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好看，還好喝，這可是我們店里的招牌，八仙過海?！卑缀频靡獾馗榻B。

    “八仙過海為什么有九杯？”趙夢舒拍完照才發現數量不對。

    “對啊，為什么有九杯，嚴老板？”白浩轉著手里的打火機，沖嚴沐陽問。

    嚴沐陽伸手拿了一杯出來，“這杯是無酒精的?！?/br>
    大家一時沒反應過來這是什么意思，馬天旭卻懂了，“哦，給沐宸喝的吧？”說完扭頭對趙夢舒解釋，“他胃不好，不能喝酒?！?/br>
    嚴沐宸其實想說，他自己在家早就開始喝了，可又不想當場駁他面子，只好先問女士：“你能喝酒嗎，要是不喝就喝這個吧，讓他們再上一杯?！?/br>
    “我今天可是專門來喝酒的?！壁w夢舒大笑，“你喝吧，我今天要不醉不歸！”

    于是大家各自挑了一杯，一起碰了一個。

    “恭喜天旭抱得美人歸！”

    “祝你們早日修成正果?！?/br>
    “恭喜恭喜，百年好合！”

    馬天旭和趙夢舒像是一對喜結連理的新人，兩人都笑得合不攏嘴，滿臉幸福地不斷點頭道謝。酒不醉人人自醉，只幾口酒下去，兩人就都飄飄然起來。

    戴眼鏡那個看他們這幅恩愛的樣子，羨慕得不行，長吁短嘆半天，忍不住問：“夢舒，你還有沒有單身的好姐妹，給我介紹介紹?！?/br>
    馬天旭也來了勁，“你不是還有個閨蜜，叫什么璐璐的，想找男朋友來著？”

    趙夢舒大概有些迷糊了，說話不過大腦，直接脫口道：“璐璐不喜歡他這個類型，璐璐喜歡沐宸那樣的?！?/br>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把眼鏡埋汰了個夠。他也不惱，大咧咧地又拿了一杯酒，“你們都別管我，今天就讓我醉死在這兒吧，這日子沒法過了！”

    鬧了好一陣，外面傳來樂器演奏的聲音，白浩提醒大家說：“樂隊上臺了，你們要去看看嗎？”

    “要去！”趙夢舒立刻跳了起來，拉著馬天旭起身，“你陪我一起?！瘪R天旭自然樂呵呵跟著去了，不忘回頭跟大家打招呼，“你們先喝著啊，我們過去玩玩?！?/br>
    胖子也起身出去了，說第一次來要四處看看，眼鏡不知是真的郁悶還是愛喝酒，一口接一口，自顧自喝得帶勁。

    “酒不夠自己加啊，別客氣?！卑缀瓢丫扑畣瓮七^去。

    眼鏡咧嘴笑笑，跟白浩聊起來，酒后話多，不一會兒就把自己工作上那些憋屈一點兒不剩地倒了出來，時不時還罵幾句領導。幾人也不打擾他，聽故事一樣還挺有意思。

    嚴沐宸聽著他的話，不但沒覺得他慘，反而有些羨慕。眼鏡在一個外企工作，雖說也有些奇葩同事，天天勾心斗角互相甩鍋，可大家至少是真的想干事，性格人品不談，能力都是有的。他們就不一樣了，一個組里好幾個關系戶，擺爛躺平不干活也無理可說。越能干，活兒越多，多干不多拿，只能看著領導畫大餅。

    想著想著他更郁悶了，看著盤子里還沒人動的一杯酒，伸手就去拿。

    嚴沐陽攔住他，“你還是別喝了?！?/br>
    “沒關系，我在家也喝的，一杯沒事?！彼^也不回，繞過對方的手把酒拿了過來。

    剩的這杯是橙紅色，杯子上還夾著一個粉紅的紙飛機。嚴沐宸將飛機取下來，在手里把玩一陣，才端起杯子嘗了一口。入口酸酸的，酒味很濃，度數大概不低。

    “這杯就叫紙飛機吧？”嚴沐宸扭頭問。

    “對?！眹楞尻柖⒅催^來的眼睛，應了一聲不再說話。

    嚴沐宸繼續喝了幾口，身上和胃里都熱了起來，“外面的樂隊是小美他們嗎？”

    嚴沐陽頓了頓，如實回答：“不是，小美他們的場子很難有位置?！?/br>
    嚴沐宸笑了，恍惚中又找回了以前在酒吧里感覺到的那種放松，他模模糊糊地想，這放松到底是因為環境，還是因為身邊的人呢。

    “我之前來過一次?！闭f完他轉頭看了嚴沐陽一眼，看他是什么反應。

    “我知道，看到你了?！?/br>
    “果然?！眹楞邋返拖骂^笑了幾聲，“是你讓那人幫我解決醉鬼的?！?/br>
    “那是磊子，我們幾個上學的時候就認識，從開業他就在這里當酒保?！彼y得愿意聊天，嚴沐陽有問必答，盡量把每句話都說得緩慢，好像這樣就能讓時間停得更久一些。

    “那天我看到小美他們樂隊演出，他們叫什么？”

    “烏鴉?！?/br>
    “烏鴉...”嚴沐宸點點頭，“很有個性。小美唱得很好，聲音很特別。她好看嗎？”

    嚴沐陽不想聊這個，可還是順著回答，“挺好看的?！?/br>
    一陣沉默。

    嚴沐陽心里彌漫起悲傷的情緒——他們現在根本沒法正常聊天。但是回想這些年的時光，剛才那幾分鐘就已經是奢侈的恩賜了，他應該知足。

    “你打算這輩子就這樣了嗎？”嚴沐宸終于問了出來。

    “這樣有什么不好，我覺得很好?！?/br>
    “如果我結婚了，你會去過自己的生活么？”

    “我現在就是在過自己的生活，跟你怎么樣沒有關系?！眹楞尻柾蝗恍α?，驚訝于自己的冷靜，他現在竟然能如此心平氣和地談論這個問題。也許是因為死心了吧，沒有期待就不會失望。

    “我希望你能開心，如果我的想法讓你難過，你就當不知道，可以嗎？我們都忘了這件事，還像以前一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