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晌，他才打斷沈持讓還在挽留的話，說：“哥，你能借我八十三塊錢嗎？”

    這錢借得還有零有整的，沈持讓愣了愣：“你借八十三塊錢干什么？”

    周季昂難以啟齒道：“之前給康寧買禮物把錢用光了。我剛剛查了附近最便宜的賓館要八十三?！?/br>
    他窘迫地偏過頭，轉身要走，“沒有就算了，我去網吧趴著過一晚也行?！?/br>
    “晚安，持讓哥?！?/br>
    沈持讓是真沒想到這里來，他大概知道周季昂沒什么錢，但對方買禮物時刷卡都不帶猶豫的，他以為周季昂至少給自己留了日常開銷的費用。

    “你……”

    用全部積蓄給康寧買禮物，而自己連一百都沒有，就差露宿街頭。他拉住周季昂，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先進來吧，別去住什么賓館了?！?/br>
    周季昂站著不動，沉吟片刻：“算……”

    “進來，別煩人?！?/br>
    被拽進屋的時候，周季昂跟在沈持讓身后順手帶上門，嘴角噙著一抹笑低了低頭。

    腕表能退貨的可能性不大，周季昂在浴室洗澡，沈持讓在臥室把東西找出來，看看有沒有瑕疵。

    他倒真希望哪里出現問題，那樣的話或許還有退款的可能。

    但是并沒有，一點擦痕都看不見。

    沈持讓把腕表細致地包裹好，裝回盒子里，他原本就是要還給周季昂的，這下有些猶豫不決。

    與其還給對方，讓他低價賣給別人，沈持讓想，不如自己原價買過來。

    兩全其美。

    “不賣?！?/br>
    頭發還有一點沒吹干，周季昂把頭發都捋到腦后，想也沒想的就拒絕，一點也沒有即將露宿街頭的危機感。

    沈持讓皺眉，剛想說話，周季昂先一步開口：“哥，你要真想幫我的話，就讓我在你這兒借住一段時間吧。我找到房子就搬走?！?/br>
    周季昂通常住在學校，沈持讓納悶：“你不住校了嗎？”

    對方靠在臥室門邊，說：“不住了，不方便?！?/br>
    他表情不自然，沈持讓忽地明白對方說的不方便是指系里瘋傳周季昂取向的事。

    沈持讓怔住，懷疑道：“他們欺負你了？”

    周季昂避開不談，視線在沈持讓臉上掠過一眼，自覺回客房：“我去睡了?！?/br>
    “去哪兒？”沈持讓話還沒問完，他掀開旁邊的被子，“就在這兒睡?！?/br>
    第31章 香薰

    “我睡床？”周季昂問。

    起先別扭那勁兒沒了大半，沈持讓似無語又無奈地挑了下眉，“你睡我頭上也行?！?/br>
    “不用，這不太好?！?/br>
    點到為止，再作沈持讓就要把他丟出去了。于是周季昂關上燈，也跟著躺下。

    還有一個多月就入夏，臥室的空調開得最勤的時間段也就在七八月。冬天冷得厲害的時候，沈持讓會開空調把房間整體溫度調高，過一會兒再關掉。

    房間的溫度在慢慢降下來，被褥里因為多了個人而比平時暖和許多。他把腿伸出去壓著被子，琢磨著要不要追問周季昂是不是被人欺負了的問題。

    沈持讓想不明白周季昂怎么總讓別人當軟柿子捏，明明也不是瘦弱的類型。而且脾氣那么好，總有人招他干什么。

    就因為他喜歡男的？

    兩人都沒睡，周季昂呼吸綿長，很輕，今晚沒有靠過來抱他。沈持讓把人留下來就是想刨根問底，他翻身面朝對方，抬起腿順勢夾住被子。

    “阿季?！?/br>
    周季昂拿著手機在回復鐘允信息，聽見聲，“嗯？”了一聲。

    別人緘默不言的事理應不該提起，但沈持讓想了想，還是開了口：“他們打你了？”

    在手機屏幕上滑動的手指幾不可察地頓了頓，周季昂轉頭看了眼沈持讓。他最后回了條信息，隨后把手機放到一側的枕頭邊。

    上次感冒沒好全，沈持讓偶爾會咳嗽幾聲，周季昂拉著被子角，蠻橫的給他蓋上腿。他的手臂搭在沈持讓腰側，壓著被子防止沈持讓再踢開。

    再不睡等會兒都能見到閻王爺了，他隔著被子輕輕拍了拍沈持讓的腰，“嗯，快睡?！?/br>
    沈持讓沒想到他真挨打了，倏地撐起身，“打你哪兒了？？”

    說著，他往周季昂手臂上摸了下，要去開燈。沒等沈持讓轉過身，就被拽回被窩里，聽見周季昂說肚子讓人踹了。

    “哪兒??？這兒嗎？”沈持讓想也沒想，伸手去碰。

    看不見純靠瞎摸，不知道情況也不敢使勁兒，摸到一片硬邦邦的肌rou。沒有明顯的傷口，但不讓開燈看，淤青肯定不少。

    沈持讓心里裝著事兒，想了會兒說：“明天我去你那兒幫你搬東西?！?/br>
    周季昂被他摸得心猿意馬的，一把按住沈持讓的手拿開，“好?！?/br>
    再摸要出事。

    做戲做到底，第二天周季昂下午到宿舍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除了床和一些書，大部分東西都塞進行李箱里。

    “嘛呢？”鄭林松洗了頭，從浴室出來拿吹風機，看見他忙上忙下，問道，“你要退宿??？”

    周季昂愛干凈，生活習慣很好，也不?；貋?。他走了后面指不定來個什么樣的奇葩，鄭林松脖子上搭著條毛巾，發梢的水有一滴沒一滴地浸進藍色毛巾里。

    四人寢，夏鵬那床還沒人住，不過下周一貌似有人住進來。鄭林松還不知道是誰，轉頭周季昂也要走，到時候來兩個不認識或者不熟的，宿舍氛圍起碼又要不尷不尬的過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