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見明月 第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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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昉不接話,面色卻緩和不少。 陸鳶又道:“但希望,安國公還是好好想想我的話?!?/br> “你擔心什么,何不明說?”褚昉道。 話至此處,陸鳶也不再遮掩,直言道:“今日老夫人為你定下親事的時候,我也在場?!?/br> 褚昉心神微微一松,莫名有些暢快,問她:“你在意的是這事?” “不是我在意的問題,你可想過,我們曾是夫妻,老夫人不喜歡我,好不容易熬到我們和離,她歡天喜地給你定了門親事,結果又因我的緣故,這門親事沒成,甚至到最后,你又娶了我,她不舒心,我以后的日子也不會舒心,你的母親、你的妻子都不舒心,你在其中兩廂為難,總要委屈一個,這樁姻緣有必要么?” 褚昉聽她苦口婆心說完這番話,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沉默少頃,忽看著她問:“你可曾想過,若這次你搶了周元諾,如愿嫁給他,以后的日子亦是周夫人不舒心,你也不舒心,甚至周家人會永遠記恨你牽累他們入獄免官,周元諾也會兩廂為難,那你和他的姻緣有必要么?” 陸鳶沒想到他會以此來類比,一時語塞,無從辯駁。 “陸鳶,問題總是會有,但這是我的事,你無須顧慮,安心備嫁便可?!?/br> “那老夫人給你定下的親事呢,崔太妃可是賞了玉如意,你再去退,得罪竇家不說,也駁了崔太妃的面子!” 陸鳶少見地在他面前說話急切了些。 褚昉微怔片刻后,忽笑了,明知她并沒有那個心思,卻還是說:“你這是在為我擔憂?怕我得罪人?” 陸鳶眼睫虛虛閃爍了兩下,沒有接他的話。 褚昉適可而止,也不想追問下去自討沒趣,只是看著她,認真而不失溫和地說:“你說得固然在理,但有些事情,便是冒死也得做,何況,現下事情并不復雜?!?/br> 他會處理好這些,母親那里會說通,崔太妃和竇家那里,該賠罪的賠罪,該陳情的陳情,三日之內就能辦妥當,也值得一提? “那你打算如何做?”陸鳶問。 褚昉沒料到她會細問,之前她才不會管這些事,巴不得他焦頭爛額、手忙腳亂呢,看她片刻,說:“我會告訴崔太妃和竇家,我已許婚于旁人,不能言而無信?!?/br> “言而無信”四字咬得尤其重。 陸鳶卻立即否了他的主意,“不行,今日我在場,日后叫他們知道你娶的是我,他們只會覺得我表里不一,表面說著恭喜,背后又用計嫁你,我還想做宮里的生意呢,崔太妃得罪不得?!?/br> “那你為何要恭喜?”褚昉眉心微旋,漠然問。 她分明心存僥幸,以為可以通過他與竇家的婚約避開嫁他這條路。 “我應該怎么做?哭求老夫人不要給你定親?老夫人會聽我的么?”陸鳶冷聲質問。 褚昉冷道:“你可以沉默,有更好的法子應對,不是么?” 陸鳶垂下眼,“安國公,不是誰都像你一樣,心眼那么多的?!?/br> 這便是諷刺他趁人之危,以幫她搶人為名,誘她答應嫁他了。 褚昉沒有反駁,心眼多在他看來不是一件壞事,且他也不想反復提這件事。 陸鳶為情所迷,才致百密一疏,讓他趁虛而入,雖說兵不厭詐,但他要和陸鳶做長長久久的夫妻,這件事只會讓他們本就不和諧的關系雪上加霜。 這些話說罷,兩人又靜默許久,薄薄的水霧彌散在二人之間,兩人的面龐都變的模糊起來。 又喝了幾盞茶,見陸鳶似是無話可說,褚昉起身去披大氅,“夜深了,送你回去?!?/br> 陸鳶道:“不必了,我今日歇在茶莊?!?/br> 褚昉一愣,“很忙?” “嗯?!?/br> 其實并無事可忙,進入冬月后,茶莊的生意就淡了,陸鳶只是不想讓父親知道她來見的是褚昉,不想父親撞見褚昉送她回家,雖然這一日早晚會來,晚一些總歸好點。 褚昉看她神色,又問:“遇到了難事?” 陸鳶搖頭,“就是年末了,有些賬要對一下?!?/br> 忽想到什么,又對褚昉說:“你可想好了,我是商人,奔波總是免不了的,就算做了你夫人,也不能時刻陪著你?!?/br> 褚昉心底猛然一沉,難以自制想到她醉酒那晚的話。 她愿意為了周元諾不做商隊少主,愿意安于內宅相夫教子,到了他這里,便成了奔波難免,無法陪他? 果然,在他面前,她就是一副石頭心腸! 可他偏偏不信邪,非要把這副石頭心腸捂熱乎了,總有一日,叫她后悔如今日這般待他! “放心,你的生意,我不會阻攔,但不可瞞我,好壞皆須叫我知道?!?/br> 陸鳶漫不經心點點頭,起身送他,褚昉卻道:“賬本拿來,我與你一道看,或許不必熬夜?!?/br> 陸鳶實沒想到他會這樣提議,眨眨眼,問他:“你會看賬本么?” 褚昉看向她:“在你眼里,我連算術都不懂么?” 陸鳶怎可能和他一起看賬本,推說道:“安國公明日還要當值,還是回去歇息吧?!?/br> “明日不當值?!瘪視P隨口道。 “不當值?” 陸鳶只是疑惑了句,褚昉卻看著她,鄭重解釋說:“明日不得辦退親的事么?莫非你又覺得我想娶平妻?” 說起這個,陸鳶又追問他要如何退親。 褚昉本不欲回答,見陸鳶少有地追著他問,想了想,眼尾忽攀上些情緒不明的笑容,點點桌子示意她坐過來,才說:“今日當值累的很,腰酸背痛,你幫我捏捏,捏舒服了,我就告訴你?!?/br> 以前做夫妻時,褚昉沒有開過這個口,陸鳶也不曾主動獻殷勤,他現在想把以前就該有的東西補回來。 陸鳶笑了笑,捧著賬本坐去書案旁自顧翻看,再不多瞧褚昉一眼,“若是累了就回去歇吧,何必逞強?!?/br> 褚昉因她這話有些不悅,卻沒反駁,只是坐在桌案旁自在地喝茶,熬鷹一般。 陸鳶有些困了,看賬本時幾次小雞啄米,但褚昉不走,她也不好去歇。 后來,她實在熬不住了,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困頓,“安國公,你也要歇在茶莊么?” 褚昉看看夜色,說道:“也可?!?/br> 陸鳶乏得連訝然的精神都沒有了,茶室里有供人歇息的臥榻,他想留宿也不是不可。 此時茶莊只剩了值夜的小廝,陸鳶沒有驚動他們,親自領著褚昉去了一間茶室,臨走,褚昉送她至門口,忽然輕輕遞出一句話,自她耳邊掠過。 “你該知道的,我沒有逞強?!?/br> 他精神一向好。 陸鳶回頭,他熬這么久,就是想證明這件事? 褚昉低頭,貼近了她耳邊,微微的熱息拂過耳廓,“你以后會知道,什么才是逞強?!?/br> 第53章 要娶新婦 ◇ ◎你那前妻是何等姿色,不能比她差◎ 翌日清晨, 褚昉一如既往起的很早,只穿了單袍在茶莊后院里演武。 掌柜和小廝也都陸陸續續來了,掃灑一番打算開門迎客, 瞧見褚昉都好奇的很。 劉掌柜納悶了會兒, 湊上前問:“安國公,這是哪陣風把您吹來了???” 瞧他這身裝扮,極可能是昨夜宿在這里,放在以前沒什么好稀奇的,他與東家畢竟是夫妻, 可現下兩人早已和離, 東家昨晚說約了人,莫非就是? 褚昉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只是朝陸鳶休息的廂房看了眼,帶出些意味不明的笑容,對掌柜道:“你們東家昨夜歇的晚, 叫她好好睡吧, 等她醒了,買些早食回來,叫她吃過再走?!?/br> 這話說得看似清清楚楚,但在不明情況的人聽來便是糾糾纏纏另一層意思了。 劉掌柜細長的眼睛瞪了渾圓,嘴巴也無意識微微張著, 想再問些什么,又深覺不妥,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東家和安國公破鏡重圓了! 安國公昨夜歇在茶莊, 還歇在東家房里, 還……歇得很晚…… 方才安國公的笑容, 雖溫和淺淡, 卻隱約可辨出一些其他的情愫,像他年輕時、剛成親那會兒日日晨起帶著的笑容…… 劉掌柜尷尬地笑了笑,覺得自己實在不該多嘴一問,寒暄幾句,忙離了褚昉身邊。 褚昉在一眾掌柜小廝面前露過臉,簡單收拾了一番,回了褚家。 昨日母親給他訂親的消息傳得很快,剛下值就收到了一群同僚的恭賀,拉著他去喝酒,也就是在酒桌上,他才知道了事情始末。 他知道母親一直在張羅給他娶新婦的事,明里暗里叫他相看了許多個,他后來厭煩了,常常不著家,本以為母親抓不住人會消停一些,沒想到竟鬧了這出。 看來,正式迎娶陸鳶之前,他得先定住母親的心,叫她別再亂點鴛鴦。 還沒進松鶴院,忽聽身后有人叫了句“三哥”。 回頭見是褚暄抱著剛過百日的兒子走近了。 “你昨日哪兒去了,母親找你要說正事呢?!?/br> 褚暄自從做了爹,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褚昉也分不清他到底是因哪樁事高興。 “母親找我何事?”褚昉問。 褚暄呵呵笑道:“還能有何事,你的親事唄,昨日母親從宮里回來可高興了,讓你今天就去下聘呢?!?/br> 見褚昉面色很淡,褚暄補充說:“母親說早就找人看過了,今日宜下聘?!?/br> 朝府里庫房揚揚下巴,“聘禮都給你備好了,比當初娶……” 褚暄話沒說完,見褚昉目光一沉,這才意識到自己差點揭了兄長傷疤,自從和離后,兄長連蘭頤院都鎖了,想是十分介懷,不愿再與前任嫂嫂有半點牽扯,遂干干笑了幾聲,借口兒子尿了忙要走。 “照英,去把幾位伯娘、嬸娘和嫂嫂叫到松鶴院來,就說母親有事找他們商量?!?/br> 褚暄應了聲,抱著兒子便去了。 褚昉守在松鶴院門口,見人快到了才進了院子。 他前腳剛與母親請過安,褚暄叫來的人也進了院子,見褚昉在,想他有事要說,遂都未詢問鄭氏找他們何事,且見褚昉沒有要他們回避的意思,便都暫坐一旁等候。 下聘是件喜事,鄭氏沒打算避著人,且想著人越多,兒子越不好忤逆她,遂滿面慈笑著說了讓褚昉去征羌侯府下聘的打算。 又拿出崔太妃賞的玉如意,笑說:“這玉如意是一對兒,一個在咱們這兒,一個在竇家,待你把人娶過來,新婚夜往床頭一擺,吉祥如意,成雙成對,喜慶的很呢?!?/br> 眾人一片附和,七嘴八舌說著吉祥話,有的已交頭接耳討論起婚期來。 “母親,這事怎不與兒子提前商量?” 褚昉聲音不重,但堂上的議論聲、說笑聲還是戛然而止,都不約而同看向鄭氏,似在用眼神質問:這么大的事竟沒與當事人商量? 鄭氏面色微微僵了少頃,隨即說:“母親怎會害你,那竇家女實在是良配,你見過就知道了,不信,問問你諸位伯娘嬸娘,他們都見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