周夫人現在提來有何意義,不過她無意聽這些無關痛癢的懺悔。 “我還有事,先回了?!?/br> 陸鳶想要撥開周夫人握著自己的手臂,卻被她抓得更緊。 周夫人似怕陸鳶甩開她,握著她手臂往自己懷里扯了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