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判官 第917節
徐志穹道:“錢大哥,我先把銀子給你送過去,趕緊讓涌碌罰惡司開工?!?/br> 兩人來回好幾趟,把二十萬銀子送去了錢立牧的中郎院。 錢立牧去cao持御南罰惡司的事情,臨行時交代徐志穹一句:“道門之主的役人,話少,規矩多,你千萬別頂撞了他?!?/br> 話少,還規矩多? 好奇怪的人。 不過道門之主不應該只有一個役人,可能錢大哥遇到的那個比較特殊。 當天,徐志穹把所有雜事全都推在一旁,安安靜靜等在了中郎院。 看著漏刻,來到子時,中郎院前門傳來一陣叩門聲。 你還別說,道門之主的役人,既準時,還懂禮貌。 徐志穹推開房門,見門外站著一個高大的男子,臉上面具,面具四周露出張揚的須發。 “四品判官,馬尚峰?”那男子核對了一下徐志穹的身份。 他知道我是四品判官? 他能看得穿潛輝鏡? 未必是他看穿了,應該是道門之主看穿了。 這件事肯定瞞不過道門之主,但徐志穹還得驗證一下對方的身份。 “你是何人?” 男子低下頭,盯著徐志穹看了片刻:“我是役人?!?/br> 徐志穹問:“誰的役人?” “你不該問?!?/br> 徐志穹一怔:“你來找我作甚?” “重修罰惡司?!?/br> 身份確認了。 役人又問了一次:“你是四品判官馬尚峰?” 徐志穹點點頭。 “走?!?/br> 這位役人轉身就走,沒有進門的想法,也沒給徐志穹留下準備時間。 好在徐志穹事先做好了準備,跟著役人走出了中郎院的大門,進入了濃霧籠罩的荒原之中。 中郎院地處兩界州,徐志穹怕迷路,帶上了指路燈籠。 兩人在荒原之中穿梭許久,役人始終在前頭領路,一語不發。 徐志穹問一聲:“這位兄臺,不知你如何稱呼?” 役人不回答。 “千乘罰惡司據此多遠?一夜之間能走到么?” 役人還是不回答。 “前邊那是個什么東西?” 役人沒反應,只顧往前走。 前邊一碩大身影,抱著膝蓋,坐在地上,正看著天空發呆。 長鬼。 徐志穹在兩界州見過這東西,上一次有鐘劍雪在,稍加震懾,就把那長鬼嚇跑了。 可這位役人顯然沒有這樣的震懾力,他走到長鬼近前,長鬼沒跑,也沒有任何反應。 這只長鬼似乎擋了役人的路,役人也沒有繞路的想法。 役人沉聲對長鬼道:“走!” 長鬼慢慢轉過臉,靜靜看著役人。 鐘劍雪曾說過,長鬼有一定戰力,有一部分長鬼甚至有修為。 上次遇到的長鬼就有七品修為,戰力高低姑且不論,他這腦袋和水缸差不多大,蹲坐在地上,身子比城門還高,這份壓迫感真真切切。 可役人沒有繞路的打算。 對視片刻,見長鬼半響不動,役人上前踢了一腳。 轟??! 一聲巨響! 徐志穹覺得陣陣耳鳴。 濃霧之中掀起一陣煙塵,煙塵散去,長鬼不見了身影。 正當錯愕之際,遠方又傳來一聲巨響。 轟??! 長鬼落地了。 濃霧之中看不見長鬼的落地點,但從滯空時間來看,他飛了很遠一段距離。 何必如此? “這么大一片荒原,寸草不生,走哪不是路?卻不能繞幾步?”徐志穹很是費解。 本以為他不會作答,沒想到他居然開口了。 “匠人,喜歡直走?!?/br> 話少,規矩多。 看來他就是錢大哥說的那位役人。 兩人一路無話,默默直行,按照徐志穹的估算,應是走了七八個時辰,終于在荒原之中看到了一座建筑物。 他看到了一段城墻,首尾看不見盡頭的城墻。 兩界州,居然有城? 離近再看,城墻高有兩丈,裂痕遍布,創痕累累。 這城墻很破,而且很不完整,每隔十來丈,就能看到一處塌陷。 從塌陷的斷口之中,徐志穹看到了特殊的構造。 這城墻不只是一面墻。 城墻的厚度超過了兩丈,里邊是空心的,徐志穹從斷壁之中,看到了石制的樓梯和隔墻。 這是一間屋子! 上下兩層的石屋! 屋子的寬度在五丈左右,墻壁倒塌了三分之一,這間屋子的隔壁,是另一間屋子…… 屋子連著屋子。 這一面看不到盡頭的城墻,難道是由這一座座規格完全一致的石屋拼接而成的? 這么奇怪的建筑,徐志穹還是第一次看到。 他想從坍塌的斷壁之間,走到石屋里看一看,忽聽役人道:“走門!” 徐志穹一怔。 城墻斷的七零八落,走哪不是門? 可役人不容商量,他沿著斷壁緩緩前行,似乎一定要從城門進去。 徐志穹跟在役人身后,試著估算這座古城的規模。 因為城墻始終看不到盡頭,從目力所及的范圍推測,徐志穹覺得這座古城的規??赡懿粊営诰┏?。 徐志穹很難理解。 這么大規模的一座城市,到底住著什么人? 活人住在陽世,亡魂住在陰間。 兩界州住著什么人? 而且看役人的意思,千乘罰惡司就在這座古城之中。 隨著役人又走了一個多時辰,終于走到了城門。 徐志穹估算的沒錯。 從城門的尺寸大致可以推算出城市的規模,這座古城的城門尺寸還真就和京城相當。 一扇城門已經消失不見,另一扇城門只剩下半截。 役人很在乎進城的儀式感,他上前將那半截城門推開,帶著徐志穹進了城。 穿過城門洞,面前是一條四五丈寬,石板鋪砌的大路,大路對面,是一面城墻。 等等,怎么又是城墻? 城墻里邊還有一座城? 這讓徐志穹想起了安淑院。 安淑院是“回”形建筑,分為內院和外院。 難道這座城是回形建筑,分為內城和外城? 內城和外城的結構倒是不罕見,只是這距離太近了,竟然只隔了一條路。 徐志穹站在石板路中央,回頭看了一眼外墻。 在外墻的內側,徐志穹看到了上下兩排窗戶,看到了排列整齊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