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見明月 第7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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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鳶搖頭,“不會?!?/br> 帳內無話,火卻燃得更旺了。 最后,褚昉又抱著她,叫人換了褥子。陸鳶有時真不知該佩服他是個言而有信的君子還是惱他貪圖享樂,一邊催著她哄著她,想生個孩子,一邊又次次走空,果真要等著她親口說愿意為他生兒育女?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的好勝心。 ··· 陸鳶確實還未做好生兒育女的打算,在這點上,她應該感激褚昉那令人匪夷所思的好勝心。 之前林大夫交待再鞏固一段日子,陸鳶的藥并未完全停下,這日忙罷手邊事,見天色還早,便領著青棠去了藥鋪,才跨進門,撞上一個行色匆匆的女子。 她走得急,和陸鳶正撞一個滿懷,兩人都往后踉蹌了幾步。 站定之后,陸鳶先認出了那女子,“書韻?” 書韻聽見這聲喚,愕然之后顯而易見地慌張起來,下意識抱緊了手中的藥,對陸鳶匆匆行過一禮,奪門而去。 陸鳶看著她走遠,心中猜測莫非她和鄭孟華生了???但見她緊張兮兮的樣子,又似怕人撞破什么。 “掌柜,那姑娘抓的什么藥?” 掌柜雖與陸鳶熟識,卻也不好泄漏顧客陰私,正為難著,聽陸鳶解釋:“那姑娘原是我夫君的大丫鬟,如今在照顧他表妹,我怕他們遇上了難處不好意思說與我?!?/br> 掌柜聽罷這層牽連,微微向前探過身子,輕聲對陸鳶說:“避子藥?!?/br> 又說:“抓了不止一回了,去年沒在我這抓,斜對面藥鋪抓的?!?/br> 陸鳶訝然,尷尬片刻后,交待說:“事關褚家顏面,還請你……” 掌柜及時說:“放心,若不是你說出這層關系,我也不可能跟你說這些?!?/br> 離了藥鋪,陸鳶一路上都在思慮這事。 那避子藥到底是誰用的?鄭孟華還是書韻? 這事要不要告訴褚昉? 鄭孟華畢竟是因她的緣故才被褚昉送出去另住,避子藥一事又極不光彩,她來說似不合適。 可她若假裝不知,任由事情發展,將來釀成大錯,傷的還是褚家的面子,且人是褚昉保下的,只是傷顏面倒罷了,萬一觸及律法,褚昉也得擔責。 青棠似看出陸鳶的糾結,問她:“夫人,這事要跟姑爺說么?” 陸鳶搖頭,“不知道?!?/br> 青棠遂勸:“還是別說了,書韻撞見了咱們,肯定防著咱們告狀呢,說不定回去就和那小鄭氏合計去了,咱們好心提醒姑爺,萬一到時候小鄭氏抵死不認,再倒打一耙,倒顯得咱們無事生非、打擊報復了?!?/br> 陸鳶笑笑,“你慮的是?!?/br> 青棠又說:“真向姑爺告狀,咱們就雇個人,悄悄把這骯臟事查清楚了,證據確鑿,一下按死那小鄭氏,叫姑爺這回再不能包庇她!” 陸鳶忖了片刻,笑著看青棠一眼,“跟誰學的這樣手段!” 青棠也笑了下,“我自小跟著您的呀?!?/br> 陸鳶卻道:“對無關緊要之人,何須費這樣的心思?!?/br> 說到底,鄭孟華如今妨礙不了她,吃不吃避子藥也與她無關,她完全不須再費心力去踩上一腳。 “那夫人的意思是,視而不見,聽之任之?” 陸鳶搖頭:“不妥?!?/br> “那夫人要怎么辦?” 陸鳶笑了下,望望京兆衙門的方向,“國公爺應該快下值了?!?/br> 青棠一驚:“夫人,您還是打算告訴姑爺么,你不怕?” “今時不同往日?!彼蛔鏊撟龅?,褚昉要信誰,要怎樣做,由他自己選。 夜中,夫妻二人收拾妥當,將要入寢時,陸鳶主動說起了婆母這段日子的變化。 自上次送布匹讓她裁衣后,不時就會送些東西過來,有時是首飾,有時是點心,不算貴重,但看得出來不是敷衍,而是用了心思。 “你上次跟母親說了什么?”陸鳶坐在妝臺前通發,與正在寬衣的褚昉閑話道。 婆母的變化始于褚昉被降職的那個下午,陸鳶確信是他說了什么,讓婆母發自內心的想要籠絡她這個兒媳。 褚昉頓了頓,繼續更換睡覺要穿的中衣,狀似回想了片刻,漫不經心道:“沒說什么,就說信陽侯夫人使壞的事?!?/br> 褚昉猜想,母親突然的示好,約是信了他那方面有問題的話,怕陸鳶嫌棄他,也怕萬一日后鬧了不愉快,陸鳶將這事宣揚出去,這才起了討好籠絡的心思。 但這事怎能告訴陸鳶,他只是說:“母親大約在慶幸,幸好沒娶竇家女過門,想到你的好了?!?/br> 他并沒轉過身,語氣也如往常平淡如水,聽來很是一本正經。 陸鳶笑了笑,想他何時也會拐彎抹角說些好聽話了? “孟華表妹最近有來看母親么?”陸鳶很自然地轉移了話題。 褚昉微微一怔,扭過頭看她。 包庇表妹一事上,他始終對陸鳶心懷愧疚。 “沒有,母親若想她,會去看她?!彼穆曇裘黠@帶著歉疚,低沉下來。 陸鳶趁機解釋:“你別誤會,我沒有翻舊賬的意思,就是今日在藥鋪碰見了書韻?!?/br> 褚昉走近了她,攜她手坐去榻上,這才看著她說:“便是翻舊賬也應該,是我的錯,你該記著?!?/br> 陸鳶以為他會詢問書韻去藥鋪一事,不想他心思竟半點沒放在書韻抓藥的事上,反而同她認起錯來,倒讓她一時沒辦法繼續后面的話。 “都過去了,我不在意的?!?/br> 陸鳶笑著說了句,想接著說書韻抓藥的事,卻聽褚昉悵然若失地嘆了句:“你竟還是不在意……” 他就這么想讓她記著他的錯,在意他的錯? 想了想,陸鳶說:“但我在意將來如何,我看到你想好好過日子的真心了?!?/br> 褚昉看向她,眼睛忽然亮了,似黑夜中驟然燃起的燈火。 陸鳶繼續說:“所以,我才決定跟你說書韻的事?!?/br> 褚昉的心思這才被提起來,隨口問:“何事?” 陸鳶遂將書韻抓避子藥的事說了,最后道:“我想了很久,還是覺得應該告訴你?!?/br> 她沒有說太多,點到為止。 褚昉卻從她一句“想了很久”明白了她的猶豫,和猶豫過后,甘冒被他猜忌、被倒打一耙的危險也要提醒他、告訴他的選擇。 依她的性子,若想表妹難堪,完全可以自己動手把這事鬧大,可她不僅沒有這樣做,反倒顧及他、顧及褚家顏面,選擇了告知他、相信他。 “其中曲折我也不知,只是將所見所聞說與你,若是你早知此事,或者別有隱情,那就當我小人之心了吧?!?/br> 陸鳶這樣補充了句,欲撇開褚昉的手,卻沒有得逞。 “我不知此事,也不知其中曲折,但我會查清楚的?!?/br> 褚昉看著她,將她小手包在掌心,“阿鳶,我是守得云開,見月明了么?” 陸鳶笑了笑,“睡吧?!?/br> 余下的事不須她費心了,依褚昉的能耐,便是如今已然打草驚蛇,也能查清真相,她安安靜靜作壁上觀就罷了。 第72章 入睡勿擾 ◇ ◎被他的話惹惱了◎ 概因打草驚蛇的緣故, 書韻抓藥的事久久不見動靜,陸鳶也未從褚昉那里聽到什么消息,不止如此, 還聽說鄭孟華來松鶴院住過幾日, 一切看上去風平浪靜。 如此過了幾個月,夏末之時,陸鷺懷孕的消息傳來,陸鳶早將此事拋諸腦后,忙著給外甥準備衣飾用品。 “jiejie, 我這才三個月, 你準備的太早了?!标扂槍φ魭L命鎖圖樣的陸鳶說道。 賀家門戶小,人就那么幾個,賀震要當職,賀母愛種地,農忙時和佃農們一起忙, 農閑時也去找佃農們聊天, 賀家弟弟meimei各有各的事,關系簡單卻也冷清,陸鷺不愛在家憋著,常來鋪子里待著,賀震下值一般會直接到鋪子里來接她。 陸鳶只要有空, 也會來陪meimei坐一會兒,順手幫她處理一些賬目,免她勞累過度。今日來挑長命鎖, 陸鳶看得久, meimei等的有些不耐煩了。 “這金鑲玉鎖定做也得大半年呢, 再不挑就趕不上了?!标戻S笑說。 陸鷺沒有耐心, 由著jiejie挑選紋樣,輕搖著羅扇,看向門口打量著形形色色的路人,消遣時光。 “jiejie!”陸鷺忽然握緊陸鳶手臂,眼睛卻直勾勾盯著門口。 “怎么了?”陸鳶一下子緊張起來,以為meimei身體不適。 陸鷺沒再說話,而是拉著jiejie到了鋪子門口,示意她看向斜前方的兩個人,其中一個矜貴少婦裝扮,一個卻是溫潤書生模樣。 “那個不是信陽侯夫人么?” 行商之人記性好,何況上次宮宴還吃了她的虧,陸鷺狠狠記住她模樣了。 陸鳶看了眼,“是她?!?/br> “她旁邊那書生是誰?白白凈凈、人模狗樣的,不會是她養的……”陸鷺壞笑了下,打算跟上去瞧個仔細。 陸鳶阻下她腳步,低聲說:“這鬧市之中,她二人光明正大走在一處,怎會是你想的那種關系?信陽侯畢竟有頭有臉,她夫人怎敢做出這種事?” 陸鷺辯道:“那也可能他們覺得大家都會如你這般想,才故意堂而皇之,大搖大擺,反其道而行之呢?!?/br> 陸鳶竟被meimei說住了。 “跟上去瞧瞧嘛?!标扂槼吨鴍iejie衣袖,“說不定能抓她個把柄,叫她以后不敢使壞呢?!?/br> 陸鳶見他們進了一個茶樓,對meimei道:“別好奇了,那茶樓雅室隔音好的很,就是跟去了也打探不到什么?!?/br> “正是如此才更可疑??!你想想,信陽侯年過四十,信陽侯夫人卻是碧玉年華,那書生看上去也就廿十出頭,還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換我我也愿做那紅杏??!” 陸鷺實在心癢癢,迫切想證實心中猜想,央求著jiejie。 陸鳶最終也沒答應,meimei現在懷著身孕,得格外小心,還是不要冒險去看熱鬧。 熱鬧看不成,陸鷺決定守株待兔,奈何等到賀震接她回家,也沒見人從茶樓出來。 “jiejie,你繼續盯著,肯定有問題,哪有喝茶喝這么久的?”陸鷺臨走還這樣交待。 陸鳶笑了下,囑meimei別cao那么多閑心:“茶不都是這么喝的么,打發時間罷了,快回去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