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判官 第910節
梁玉瑤回了臥房,洗漱一番,剛剛躺下,卻見徐志穹蹲在床邊,兩眼放光看著她。 梁玉瑤大驚:“你要作甚?你何時進來的?” 徐志穹道:“還是把牙印補上才穩妥!” 梁玉瑤要喊,嘴被徐志穹賭注,待扯下裙據,兩瓣桃子,各留了一個牙印。 公主流下兩行眼淚。 徐志穹一路飛奔去了束王府。 束王坐在正廳之中,神情麻木的看著歌舞。 徐志穹直接潛入正殿,找個暗處坐下,看了束王一眼。 看到徐志穹,洪振基并不感覺驚訝,只覺得慚愧,且默默低下了頭。 一曲尚未唱完,洪振基默默去了書房,徐志穹跟了過去。 “讓運侯見笑了?!焙檎窕鶐е鴿M臉淤青,給徐志穹添了杯茶。 徐志穹道:“你罵了那毛剎?” “罵了?!焙檎窕⑽㈩h首。 “不是說兩國往來,當有分寸么?” 洪振基苦笑道:“實不相瞞,我本不打算和他爭執,只是他欺人太甚……” “你忍無可忍,便把他罵了?” “也不能說忍無可忍,換做以往,這事情我或許就忍了,可今日……”洪振基也沒想明白其中的緣由,干笑一聲道,“或許是和運侯相處久了,這脾氣卻也漲上來了?!?/br> “這也能怪到我頭上?”徐志穹一笑,轉而問道,“你如何罵的他?” “他說我千乘有孝心,他說收了這五百萬兩銀子,還向我索要錢糧,說明年出兵時候用,我說……”洪振基有些哽咽, “我說我千乘不是善堂,不是施舍乞丐的地方,他罵我是狗,罵我們千乘是圖努養的狗,我和他撕打了起來,這廝,體魄壯碩……” 洪振基不是波捏來的對手,臉上的傷,是被波捏來打的。 徐志穹聞言笑道:“如此說來,罵,你罵不過,打,你也打不過?” 洪振基低下頭,撥弄這茶爐里的炭火。 “我曾聽說,錄王昔日與圖努交涉之時,也受過不少委屈,”洪振基拿起茶磨,磨了一塊新茶餅,“我不是那受不得委屈的人,在圖奴那里受了羞辱,又被皇兄責罵一頓,這也無妨, 而今圖努使臣波捏來要割了我舌頭,我還得縮在府邸里躲著他,這是我千乘國的都城,我還得躲著他! 這點委屈也無妨!可這委屈,到底何時是個盡頭?” 徐志穹沒回答洪振基,兩人且在書房,默默坐了許久。 一壺茶喝干,徐志穹問道:“你們神君不許你出門,這交接銀兩的差事,想必也交給了別人?!?/br> 洪振基點頭道:“我派人打探過了,這事情交給了三皇子洪華恒?!?/br> 說到此,洪振基再次苦笑:“我種樹,他摘桃,說到底,神君還是想著他兒子?!?/br> “他當然想著他親兒子,你想當神君,得把皇位爭過來,難不成還等著洪俊誠傳位給你?”徐志穹看著洪振基,發現有些事情他一直沒想明白。 洪振基也意識到自己沒想明白。 既是想做神君,又何必費盡心機討好洪俊誠? 洪俊誠吩咐的差事,我已經辦完了,剩下的事情交給洪華恒,我好像也沒什么損失。 想到此,洪振基心情大好。 徐志穹問:“這位三圣子是個什么樣的人?” 洪振基思索許久道:“說不清,有人說他是個愚人,諸多圣子之中,最沒長進的就是他, 有人說他是個癡人,喜歡燒香掛畫,點茶插花,都是你們宣人愛干的閑事,他卻無比癡迷,為此也沒少受神君斥責, 也有人說他是個有大智的人,這多年來,神臨城風波無數,但從未牽連過他,或許神君最寵愛的圣子也是他?!?/br> 徐志穹點點頭。 不管三圣子是個什么樣的人,接下來他勢必要成為一個倒霉的人。 洪振基又要磨茶,徐志穹笑道:“光喝茶有什么意思?咱們一邊賞舞一邊喝酒,豈不快哉?” 反正也閑了下來,洪振基倒也樂得清閑。 兩人剛要離開書房,忽聽外邊有人叩門。 徐志穹立刻隱藏身形,洪振基收起了徐志穹的茶杯和坐席,一切掩飾妥當,才叫門外那人進來。 等那人進門,洪振基心下稍安,這是自己派出去的暗子。 那暗子在洪振基耳畔說了幾句話,隨即告退。 確系那人走遠,徐志穹再度現身。 洪振基沉默許久,抬起頭,看著徐志穹,說了一句:“馬尚峰?” 徐志穹一驚,目露寒光道:“你適才說甚?再說一次?!?/br> 第690章 秦掌印是個細心的人 束王洪振基叫了一聲:“馬尚峰”。 就這三個字,差點讓他丟了性命。 洪振基居然知道我的判官之名。 徐志穹已經動了殺意。 洪振基看著徐志穹,笑道:“適才暗子送來消息,三圣子洪華恒,這幾日少了些節制,差點死在侍妾的肚皮上?!?/br> 徐志穹一怔:“你是說,馬上……風?” 洪振基一怔:“是呀,馬上風!其實說起來還不能算馬上風,老三還活著,就是這身子暫且動不得?!?/br> 徐志穹心下長出一口氣,原來是空耳。 “身子動不得,給圖奴送銀子的差事也就做不得?” 洪振基聞言,思索片刻道:“是呀,這差事他確是做不成了?!?/br> 徐志穹微微一笑,看來這三圣子真是個聰明人。 …… 神君大殿,御書閣,洪俊誠揉著額角,連連慨嘆:“逆子,當真逆子!這事情如果傳揚出去,皇家顏面何在?” 秦燕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以他對神君的了解,神君并沒有動怒,最多有一些失望和不滿。 洪俊誠嘆息良久,吩咐秦燕:“帶太醫去給華恒診病,所需藥材從朕這里取用就是?!?/br> 秦燕明白神君的意思,這是要讓太醫驗一驗,三圣子是不是真出了事情。 到了三圣子府上,太醫給洪華恒診過脈,發現洪華恒脈象極度虛弱,滿身虛汗不斷。 太醫趕緊開了藥方,并且一再叮囑:“這幾日,圣子須好生靜養,不可飲酒,萬不可再近女色,切記,切記!” 秦燕回宮,如實回稟,洪俊誠苦笑一聲,吩咐秦燕:“傳召戶部尚書明日覲見,另召宣國使者,明日覲見?!?/br> 宣國使者? 秦燕心頭一緊。 今日不是見過了么?怎么明日還要見? 這事情得告訴常師父。 …… 戶部尚書周錦秀,因為棉衣事件,被束王洪振基痛打了一頓,傷還沒好,這兩日稱病,沒上早朝。 聞聽神君傳召,周錦秀趕緊找人為他妝扮一番,把臉上的傷痕都蓋住。 他能猜到神君傳召他的目的。 之前征賦的事情,周錦秀辦砸了,這次交接銀子的事情,無論如何都得把臉面爭回來。 …… 次日正午,粱玉瑤從神君大殿回來,又找徐志穹吃酒。 “殿下,這次洪俊誠找你,又是為了什么事?” “換學!”粱玉瑤道,“我沒答應他?!?/br> 換學,是邦交常見的一種手段,就是兩國互換學子。 按照洪俊誠想法,他想派一批學子到大宣求學,同時也讓大宣派一批學子來千乘求學。 粱玉瑤啃著羊腿道:“他要派人去大宣求學,這事情好說,都不用玉陽cao持,我給他們安排個地方就行, 但讓咱們的學子來他這里,我是不答應的,來他這能學到什么?學一堆惡心人的古禮回去么?” 換學算是正經事,可洪俊誠昨天剛見過粱玉瑤,今天又讓她跑一趟,該不是只為了這件事吧? “殿下,洪俊誠沒提起別的事情?” 粱玉瑤回憶片刻道:“沒什么緊要事情,他送了我一些瓷器,一會你且看看,有合意的便拿走?!?/br> 徐志穹握著快子思量許久,總覺得洪俊誠這性情越發難以捉摸。 “我吃飽了,睡去了,”粱玉瑤打了個哈欠,“你且在這慢慢吃!” …… 圣使宮門前,戶部尚書周錦秀跪在正殿之外,等待波捏來召見。 從正午一直跪到黃昏,周錦秀神情堅定,沒挪過地方。 這是誠意,來自千乘的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