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光之意 第221節
別的玩笑可以開,涉及到爸爸的,在她這兒,絕對是禁忌。 “姑娘姑娘?!?/br> “……” “姑娘啊,我的姑娘,你最近還有沒有做什么夢???能不能拿出來和我分享分享?最好是那種帶味道的?!甭檹V義趕緊解釋了一下,“我說的是美食那種味道?!?/br> 夢心之平復了一下,她本來也沒有故意要和聶廣義過不去的意思,就著臺階就下:“【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俊?/br> “白居易的《賦得古原草送別》和吃有什么關系?難不成姑娘喜歡吃草?” “后面還有四句?!?/br> “后面還有嗎?這首詩我小時候背的時候就只有四句?!?/br> “天才也會有知識盲區?” “姑娘這話說的,天才也要吃……” “聶先生,有些話,說一次就足夠了?!?/br> “哦哦,好的。敢問姑娘,后面四句是什么?” “【遠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孫去,萋萋滿別情?!俊?/br> “所以,歸根結底,姑娘還是喜歡吃草?” “并沒有?!眽粜闹f,“后半段的第一句,【遠芳侵古道】說的燒烤的香味在古道上飄蕩?!?/br> “姑娘啊,我的姑娘,好好的一首歌頌野草的詩,怎么就變成燒烤了?” “那敢問聶先生,野草的香味,要怎么在馬路上飄蕩?” “這個……確實是難倒我了,那敢問姑娘,你怎么證明這是燒烤的香味呢?” “那聶先生怎么證明它不是呢?” “確實也沒有辦法證偽……”聶廣義有點興奮地問:“夢姑娘是夢到了白居易做這首詩的那個場景?” “沒有,我就是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br> 夢心之的一盆涼水就這么澆了下去。 “姑娘這是不愿意和在下分享新的夢境?” “也沒什么愿意不愿意的。做夢嘛,很多時候也挺模糊的,不知道從何說起?!?/br> “那姑娘就說說,在你最最模糊的印象里面,有沒有夢到過比我帥的?!甭檹V義使出渾身氣力,很努力地找話題。 “何其多?!?/br> “啊,姑娘這不就把話聊死了嗎?” “嗯。如你所愿?!眽粜闹{皮了一下。 “姑娘啊,我的姑娘,看在我貌似潘安的份上,你就好好和我說會兒話嘛?!?/br> “也行?!?/br> “感謝姑娘,不介意把我的顏值碑,立在潘安的邊上?!?/br> “雖然有貌似潘安這樣的說法流傳下來,但是潘安真正讓人欣賞的,是他豁達樂觀的性格?!眽粜闹苷J真地開始回應。 “不對吧姑娘,潘安,最讓女孩子欣賞的,難道不是他的專一嗎?和他一比,蘇東坡算個什么東西?”聶廣義說完,又趕緊把自己的嘴巴給蒙上了,“不好意思啊姑娘,我沒有詆毀你爸爸的意思?!?/br> 一般情況下,夢心之不擅長制造冷場,也不會不給人臺階下。 問題在于,聶先生和【一般情況】有點絕緣。 “蘇東坡專不專一,和我爸爸有什么關系?” “怎么會沒關系呢?我那大兄弟,動不動就對東坡居士推崇備至,說什么他是第一個寫悼亡詞的,這是壓根沒把潘安放在眼里。人家不過是長得帥了一點,怎么就好讓你爸詆毀了去?” “我爸爸才不會詆毀歷史人物呢。是你在詆毀我爸爸?!?/br> “姑娘莫非從來沒有聽說過潘安和他老婆的故事?潘安自始至終都只有一個發妻,你再看看蘇軾,處處留情,還被人歌頌。前面妻子過世續弦就不說了,后面可是坐享齊人之福。他的行為,要是放到現代,早就被唾沫星子給淹死了?!?/br> “本來就不能把歷史人物,放到現代的倫理框架來說?!?/br> “姑娘可真是夠寬容的?!?/br> “這有什么不對嗎?” “對!能有什么不對?”聶廣義舉著兩手的大拇指,“姑娘可真真是個好姑娘?!?/br> 夢心之沒有搭理,主要也沒有什么好回應的。 “那令尊有沒有開口閉口就說《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是千古悼亡詞,還說這是蘇東坡的首創?!?/br> “這個說法有什么問題嗎?” “我當然是沒有問題了,但我家潘安肯定不干啊。沒有潘安,哪有【悼亡】這個名制?潘安是公元三世紀的人。蘇東坡是公元十一世紀的人。潘安比蘇東坡大了整整七百九十歲?!?/br> “潘安寫的是悼亡詩,蘇東波寫的是悼亡詞,詩和詞是不一樣的,我爸爸說悼亡詞是蘇軾的首創本來也沒有問題啊?!?/br> “那敢問姑娘,是不是因為有了潘安的《悼亡詩》,歷史上才有了悼亡這個序列?” “是的?!眽粜闹o予了肯定。 “很好,年代的事情,姑娘與本人達成了共識。接下來我們再說說受歡迎的程度?!?/br> “聶先生請講?!?/br> “大文豪蘇東坡,自然是有人會喜歡的。但也僅僅只是才華。要說受歡迎,絕對比不上我家同樣才華橫溢的潘安大哥的萬分之一?!?/br> “愿聞其詳?!?/br> “姑娘看過《晉書》,那里面沒直接寫我潘安大哥有多好看,只說【少時常挾彈出洛陽道,婦人遇之者,皆連手縈繞,投之以果,遂滿車而歸】,后世人把這件事情歸納成了一個成語,叫【擲果盈車】,形容的就是像我和潘安大哥這么帥、這么受歡迎的一類人?!?/br> “潘大哥這么帥,這么有才華,還那么專一,確實值得女孩子【擲果盈車】?!?/br> “這不就對了嘛!姑娘啊,我的姑娘,你有沒有夢到過我潘安大哥?他和我比誰更帥?”聶廣義異常篤定地加了一句:“反正才華和專一,我肯定是比他還行的?!?/br> “沒記錯的話,聶先生……離過婚?!?/br> “我離婚并不代表我不專一!你要是不信,我帶你去見我的前妻?!?/br> “聶先生的腦回路,可真是異于常人?!?/br> “一碼歸一碼嘛,我前妻要是說我一句壞話,姑娘你可以一輩子都不要理我?!?/br> “聶先生為什么會把別人的一句話,和自己的一輩子聯系起來?” “我這不是怕姑娘不信嗎?” “不說你一句壞話,也可能是拿了你的錢,收了你的封口費,或者有別的什么交易?!?/br> “姑娘,你怎么能這么想呢?” “為什么不能這么想?” “這么想也沒錯……確實是拿了我的錢?!甭檹V義忽然就有點頹廢,“我在姑娘這兒,大概就一無是處了吧?!?/br> 他本來心里就沒底。 越是表現得不可一世,心里就越沒有底氣。 競爭對手有多強大這件事情先放著不說。 他大了夢心之十歲,還有婚史。 如果這兩點是姑娘介意的,那他壓根一點機會都沒有。 與其忐忐忑忑不如直接問個清楚。 上上或者下下總好過不上不下。 聶廣義盯著夢心之看,直到夢心之開口說:“我確實,夢到過容姬jiejie?!?/br> “誰?” “楊容姬,潘安的發妻?!?/br> “啊,真的嗎?那你的容姬jiejie好看嗎?她是不是長得比潘安還好看,才讓潘安那么念念不忘?” 第210章 推翻重來 “潘安,并不叫潘安?!眽粜闹嵝蚜艘痪?。 “嗯,我知道,潘岳,字安仁。北宋之前,存世的各種版本的《二十四孝》里面都有潘安的篇章,稱頌他辭官奉母的故事?!甭櫩兹高m時展露了一下羽毛。 “是的,南宋的郭居敬把歷朝歷代的孝子孝行的故事做成了圖文并茂的五言絕句,也是他把潘安仁辭官奉母的故事給刪了,也是他間接導致潘岳的字里面沒有了仁?!?/br> “不對吧,姑娘,第一個用潘安來稱呼潘岳的,是杜甫吧?” “嗯,杜甫的《花底》第一次使用了潘安這兩個字,但郭居敬才是提出潘安仁并不仁孝的那個人,他認為潘岳并沒有聽他mama的話,和妖后賈南風的侄子賈謐廝混在一起,最后弄得株連三族,包括他七十歲的老母親?!?/br> “姑娘,這個廝混,應該是有待商榷吧?賈謐放到現在,雖然沒有潘安那么有名,也不會經常被人提及,卻是西晉的第一貴公子?!?/br> “嗯,《晉書》里面說賈謐【美姿貌,善容止】?!?/br> “可不止如此啊,姑娘,史書里面還說,【謐好學,有才思】,可見賈謐不僅好學,還才華橫溢?!?/br> “聶先生想說什么?” “我想說,潘安和他在一起,為什么不能是志趣相投?賈謐組了一個高端【二十四友】局,潘安就是【二十四友】之首?!?/br> “看來聶先生對潘安的故事已經如數家珍了?!?/br> “那必須啊,關心同類,是中華美男子的傳統美德?!?/br> “聶先生言之有理?!眽粜闹皇锹檹V義,沒有一天到晚抬杠的興趣愛好。 “不對吧?”聶廣義自己反而不習慣了,文縐縐地來了一句,“姑娘并未為在下的顏值所傾倒,怎么就言之有理了?” “何以見得?”夢心之也跟著調皮了一下,“如若先生真個貌似潘安,出個門便擲果盈車,怎會有姑娘不為之傾倒呢?” “說到這個,姑娘的夢境里可曾有過潘安其人?帥度幾何?” “聶先生剛剛不還在關心容姬jiejie嗎?” “人家這么伉儷情深,可不就得一起關心?”聶廣義給自己找了個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