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適合聊天的下午 第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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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鷗被她這清奇的杠點搞得怔了一下,末了笑道:“不是你的,難道還是我的?” 就不能誰的也不是么。 一座城市又不像富士山,能被誰所私有。 但她想想還是沒反駁下去:“好吧?!?/br> 孟鷗看了她兩秒,繼續道:“最近秋天,你都不知道a市有多干,兩臺加濕器都快吹抽筋兒了,每天起床臉上還是干得疼?!?/br> “……”向悠有點無言,“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在a市上的大學?” 空氣陷入了靜默。 孟鷗沒話找話的行為,被她毫不留情地戳穿了。 好在他臉皮夠厚:“那你是不知道,今年比往年都要干?!?/br> 要不是這么厚的臉皮,怕是在a市都待不下去。 向悠投降:“我確實不知道?!?/br> 大學畢業后她就沒去過a市了,太遠,也沒有必要。 而且還有充分的不去的理由:孟鷗在那兒。 因此,畢業后的兩場同學聚會都被她給推了。 “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之前你們學校附近在建的那個劇院,今年終于完工了,你知道嗎?”孟鷗道。 “就是那個‘一年有三百天在放假,六十五天的工作日里還有完整雙休’的工地?” 向悠說完才記起,這是孟鷗當初的評價。 因為太形象,被她記了好久,一不留神就說出口了。 在向悠的大腦里,有一個區域記了很多這種廢話。 她沒想記這些東西的,但大腦從不聽她使喚。 知識 背了就忘,這些話倒是聽一遍就給鎖到那個區域里,記得牢牢的。 而在很多個瞬間,大腦會觸景生情地調出一些話。 下大雪了,她的腦子會說:“老天爺有意讓你跟我白頭,打什么傘啊,給人家氣得鼻子直呼氣兒?!?/br> 然后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風應景地卷來,把她的傘掀翻了。 而向悠憤憤地站在原地,頭是白了,但只有她一個人。 買到了難吃的食物,她的腦子會說:“一回生二回熟,誰讓你不信邪來第三回 ,當然爛了?!?/br> 向悠攪了攪碗里漿糊一樣的東西,想說別一天到晚亂用俗語。 跟誰說呢。 跟她那叛逆的大腦吧。 - 大抵記起是自己曾說的話,孟鷗會心一笑:“是,你還記著吶?!?/br> 也不知道是說記著什么,就當是指那個工地吧。 “我又沒有健忘癥……”那么大一個建筑工地,每天在宿舍里晾衣服就能看到。 看了四年,四年都沒什么變化,怎么可能忘。 “上個月公司發了張票,我就大發慈悲,去給人吸吸甲醛?!泵销t道。 “神經病……”向悠小聲道。 這人一天到晚就喜歡貧,真委屈他生在南方了,現在在a市也算是如魚得水。 不過總打擊人不好,向悠試圖變得捧場點,“看了什么???” 孟鷗很賤地一揚眉:“你想看但一直沒看得成的大悲?!?/br> 真是的! 干嘛要給這種人捧場! 向悠不悅地一扁嘴,大學期間有國外劇團來巡演大悲,一回沒搶的上票,還有一回恰逢期末周,想著自己岌岌可危的績點,她還是放棄了。 而第二回 孟鷗搶到票了,得知她沒空,轉手把票賣了。 考完最后一門后,他拿著賣票的錢請她去了私人電影院,放了場大悲,勉強圓了半個夢。 見她惱怒的樣子,孟鷗更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地開始哼歌:“doyouhearthepeoplesing,singingthesongofangrylady……” “你能不能別毀歌呀!”向悠沒忍住在桌下踢了 他一腳。 那一腳剛好踹到了小腿骨上,孟鷗疼得躬身悶哼了一聲。 向悠心里有點過意不去,正想道個歉,就見孟鷗一抬頭,卻對著她笑。 就是從前那種特別賤兮兮的笑。 哪有人挨了打還笑的。 更何況他一笑,就顯得向悠的道歉特別沒有必要了。 不道歉,向悠也不知道該接什么,只能發怵地望著他。 有一點不好意思,有一點不知所措,也有一點茫然。 慢慢地孟鷗不笑了,只是彎下腰垂下手,稍微揉了揉那個地方。 眉頭皺得緊緊的,表情也有點嚴肅。 向悠不自覺握緊了咖啡杯。 不過嚴肅只是出于疼痛,少頃后他放松下來。 他喝了口飲料,喉結一滾,很耐心地等嘴巴里清干凈后才開口:“其實也不是很好看,那是個新劇團,唱得不怎么樣?!?/br> “老劇團也是從新劇團過來的嘛,多積攢點經驗可能就好了?!毕蛴婆[出一副放松閑聊的姿態。 “那不一定,有的劇團那是初登場就和別人不一樣?!?/br> 這下是孟鷗把話聊死了。 向悠的拇指摩挲了下杯壁,糾結要怎么接。 但很快她便不用考慮了。 孟鷗給她拋出了個更難答的話題。 “你之前一直想看的那個劇團,不就是這樣么?”孟鷗頓了頓,“聽說年底他們又要來國內巡演了,首發站在a市,還想看嗎?”! 第11章 孟鷗的語氣很稀松平常,仿佛他們是對普通的好朋友。 甚至可能連朋友都算不上,就是對在網上剛認識的音樂劇同好。 總之,沒那么多過去,沒那么多糾葛,很純粹的邀請。 面對這樣的邀請,向悠說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她只是很佩服孟鷗的坦然。 邀請送出后,孟鷗耐心地等待著。 那杯飲品只剩下三分之一,這會兒應該能少喝就少喝。 否則杯子空了,也沒有坐下去的理由了。 喝不了飲料,他就摸杯子。 那骨節分明的大手,握圓杯子還有剩,拇指順著杯壁的磨砂花紋,一格一格往下慢慢捋。 他的腕上戴了塊表,一半隱在襯衫袖口里。 黑色皮帶金屬表盤,看起來很低調。 估計不是什么教人咋舌的大牌,只是大抵也不會太便宜。 就是像他這種還不算成功、但需要偽裝成功,或者需要看起來很有成功潛力的商業人士,都應該擁有的一塊中檔腕表。 “a市……太遠了?!毕蛴葡肓讼氲?。 “我幫你打個飛的,指不定還能白天去,晚上看完就回來?!?/br> 想必這位“成功人士”,在商場上面對客戶也這么考慮周到、高歌猛進。 “所以,坐飛機折騰一個來回,就為了看場大悲?”向悠啞然失笑。 “它不值得么?”孟鷗反問。 像是有人用小錘在天靈蓋上敲了一下,向悠定住了。 值得嗎? 不值得嗎? 她喜歡這部音樂劇,也喜歡這個劇團。 她從高中時就盼望著,從前的場次錄像不知看了多少遍。 這些東西對一些人來說是愛好,對一些人來說,甚至可以上升到信仰。 向悠當然達不到那種高度,但就算在愛好里,也分了個三六九等。 她大概就是中檔的那種。 很喜歡,也不甘愿只是對著屏幕,愿意花錢花時間去現場。 但并沒有愛到可以為它拋下一切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