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見明月 第20節
書迷正在閱讀:暗里著迷(偽骨科,np)、逢時、卿欲、瘋戲子、誰家好人穿成假千金啊、洛九針、馴服、繼兄、守寡后我懷了宿敵的孩子、太子的戲精寵妃
褚昉這才看回周玘,拱手道謝:“不知閣下如何稱呼?改日登門拜謝?!?/br> 周玘回禮,不卑不亢的溫文爾雅中似浸著一層無緣無故的冷漠,道:“不必?!?/br> 言畢,他沒有多留,亦未再多看褚昉一眼,轉身離去,很快便淹沒在人群中。 不知為何,褚昉心頭忽涌上一股強烈的不祥之兆。 他能察覺,方才那位公子對他實在不夠友善。 萍水相逢而已,何故生厭? 且他為何出手救陸鳶,單單是仗義相助么? 褚昉望著周玘離開的方向,竟不可抑制地思緒復雜起來,直到果兒撲過來要他抱,他才回神。 褚六郎不愛跟李家兄妹玩耍,也不想與褚昉同行,嫌他管得寬,拉著陸鳶仍要往別處去。 “六郎,不要亂跑?!瘪視P掐滅了褚六郎想要單獨行動的火苗。 褚六郎怏怏不樂,默默揪著鼻子對褚昉哼了聲,牽著陸鳶手落在褚昉身后。 褚昉抱著果兒在前,陸鳶牽著褚六郎、鄭孟華牽著李五郎隨行在后,心中各有思量。 但陸鳶面色如常,好似早就從方才的事情中收回思緒,在褚六郎與她說話時也會給予回應,不像褚昉和鄭孟華,總是答非所問,陪稚子玩耍的興致也漸漸索然。 鄭孟華與陸鳶并肩而行,突然問她:“嫂嫂,方才那位公子你可認識?” 褚昉沒有留意的細節,鄭孟華注意到了,陸鳶同那位公子道謝時只說了“多謝”,沒有敬稱,若二人初次見面,陸鳶該道句“多謝公子”才對。 而且,憑女人的直覺,那位公子看陸鳶的眼神,也說明二人關系匪淺。 再者,那公子瞧上去像個冷性之人,怎會無故對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露出那般情緒復雜的笑容? 種種跡象都指向一件事情,他們二人早就相識。 走在前頭的褚昉聽鄭孟華如此發問,腳步不自覺輕了下來,兩耳亦自覺屏蔽掉糟雜的歡鬧聲,只屏息凝神等著陸鳶的回答。 陸鳶神色無分毫異樣,從容點頭,說:“認識?!?/br> 褚昉駐足,鄭孟華和陸鳶也隨即頓住腳步,只有褚六郎走得急,沒料到褚昉突然停下,一頭撞在了他腿上。 “三叔,你怎么不走了?”褚六郎大聲問。 褚昉繼續前行,心思卻還留在身后,等著陸鳶細說。 但陸鳶并沒細說的意思。 鄭孟華只好再問:“不知那位公子是何人?嫂嫂如何識得?” 陸鳶坦然說道:“周家三公子,我們曾是鄰居?!?/br> 她如此磊落坦蕩,鄭孟華一時不知再問什么,沉默片刻后,忽然哀聲自責道:“都是我不好,耽誤了表哥時間,不然嫂嫂遇險,又何須舊友挺身而出?也幸好他來得及時,還能在這般人潮中認出嫂嫂,否則嫂嫂受傷,我的罪過就更大了?!?/br> 這話狀似自責懊惱,卻誘人深思。 言下之意若非周玘時刻關注陸鳶行蹤,怎會如此及時且精準地在危險來臨時護下陸鳶? 陸鳶自然識破鄭孟華挑撥離間的心思,卻故意曲解其意,駐足看向鄭孟華,肅色滿面,問:“莫非表姑娘覺得,我與周三公子相約同游廟會?” 她語氣不善,連兩個稚子都察覺不對,仰頭望著二人,默默放輕了呼吸。 而此時前面的褚昉也停了下來,卻并沒立即轉頭,只是聽著身后動靜。 鄭孟華故作慌亂地辯解:“嫂嫂,我絕無這個意思!” 說著竟面露委屈,低低抽泣著:“是我多話了,嫂嫂莫怪?!?/br> “壞人!你又欺負我阿娘!”果兒被褚昉托抱在懷里,扭頭氣沖沖看著陸鳶,緊緊攥著手中玩具,咬牙切齒地說。 陸鳶沒理會果兒,只是看著鄭孟華說:“那表姑娘方才的話是何意思,還是當著國公爺的面說清楚吧?!?/br> 鄭孟華連連搖頭,捏帕子拭淚,喃喃說:“是我多話,我只是隨口一問,并無他意?!?/br> “壞人!不許欺負我阿娘!”果兒揚手拋出玩具朝陸鳶砸去。 陸鳶偏頭一閃,玩具自她眼角掠過,砸在了后面人群里,幸而女娃年紀小,力道輕,人群并沒什么反應。 鄭孟華立即訓誡果兒:“不許砸舅母!” 果兒方才已經噙了淚,被母親這么一訓斥,頓時哇哇大哭起來,哭號著:“舅舅,壞人又欺負我,欺負我阿娘!” 李五郎見母親和meimei都哭,也憋紅了眼,猛地撲過去推了陸鳶一把:“不許欺負我阿娘!” 褚六郎不樂意了,一把將李五郎推到在地:“誰欺負你阿娘了!你阿娘自己哭的!不許打我嬸娘!” 褚六郎身強力壯,也未手軟,直推得李五郎在地上滾了一圈,李五郎憋紅了臉,站起來待要再戰,被鄭孟華阻下,陸鳶亦將褚六郎擋在身后,柔聲勸了幾句。 褚昉勸哄不住果兒,只得將其交給鄭孟華抱著,冷冰冰地掃過陸鳶,卻什么話也沒說。 如此一鬧,陸鳶與周三公子的事暫且被拋諸腦后,幾人也都無甚興致閑逛,好在后來碰上裴氏一行,陸鳶和褚六郎趁機辭了褚昉,才又得逍遙片刻。 ··· 夜中,蘭頤院內。 逛了大半日的廟會,陸鳶實是有些乏了,早早洗過腳,吩咐青棠收拾好明天回娘家要帶的東西,便打算歇下。 “夫人,姑爺來了?!?/br> 從青棠小心翼翼的神色中,陸鳶便知來者不善。 她把鄭孟華母女惹哭的賬還沒算呢。 果然,褚昉冷著臉進來了,坐在桌案旁一句話不說,就這般冷幽幽地盯著陸鳶。 陸鳶亦不說話,垂首恭立。 夫妻二人竟似兩軍對峙,敵不動,我亦不動,生生在靜·默中拉鋸出勢均力敵的意味來。 最后,依舊是褚昉先開口,“陸氏,孟華寄人籬下,本就敏感多愁,你何必咄咄逼人,惹她新歲伊始就傷心一場?你作為主母的氣量何在?” 聽到“主母”二字,陸鳶只覺好笑:她和鄭孟華,到底誰才是實打實的主母? 她微微嘆了一息,并沒像往常一樣恭順認錯,而是說道:“闔府上下都視表姑娘為褚家人,誰能想到,表姑娘會以寄人籬下自居呢。當時國公爺也在場,若覺我話語不妥,便請責罰?!?/br> 她語氣一如既往地柔和,沒有半點鋒芒,褚昉卻總覺得有根無形之刺倏地穿透胸口,將一口氣封悶在心,上不來下不去。 闔府上下都視表姑娘為褚家人?表姑娘,褚家人,她還是在計較平妻一事。 請罰?她又在以退為進。 她把他之前的告誡都當耳旁風么? 說過多少次不要耍手段,不要自作聰明,她充耳不聞,依舊我行我素。 褚昉捏捏眉心,神色有些厭煩。 “陸氏,你當真覺得我不敢罰你么?” 陸鳶柔聲道:“不曾有此念?!?/br> 褚昉猝不及防噎了下。 他從沒有罰過她,因她向來恭順,凡事只要他說“錯了”,她定會溫順地認錯,且再也不會犯相同的錯誤。 是以,他還真不知道,她到底怕不怕他的責罰? 難道她如此乖順,真就是被褚家的規矩嚇唬的? 褚昉想起她初嫁時替丫鬟求情的事,大約就是那事給了她陰影? 但彼時她剛嫁進來,她父親又是那副卑劣品性,母親有意在她面前立威,處理事情難免激進了些,竟讓她刻骨銘心么? 想到她為褚家婦這幾年,雖受母親冷待,依舊能不怒不怨,雖無大功,亦無大過,近日不過因平妻一事心緒不暢,這才對他耍小性兒,也不是不能容忍。 且今日新年,萬象更新,不宜生氣。 褚昉神色倏然緩和,戛然止了話題,說句“歇吧”,便站起身來。 寬衣入帳,陸鳶沾床就睡,察覺有只溫熱的大手在腰際梭巡。 “國公爺,我今日實在累了,明日還要早起回娘家?!?/br> 陸鳶音色疲軟,聽來竟有些撒嬌央求意味,褚昉不自覺揚了下唇角,在她腰上不輕不重掐了下,倒也沒再勉強。 明日大年初二,陸鳶要回娘家拜年,往年她都會鄭重說與他,實則在詢問他是否同去。 褚昉從未松口答應,但今年,陸父已然一敗涂地,掀不起風浪,便是去一趟,也無不可。 “明日要回陸家?”褚昉明知故問。 “嗯?!标戻S聲音混沌,蹦出這個字便沒了下文。 褚昉默了半晌,沒有等到陸鳶主動相邀,她甚至沒有象征性地問他是否同去。 褚昉唇瓣抿成一線,掐掐枕邊人的腰,好讓她清醒一些。 陸鳶確實醒了幾分神思,問:“國公爺,還有事么?” 似怕她再次睡去,褚昉立即問:“你一個人么?” “還有青棠?!标戻S翻個身,裹緊被衾。 褚昉:…… 不知是不是天寒夜冷的緣故,褚昉只覺一股氣凝結在心口,呼不出來。 作者有話說: 褚狗(拎腳,欲走下神壇,看著老婆):你倒是遞個臺階??! 眾看官(七手八腳拆臺狀):想要老婆嗎,跳下來?。。?! 看到寶子們的評論了,好開心?。?!原來我不是在單機~祝大家看文愉快~ 第35章 她很復雜 ◎你倒說說,如何復雜◎ 年初二,晨起,陸鳶對鏡梳妝,本該在院中演武的褚昉不知為何也待在房中不走,端坐在桌案旁,似是全神貫注于手中書卷,卻半晌沒有翻頁。 陸鳶妝罷,查驗過要帶的東西,對褚昉辭道:“國公爺,我去了,今日傍晚定如期回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