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判官 第1295節
陶花媛聳聳眉毛道:“你是我家賊小子呀!” “賊小子?”徐志穹眨眨眼睛,“你何時看上了個賊小子?” 陶花媛笑道:“你長得俊唄?!?/br> “莫要說笑,我是真心問你?!?/br> 陶花媛坐在徐志穹身邊:“那日我被六公主綁了,準備送去司禮監審問, 我知道自己這條命沒了,而且還死的凄慘,我就想著這世上誰能來救我, 想來想去,這世上沒人救我,我就這么不討喜, 可我是個怕死的人,那晚真的嚇死了, 沒想到,你個賊小子來了,你救了我, 從那以后,我越看你越俊,這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像你這么俊的?!?/br> “有那么俊么?”徐志穹抽了抽鼻子。 “有!”陶媛媛把徐志穹摟在了懷里,拍拍他的脊背,笑道,“你這人,平時愛戲謔,可你在我面前藏不住心事,一眼看你,便知受委屈了?!?/br> “我哪有什么委屈?” 徐志穹顫抖了一下。 他在抽泣。 陶花媛抱著他,在耳畔道:“不管這世事怎變,也不管你有多少隱情,你終究都是我家賊小子?!?/br> 徐志穹道:“倘若須發皆白,牙齒掉光,也叫小子么?” “那也是賊小子,我且當你一輩子賊婆娘?!?/br> “那這便說定了!”徐志穹拿出一對鴛鴦刃,交給了陶花媛。 這對兵刃跟了徐志穹多年,是無比珍貴的靈物,陶花媛愕然道:“你這是要作甚?” “我出趟門,這是送你的信物,你要等我回來?!?/br> “哪有送刀子做信物的,你還是留在身上吧?!?/br> “這是一片真心,還不止一片,這是兩片!” …… 子時,徐志穹自西門走出了京城。 夜空電閃雷鳴,傾盆大雨忽至。 穿梭于明暗之間,行走于陰陽兩界,晝如斯,夜如斯,寒如斯,暑如斯,甘甜如斯,苦痛如斯,唯天理不變,唯本心無改。 這便是判官的宿命。 記不住名字能怎地,好歹我還是判官。 且等修成星宿再回來。 徐志穹走到城外,忽覺有人尾隨。 他回過頭,見一男子緩緩走近。 徐志穹問:“你跟著我作甚?” “欠你的還沒還完?!蹦凶勇冻隽宋宓缽澋男θ?。 第1000章 娃呀,莫怕 淵州,淵石城,一群百姓提著米袋,在糧倉前等著放賑。 他們家里的糧食都被怒夫教搶光了,只能等著官府的賑米。 知府臨走之前燒了糧倉,余下的一點糧食也被怒夫教搶走了,糧倉里根本發不出賑米。 百姓想出城討飯。 城門緊閉,知府衙門出了告示,為防怒夫余黨逃竄,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城。 淵州沒糧食,為什么臨近的谷州不來支援? 因為淵州知府根本沒有求援。 此役慘敗,打光了淵州軍,淵州知府唯一能做出的合理解釋是怒夫教眾太過強大。 而今蒼龍衛輕松將怒夫教擊潰,最后一點借口都不攻自破。 在徹底剿滅怒夫教眾之前,淵州知府不敢再對朝廷有任何請求。 他不求援,戶部自然不會多事,谷州自然也沒有送糧食的道理,旁人樂得清閑,卻只苦了淵州百姓。 楚禾啐口唾沫道:“他特么為保烏紗帽,不發糧食,還不讓討飯,且等著百姓活活餓死?” 牛玉賢道:“靈正則答應志穹送來五萬石糧食,算作對志穹的答謝,明天就能抵達邊境,可看淵州這架勢,糧食就算到了也送不進來?!?/br> 楚禾道:“他娘的,那知府若是敢攔著!今天把他打到親娘都不認識!” 牛玉賢嘆道:“打他一頓容易,殺了他都不是難事,關鍵咱們用什么身份做這件事? 咱們出使梵霄國的使臣,就這么貿貿然回來了,本就不妥,而今還毆打了朝廷命官?!?/br> 林若雪在旁道:“我懂得些易容術,給兩位改換下容貌,那知府必然認不出來, 咱們先逼著他把邊界打開,把賑米放進來,再逼他往朝廷上奏,等待谷州支援?!?/br> 牛玉賢依舊擔憂:“上奏了,朝廷真就會給支援么?” 林若雪道:“若是皇帝看著不管,這皇帝也該換個人做?!?/br> 林若雪給兩人改換了容貌,牛玉賢確實變化不小,看著像個六旬老翁,楚禾第一眼都沒認出來。 但楚禾容貌雖然改了,身形掩藏不住,他這體魄實在太扎眼。 牛玉賢道:“你坐到馬車上,不要下來?!?/br> 楚禾怒道:“憑什么不下來,我一直縮在車子里,那還來淵州作甚?” 正說話間,一隊官軍走了過來,兵長沖著眾人喝道:“你們什么人?!?/br> 牛玉賢見狀趕緊把楚禾推進了馬車,笑臉相迎道:“我們是過路人,去州城做生意?!?/br> “做生意?州中各縣不準外出,你們是哪縣的,誰讓伱們來州城的?” “我,我們真是……” “不必說了,都給我抓了!這是怒夫余黨!”兵長一聲令下,官兵上來就要動手,牛玉賢還在小心解釋。 被抓了也不怕,牛玉賢有的是脫身的辦法,若能以罪囚的身份被抓進淵石城,倒也省了不少麻煩。 可這兵長作死,指著馬車喊道:“車里是什么人?” 牛玉賢道:“車里沒人?!?/br> “我親眼看見有人上了馬車,你還敢在這狡賴,我還真沒冤枉你們,你們就是怒夫余黨,我就該當即斬了你們!來人,把車里人給我抓了!” 幾名官兵上前,要到車上抓人,楚禾強忍怒火,釋放了些許殺氣。 拉車的馬受驚了,撒蹄狂奔。 若是就此放過這馬車,也算兵長造化。 可這位兵長有殺道九品修為,正愁沒機會露上一手,且兩步追上馬車,拔出佩刀,一刀將馬頭斬下。 馬匹倒地,楚禾控制著馬車沒有翻倒,他的忍耐卻到了極限。 兵長擦了擦刀上血跡,笑道:“拿人!” 一名軍士來到馬車近前,正要抓人,馬車里伸出一只腳,正踹在軍士臉上。 兵長怒喝一聲,用刀指著馬車道:“狗賊!焉敢猖狂!” 楚禾從馬車里走了出來,碩大的陰影遮住了兵長的身軀。 兵長毫無懼色,一連輕蔑笑道:“體魄不錯啊,難怪有撒野的膽量,爺爺給你個機會,且看你中不中用,你往這打!” 兵長指著自己的臉頰道:“你打一個給爺爺看看!我看你多大力氣,我看你敢不敢打,你倒是打呀!” “好?!背厅c點頭,一拳打在了兵長的臉上。 兵長原地飛起一丈高,在空中轉了半圈,一頭戳在地上。 楚禾上前把兵長揪了起來。 兵長半邊臉塌陷,血淚滿臉,放聲哭嚎道:“你敢打我?你沒王法了,你敢打我?” 楚禾確認了一下:“你是真心問我敢不敢打你?” 嘩啦一聲水響,兵長尿了褲子。 “別打,別,別……” 楚禾回頭看了看馬車:“殺了我的馬,你拉車?!?/br> 說完,楚禾撿起嚼子,給兵長套在了嘴上。 事已至此,牛玉賢頗為無奈,見其他軍士要逃,且扯開一張羅網,直接把眾人網住,拖了回來。 “這么大馬車,你們兵長一個人拉著也辛苦,你們都去幫一把,我給你們做嚼子?!?/br> 軍士們咬著嚼子,拉著車進了城,城門吏上前阻攔,被楚禾扯過來一并拉車。 等進了城,看到滿地餓殍,楚禾揮起鞭子,對著官兵狠狠抽了下去:“雜種!走快些!” 等到了州府衙門,楚禾進去,把知府大人揪了出來,把一名軍士的嚼子塞進了他嘴里,讓他在前邊拉車。 先拉車,再說話,說話也能順暢不少。 牛玉賢皺眉道:“州中各縣不準外出,州府尚且如此,只怕其他各縣更慘?!?/br> 讓牛玉賢猜對了,其他各縣更慘。 最慘的正是芹樹縣,這里真就有怒夫余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