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上上簽[校園] 第126節
我在此祈愿。 順頌時祺。 陳徹 除夕 文字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神?奇的東西,不然她怎么會在這?工整到有些拘謹的一筆一劃之?間,感受到如此洶涌強烈的愛意? 想要去見他,想要立刻擁抱他,這?個念頭才產生,她的手機忽然響了,是她想見的那個人打來的電話。 涂然迫不及待接下。 “看……看完了嗎?”他的聲音通過電磁波傳播,仍舊沒?能掩蓋住其中的忐忑和緊張。 涂然輕輕嗯一聲,“看完了?!?/br> 陳徹站在門口,心跳聲如擂鼓,沒?拿手機的那只手已經?在身后緊張地攥起了拳頭。他怕涂然已經?改變心意,因為他粉絲的身份,因為他們不再相約考東晏大學的分歧。 他擔心得要命,但沒?有馬上去詢問她的回復。 “請你聽完我接下來的話,再告訴我決定?!彼穆曇羯踔猎陬澏?,從來沒?有一刻,這?么這?么緊張過。 “我沒?有因為那件事和你生氣,我答應你,不再把?目標局限在東晏大學,我會發揮我最好的水平去考試,但也請你答應我……” “不,這?次不是請求,是你務必要答應我,”他的語氣很堅決,不容拒絕的堅決,“別止步放棄,跟上來?!?/br> “涂然,跟上我,和我一起去更高更遠的未來?!?/br> 第83章 回學校 在醫院住了近一個月, 涂然終于能出院。天也難得地放晴,空氣清新舒爽,讓人?忍不住猛吸, 像嬰兒降生后的第一次呼吸。 出院這天不是周日,其他人?沒能來?接, 雖然人?沒到, 但都早就準備好給她的出院禮物,拜托涂然mama在她出院的時候拿出來。 涂然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哭笑不得,枸杞和保溫杯,毛線帽和圍巾,竟然還?有泡腳桶, 與其說是出院禮物, 不如說給她送了個豪華養生套餐。 也就只有那頂假發, 在這已經回暖的春天,對她這個剛剃完頭發的人有些實用性。 他們都沒跟她提誰送了什?么?,但在涂然戴著這頂假發去學校時, 簡陽光那仿佛支持的球隊進球一樣的握拳動?作和差點興奮叫出來?的反應,幾乎是明示。 “今天中午我要干完食堂所有的葷菜?!焙嗞柟庋笱蟮靡? 其他三人?一臉不服, 且怨念滿滿。 在商量送什?么?禮物的時候,他們幾個人?打了個小賭, 涂然會最喜歡誰送的東西?。結果當然是他贏。 涂然尚且不知他們之間的幼稚游戲,進教室后,班上的同學都在跟她打招呼,內向?一點的就沖她笑笑, 社牛一點的就扯著嗓門大聲say hi,歡迎回來?。 回到教室的第一感覺是陌生。缺席一個月, 從教室到同學,似乎都變化很?多。 還?換了新座位。 她的新同桌,整間教室最不陌生的人?,昨天晚上跑到她家來?的人?,正笑著看著她,“不坐嗎?” 涂然忍住想翹起來?的嘴角,脫下?書包坐下?,小聲問:“你是不是又和楊老師做了什?么?交易?” “怎么?會?” 陳徹一臉正色,“排座位這事公平公正,我絕沒插手?。這是……緣分?!?/br> 說到最后,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人?工緣分?!?/br> 涂然也被他的說法逗笑,以前怎么?沒發現他這么?嘴貧。她把懷里的書包拉鏈拉開,把復習的書拿出來?。 雖然這么?久沒來?,但她的課桌和椅子都保持得一塵不染,這應該是某位人?工緣分制造者的功勞。 把書放到桌子里時,卻發現桌肚里塞了很?多東西?,布丁、果凍、糖果、寺廟求來?的健康御守、幸運鈴鐺……一堆零零碎碎的東西?。 陳徹解釋說:“這是你請假這期間,班上同學放過來?的?!?/br> 起初,是他把趙從韻送的那片銀杏葉放在她桌上,用橡皮壓著,后來?,不知道是誰又放了個健康御守,然后是糖果、各種小零食,漸漸地堆了一桌,被他整理收進涂然的課桌。 涂然聽著心里一暖,其實這段時間,她手?機里也不時收到班上同學發來?的消息,或是關心或是安慰或是鼓勵。 她正想站起來?去跟大家說謝謝,班長盧高峰像一陣風一樣從教室外?跑進來?,“涂然回來?啦?” 他有一副和文弱長相絲毫不匹配的洪亮嗓子:“涂然!你終于回來?了!你不在五班的這段時間,我都要寂寞死了!” 前不久才換的座位,換座位之前,他是陳徹的同桌。如何個寂寞法,和陳徹坐一天同桌就能切身感受到。 “嗯,我回來?啦,”涂然站起來?接他的話,同時也跟其他同學道謝,“謝謝大家這段時間的關心,真的很?感謝?!?/br> “這有啥?”盧高峰心直口?快地代表大家回了這么?一句。 其他同學也都七嘴八舌地應和,少年人?獨有的些許不著調但不會給人?心理負擔的安慰和鼓勵,甚至還?有女生扯著嗓門喊了句,“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涂然,你的福氣在后頭!” 也有人?接話逗趣:“寧貴人?是你嗎寧貴人??” 一來?一回逗得大家直笑,哪怕上課鈴響了,笑聲也沒停下?。 最后,還?是楊高戈踩著鈴聲,風風火火從教室外?面走進來?,“安靜了安靜了,全年級就咱班最吵,生怕姚主任不來?罵我是不是?” 看得出來?他很?急,急到都沒開省電模式,親自來?管紀律。 都知道他最近被打了雞血的姚朗頌針對得厲害,同學們善意地哄笑,“老楊,怕什?么?,別慫,就是干!” “去去去,”楊高戈笑罵了句,視線落在今天回學校的涂然身上,他抬腕看了眼表,說:“姚主任從辦公室沖到這的最快速度是十二秒,給你們十秒鐘的時機,歡迎涂然同學回歸?!?/br> 話音落下?,掌聲和歡呼乍然四起,甚至還?有人?夸張地捶胸,仿佛真變成?猩猩。 十秒后,說收就收,全體同學挺胸抬頭,正襟危坐,安靜如雞。 再過兩秒,楊高戈沖剛沖到門口?的姚朗頌,故作矜持地問:“姚老師,有什?么?事嗎?” 姚朗頌:“……” 目睹全程的涂然忍笑忍得肚子疼,在座位上悄悄問陳徹,“你們是一開始就排練好的嗎?” 陳徹手?指蹭了下?鼻尖,再次做出十分嚴肅的表情:“這次絕對沒有?!?/br> 不管真話假話,涂然都笑彎了眼睛。 上午大課間,涂然被楊高戈喊去辦公室,畢竟是在高考前缺席這么?久,換做誰都會心里著急,作為班主任,他有必要來?安撫學生的心態。 “雖然你這段時間沒在學校,但我聽陳徹說,你一直在醫院看書,而且你之前的成?績都挺穩扎穩打,所以別太在意自己缺席了多久,掌握當下?的時間,盡力而為就行??!?/br> 往常,無論是鄧校長還?是姚主任,都呼吁大家一定?要竭盡全力沖刺高考,現在流血流汗以后才不會流淚,但楊高戈卻跟他們說著相反的話。 涂然知道,這不僅是因為他做事風格如此?,也是因為顧慮到她剛出院,怕她身體吃不消。但她不想被特殊對待,也不想用身體狀況當成?圖安逸的借口?,既然這一年還?有時間,誰會現在就想著下?一年再重來?? “老師,我已經痊愈了,我會努力趕上來?的?!彼J認真真地說。 她能這么?斗志昂揚,楊高戈心里也欣慰,但下?一刻,斗志滿滿的少女立刻就露出有些忐忑的表情,像是想要尋求一個過來?人?的肯定?。 涂然小心翼翼地問:“老師,您說我還?能考上東晏嗎?” 到底是孩子,楊高戈失笑,沒直接回答,而是問她:“你覺得自己能嗎?” 涂然很?沒什?么?底氣想說不知道,不清楚,但莫名地,腦海中閃過少年認真堅定?的臉。 她是個普通人?,很?普通很?普通的人?,學什?么?東西?都比別人?慢,于是經常會有放棄的念頭,再堅持也沒用,她這樣普通的人?,再堅持也還?是什?么?都做不到。 雖然經常這樣想,但,也還?是會想再堅持一下?。 涂然咬咬牙,說:“我能?!?/br> 楊高戈聞言笑了,今時不同往日,眼前這個孩子,已經不是剛轉學過來?時那個畏縮不自信的女生了。 或許她自己都沒發現,這一次,她這個回答,是沒有絲毫動?搖的、充滿自信的肯定?句。 “老師也覺得你能?!?/br> ** 刺破耳膜的剎車聲和警笛聲,淅瀝瀝的雨聲砸進耳朵,濕透的衣服像鉛塊,冷雨的溫度爬滿全身。 水洼倒映的天空被一腳踩碎時,涂然猛地睜開眼,胸口?劇烈起伏,張開的嘴巴急促呼吸。 桌上的常亮著光的電子時鐘顯示才凌晨三點四十五,外?面的天空是不見星月的黢黑。 又是這個夢,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做這個夢了,交通事故在夢里重演,一遍又一遍,仿佛要把每一處細節深深刻進她的長期記憶。 驚惶,恐懼,悲傷,痛苦,這樣的情緒,在夢里體驗一次又一次,在現實也長縈心頭。 涂然以為自己會哭,但睜著眼睛一動?不動?許久,也用力合上眼皮擠了好幾下?,并?沒有一滴眼淚流出,只得到眼睛的脹痛和干澀。 她嘆口?氣,從床上爬起來?,毯子披肩上,適應了黑暗的眼睛讓她不費力就在書桌前坐下?,打開桌上的護眼小臺燈,接著睡前暫停的內容繼續復習。 每次被夢魘驚醒,她都不敢再閉上眼睛繼續睡,于是把這戰勝不了的夢魘當成?生理鬧鐘,把原先在醫院睜著眼睛發呆的時間利用起來?,接著復習。 自然,這cao作不能讓她mama知道,不然一定?會說她,讓她別那么?拼命,多注意身體。這也是她不開房間大燈的原因。 也不敢讓陳徹知道,陳徹一定?會尋根探底地問她睡不著覺的緣由。 但有些事情,不是不說,就能瞞天過海。嘴上不說,身體也會表達。 復習本就勞累,晚上再不休息好,再鐵打的人?,白天也會沒精神。 以前是在醫院,涂然只需要在短暫的見面時間隱藏起自己的不適,現在朝夕相處,她的疲憊很?快就被陳徹發現。 被問及是不是沒睡好,涂然含糊其辭地應付過去,次數多了,就不再有說服力。 周二的傍晚,運動?場上三三兩兩的學生在散步,教學樓里像格子間一樣的光亮,照亮這一方。 涂然剛吃完飯就被陳徹拉過來?,說是散步,實際上是找機會跟她單獨相處,追問她出院后一直精神疲憊的原因。 陳徹沒再像以前那樣無條件妥協她的敷衍,而是嚴肅地追問:“涂然,你老實說,是不是還?有什?么?事還?沒告訴我?” 他問話的方式越來?越直接了,上來?就進入正題,因為擔心得實在沒心思?再跟她拐彎抹角。 少年看過來?的視線也直白鋒利,涂然下?意識地想要低頭避開,卻被他伸出手?捧住臉。 陳徹雙手?捧住她的臉,讓她同自己對視,不給她逃避的機會,就像她以前那樣。 “我們說好的,”他認真地望進她的眼睛,也讓她望著自己,“向?對方坦白最真實的感受,一起去面對?!?/br> 這里是運動?場,還?有結伴散步的同學,說不定?還?有老師,涂然又臊又慌,連忙想要掙脫,“干嘛呀,這還?是在外?面?!?/br> 她的掙脫毫無效果,陳徹穩穩捧住她的臉,甚至還?彎腰往她面前更湊近一分,做事最求全的少年,在她面前任性,“不管?!?/br> 已經感受到路過同學有意無意朝這邊投來?的依誮視線,涂然又急又羞,幾乎要跺腳,到底拗不過他,妥協松了口?:“好嘛我說,你先松開?!?/br> 得到她這句話,陳徹總算肯松手?,收回的雙手?負在身后,若無其事的淡定?,幸得夜色遮掩,他那已經微紅的耳根沒被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