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判官 第1275節
不是黑白臉,也沒做什么遮掩,這不是云應。 那男子摁住一名姑娘,正準備在良心上吃一口,屋子里的燭火全都滅了,只剩下一盞燈籠在眼前亮著。 男子一驚,迅速起身,懷里的姑娘左右栽倒,全都睡了過去。 他剛要喊人,一股無形之力扼住了他的喉嚨,讓他出不來聲音。 “你是誰?”徐志穹問道。 男子大駭,問話的好像是眼前的燈籠。 他不想作答,喉中氣息立時斷絕。 男子連連擺手,表示不再反抗,意象之力稍有松動,讓這男子通了口氣,趕緊回答道:“我是圣使參議,榮一辰?!?/br> 圣使參議? 圣使的部下。 梁孝恩曾經做過圣使,這職位不算低。 難道云應也來淵石城做圣使了? “你們圣使何在?” “圣使不在城中,具體去向,我也不知,城中諸事,由我處置?!?/br> “撒謊!”意象之力收緊,榮一辰連連擺手。 “我沒撒謊,圣使當真不在,大將軍也不在,他們數日之前便走了?!?/br> 徐志穹用真言訣試探一番,榮一辰的確沒有撒謊。 淵石城里居然沒有指揮者? 徐志穹心中陣陣惡寒,以往遇到撲空的狀況,證明自己肯定中了對方的埋伏。 可對方埋伏在哪呢? 第983章 城下血海 徐志穹堅信自己中了埋伏,示意張松喆立刻殺了榮一辰。 他不親自動手,是不想承擔修為帶來的壓迫,如果對手真的是云應,徐志穹必須在不受干擾的情況下全力應戰。 張松喆出手利索,殺了榮一辰后,立刻摘了罪業。 徐志穹這廂用壞種傀儡抹了其他人的記憶,cao控法陣帶著張松喆離去,到淵石上接走了張松喆兩名弟子。 一行四人回到了罰惡司,沒看到伏兵,也沒看到追兵。 徐志穹坐在院子里沉默了許久,總覺得這過程之中有太多解釋不通的地方。 淵石城里的怒夫教眾不堪一擊,如果再給淵州軍一次機會,絕對能把他們打到全軍覆滅。 云應在,他們是一支強悍的軍隊,云應不在,他們連爛泥都算不上。 可云應去哪了? 他不在淵石城,倒也能說得通。 云應是從神,神靈親自下場作戰,畢竟不能光明正大,他要瞞著白虎真神,還要躲著薛運。 可袁成鋒也不在,就由著這坨爛泥在這爛下去,這就解釋不通了。 徐志穹把榮一辰的魂魄放了出來,榮一辰不知這是什么地方,起初態度倒還強硬:“你們可能不知我是什么身份,圣使不在的時候,教中事務由我做主,兩萬教眾聽我調遣,你們抓了我,就等于和兩萬教眾為敵,就等于……” 張松喆一腳踹在榮一辰臉上,痛打了他一頓,挨了打的榮一辰,溝通起來順暢了不少。 “你們圣使是誰?大將軍又是誰?”徐志穹問道。 榮一辰哭著回答:“我不知道圣使和大將軍的名字?!?/br> “他們長什么模樣?” “圣使一臉麻子,沒有牙,大將軍是個黑臉人,臉上就像涂了墨汁那么黑?!?/br> 涂了墨汁。 這是云應為了遮掩自己的黑白臉做出來的手段。 這人不知道袁成鋒和云應的身份,似乎不是怒夫教的核心成員。 徐志穹又問:“你是哪里人?你如何來到的淵州,又是如何當上了圣使參議?” 榮一辰道:“我是竹州人,入教三年多,深得壇主賞識,一月前,壇主把我們這些有本事有資歷的教眾聚在一起,送到竹鳶城的一座大宅里住下, 壇主對我們很好,好吃好喝,還有好姑娘伺候,我們在宅子里住了三天,這三天里也分不清個黑白,整天霧蒙蒙的,若不是有打更的,我們都分不清個時辰, 等攤主放我們出門的時候,周圍景致都變了,我們已經到了淵州?!?/br> 徐志穹驚愕良久:“多大的宅子?住了多少人?” “前后五重院子,住了三百多人?!?/br> 這么大一座宅院,從竹州搬到了淵州? 這是什么手段? 徐志穹又問:“這宅院何在?” “不知,”榮一辰搖頭道,“我們出來沒多久,宅院就不見了,我們在荒原里等著,這段日子過的辛苦,吃喝不濟,也沒有姑娘了,晚上只能睡營帳,壇主說這是圣主給我們的考驗, 又過些日子,荒原里的人越來越多,營帳一排接一排都扎滿了,再后來,圣使來了,給我們銀子,給我們兵刃,教我們打仗, 有不少人不想打仗,當場就被圣使斬殺,后來大將軍來了,帶著我們打淵石城,一仗下來就把知府打跑了, 我們一看,這打仗也是個容易事,大將軍讓怎么打,我們就怎么打,開弓射箭,刀砍斧剁,殺人也不過眨眨眼,只要刀磨得快,我一天能殺幾十個?!?/br> 像榮一辰這樣的人,根本不是打仗的材料,他一天殺幾十個,是因為受了云應的技法加成。 榮一辰接著說道:“大將軍又帶我們打了幾仗,淵州軍不禁打,我們一打就贏,等打下了芹樹縣,淵州軍被殺光了,大將軍就走了,再也沒見著過, 我立下的軍功夠多,圣使讓我擔任參議,給俸祿,給宅院,給女人, 三天前,圣使也走了,把淵石城交給了我,說他去去就回?!?/br> 把淵石城交給這么個廢物,袁成鋒的目的是什么? “若是敵軍來了,你們如何應對?”徐志穹問道。 榮一辰答曰:“圣使吩咐過,有敵軍來,便出城迎敵,打仗不是什么難事?!?/br> “還特么出城迎敵?”徐志穹都不知道該怎么評價了。 就他們這戰力,城都守不住,還出城迎敵? 這不就是送死么? 送死? 送死…… 徐志穹仔細回憶著淵石城的獨特布局,想了片刻,突然站了起來! 不好! 他們就是來送死的! 徐志穹明白袁成鋒的用意了。 他叫來張松喆,問道:“你知蒼龍衛來了么?” 張松喆撓撓頭皮道:“我也沒見過蒼龍衛,我就知道朝廷派來一支軍隊,差不多五千來人,已經到了淵州,昨天還在力坡縣?!?/br> 蒼龍衛一共兩千多人,這支軍隊為什么有五千人? 其實這是大宣軍隊的標配,兩千多人負責戰斗,余下三千人負責補給和雜役。 這就是蒼龍衛。 徐志穹道:“立刻帶我去力坡縣?!?/br> 這是怎地了?怎么突然要走? 張松喆不敢多問,帶著徐志穹進了乘風大缸。 兩人在大缸里翻滾了多時,待鉆出缸口,徐志穹發現自己身處一座破屋之中,墻壁遍布裂痕,屋頂滿是孔洞。 “這不還是罰惡司么!”徐志穹大怒。 張松喆也很費解,今天這大缸怎么不靈了? “馬大夫,勞您再跟我走一次?!?/br> 兩人再次進了大缸,出來時候,還是在罰惡司。 徐志穹預感到情況不對,反做開門之匙,想要回到淵石之上。 開門之匙做成,周圍一片云霧。 待云霧散盡,徐志穹還在罰惡司。 他碰了碰中郎印、長史印和冢宰印,各自試過一遍,所有印章都有感應,可人卻始終離不開罰惡司。 這種狀況徐志穹還是第一次遇見,他以前也曾失去過判官的脫身手段,但大多數情況是周圍的環境被屏蔽了,也有少數情況是徐志穹中了技法,不能自如運用意象之力或是根本做不對開門之匙。 現在的狀況是,意象之力沒問題,法器沒問題,開門之匙也沒問題,從感知來看,他也沒被屏蔽,問題到底出在哪,徐志穹說不清。 好像有一種力量,在無形之中奪走了他脫身的手段。 不只是他,張松喆及其兩名弟子都無法離開罰惡司。 眾人滿心慌亂,徐志穹倒還鎮定。 “你這有吃的么?” “米糧還有一些,但最多能支撐半年!”張松喆以為他們徹底出不去了。 “拿些現成飲食來!”徐志穹布置起了一張供桌。 用判官手段脫身,算是判官的獨門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