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光之意 第296節
    “所以,你的前妻,第一次在飛機上見到你,就和你求婚了?”    “對?!?/br>    “你不會覺得很奇怪很突兀嗎?”    “我當時覺得,是死里逃生的事實,讓她做出了這樣的決定?!?/br>    “好像……也說得過去。那你們都直擊靈魂了,為什么還要分開?!?/br>    “這其實也是我一直都不太愿意承認的事實。廖思佳從來都沒有真正喜歡過我。那個時候,她家里出了比較嚴重的問題。跑路出來的她,只希望下了飛機之后,能夠維持原來的生活標準,不至于顛沛流離?!?/br>    聶廣義有點自嘲地搖了搖頭:“她原本是個大小姐,不會煲湯,也不會燙衣服?!?/br>    “你們在一起幾年?”    “七年?!?/br>    “你既然認為自己是被騙的,為什么又能在一起七年呢?”    “我自視比較高。當我想明白原因之后,還是覺得,只要我想,她就一定會深深地愛上我。我不想承認我是被騙了。更不愿意有一段失敗的婚姻。不瞞姑娘說,我其實也期盼過一生一世一雙人的?!?/br>    “有一說一,以聶先生的條件,確實還是挺容易讓女孩心生歡喜的?!?/br>    “可能是因為,從一開始就是欺騙,她的心里,始終也有那么個疙瘩。我有時候也會安慰自己,她或許并不是不愛我,至少不是從來沒有愛上過,只是沒辦法面對她自己的過去?!?/br>    “所以,你真正放不下的,是不被愛的事實?”    “不是。我對我的另一半,其實是有要求的。廖思佳一直也有在努力,但是除了在飛機上的那一次,我們幾乎都聊不到一塊兒去。你知道那種感覺嗎?永遠都對不上頻率。她也會看和建筑有關的書,也會嘗試著去做我喜歡的事情。但我們之間,一直都沒有化學反應。我或許還可以再拖下去,但她的青春,全都錯付在了我的身上?!?/br>    “不是她從一開始就在欺騙你嗎?怎么又變成了她的錯付了?”    “我不知道應該怎么說。她能把我騙了,一多半是我太過自負了。我覺得我也有責任?!?/br>    “這個說法很奇怪,除非你對她有感情的?!?/br>    “是。我不否認。她在飛機上,說要給我一個家。在當時那個情境下,徹徹底底地打動了我。其實,我每到一個地方,對我好的人也挺多的。有男的有女的。我不缺朋友,也不缺追求者。但朋友我只認宣適,在那么多追求我的人里面,也只被廖思佳在飛機上的那一番話打動過?!?/br>    “歸根到底,還是你自己一直強調的,廖思佳長得好看吧?!?/br>    “或許吧?;蛟S我就是那么膚淺。也或許,承認膚淺,比承認自己不被愛要容易一些?!?/br>    “你和廖思佳是和平分手的?”    “對,她知道,我已經竭盡全力了。她可能也一樣吧。我們分手的時候,我差不多是凈身出戶的?!?/br>    “是她要求的?”    “不,是我自愿的?!?/br>    “為什么呢?”    “我在我事業的巔峰期離開她,理應給她一些補償,不能讓她沒有了我,就不能好好地生活。她和我在一起的初衷,就是想要好好生活?!?/br>    “你居然會這么理解?”    “我埋怨過,苦惱過。但是回過頭來想想,她也沒有什么錯?!?/br>    “沒錯嗎?”    “她的天塌了,在她剛剛二十歲的時候,她想要找一根救命稻草。我心甘情愿成為這根草的,最后又沒有做好,再怎么樣,都不應該把責任,都推給她一個人?!?/br>    夢心之看著月色下的聶廣義。    他這會兒還站在水里。    像是感覺不到溪水的涼意,也壓根不記得自己還穿著皮鞋。    只知道,這個角度、這個高度,她和他,是平視的。    四目相對,能從彼此的眼睛里面看出來,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發自真心。    聶廣義剛剛那番話的邏輯,其實是有問題的。    既然從一開始就是欺騙。    他又為什么要對欺騙負責?    從情感上,從道義上。    他都是占理的那一方。    這么簡單的邏輯,只要智商正常,就肯定能想明白。    以聶廣義比普羅大眾高出一大截的智商,沒道理會想不明告白。    或許,一個人再怎么天才,也不會是全才。    至少在感情的處理上,面前的這個看起來已經足夠成熟的男人,是那么的幼稚,又是那么的笨拙,說是智商歸零也不為過。    可是,也恰恰是這份和智商完全不匹配的笨拙,讓夢心之第一次體會到了,宣適和程諾口中的那個值得托付的男人,究竟有著什么樣的內心世界。    拋開那些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就能讓人社死的片段。    這個把他拉黑了的男人,其實是會專門托人照顧她的。    還會因為這份并不怎么明顯,甚至完全沒怎么幫上忙的【照顧】,專門給瑪蒂娜寫推薦信,讓沒有學歷的瑪蒂娜,能找到心儀且合適的工作。    拉黑她的那一年。    他沒有和她有過任何聯系。    卻會一點點地改造極光之意。    讓她夢到的極光之意,和他設計的極光之意,一點點地靠近。    從外觀到內核,都變成了幾乎一模一樣的建筑。    這些改變,都很緩慢。    像清晨的露珠,站在草的尖角,棲息在葉的邊緣。    默默地在大自然的舞臺上,演繹著自己的角色。    靜悄悄地在陽光下謝幕,卻又在大地上,奏響大自然的無聲贊歌。    那么動聽,又那么悄無聲息。    有一種人,帶著秋風掃落葉的生人勿近,卻又如露珠那般,潤物細無聲。    這個世界,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一個人?    因為這一章的劇情需要,前面很早的地方,有一個很小的細節改動。我不說在哪里,你們應該也不知道,那我就不說了……    第260章 要謝謝他    鉛華落盡,月色撩人。    天上的星星,對著月亮,眨著眼睛。    靈動得像是出了一道又一道腦筋急轉彎題。    這些題,并不難。    在沒有公布答案的那一刻,又經常會讓人意想不到。    腦筋急轉彎最難的地方,在于不知道出題人心里的答案。    獲得正確答案,需要的,更多是默契,而不是智力。    這些話,聶廣義大概很早就想說,但是又不好意思自己說。    又或者,是不知道要怎么說。    基于這樣的心理,他才會一而再地提起自己的前妻。    如果不是氣氛已經烘托到了這里,這番話,確實是從第三個人的嘴里說出來,會更有說服力。    拋開世間的紛繁蕪雜,去偽存真。    夢心之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靈魂。    她沒有想過,聶廣義是這樣的一個人。    天才的光環,和動不動就把天給聊死的張揚,掩蓋了聶廣義最最真實的性格。    他敏感而柔軟,并不像表現出來的那般不可一世。    在人生的重大問題上,他會尋找自身的原因。    有些人,小事上,千好萬好,稍微遇到大一點的事情,整個人就會變了一副模樣。    聶廣義恰恰相反。    她喜歡這樣的靈魂。    披著堅硬的外殼,把溫柔留給極少數,能夠走進這層外殼的人。    聶先生和爸爸是完全相反的兩種人。    爸爸最是溫和有親和力。    聶先生整個一個生人勿近。    可是,在這樣的不同背后,又給了夢心之非常近似的心理感受。    一種說不上來的,多半可以用安全感來形容的情緒。    夢心之開口:“如果不是因為哥哥,我可能……”    聶廣義有點緊張。    這樣的開場白,代表著夢心之要和他說很重要的話。    氣氛已經烘托到這兒了,什么什么都很到位了。    如果大舅哥是唯一的障礙,那就一起去攻克。    話說到一半,夢心之就沒有再說下去。    整得聶廣義有點抓狂。    他用最為殷切的眼神看著夢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