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判官 第790節
妹伶眉頭微蹙,在岸邊來回掃視:“今晚不太平,我能看到一股煞氣,好像還不止一股?!?/br> 徐志穹拿出六枚銅錢,隨手一擲,三陽三陰。 他也往岸邊看了一眼,卻看不出煞氣所在。 …… 侯爵府里,到了晚飯口,太卜對鐘劍雪道:“鐘兄弟,跟老夫出去喝杯酒,吃些東西?!?/br> 鐘劍雪搖搖頭道:“運侯給我留了些米,我煮著吃了就是?!?/br> 太卜搖頭道:“年初三,好歹吃點像樣些,跟著老夫走吧,莫要擔心?!?/br> 鐘劍雪搖頭道:“鐘某并不在意自己安危,可事關道門緊要,鐘某不敢輕身涉險?!?/br> 太卜嘆道:“你道門的緊要,我自不想知曉,但老夫比你年長幾歲,有些事卻要勸你一句, 你不能在此地躲上一輩子,你不能指望徐志穹護著你一輩子,門外縱使天塌地陷,你這一步早晚也得走出去, 今日算你有運氣,這一步,老夫陪你一起走!” 鐘劍雪看著太卜。 雖然相識不久,但太卜卻讓鐘劍雪發自內心的尊敬,一言一語雖說樸實,但在鐘劍雪聽來,字字珠璣,振聾發聵。 “前輩說的是!”鐘劍雪站起身來。 太卜笑道:“后生就該有后生的血性,走,隨老夫吃酒去!” 鐘劍雪簡單收拾一下,太卜趁機拿出羅盤,測了一下方位。 往城東去,城東有兇險。 今日不避險,專往險要上撞! 兩人一并走到了城東的百香壇酒肆,叫了一個雅間,點了一桌好酒菜。 伙計剛把酒端來,鐘劍雪四下掃視,汗珠流了下來。 “前輩,覺不覺這附近有些陰冷?” 太卜點點頭道:“確實有些陰冷,應是地府的森寒之氣?!?/br> 鐘劍雪大驚:“不好,他們找見我了?!?/br> 太卜笑道:“后生,莫怕,該來的遲早要來,我在此地,你有什么好怕?我且出去看看,到底是哪位高人來了?!?/br> 太卜離開了雅間,鐘劍雪惴惴不安。 他能感覺自己的同道正在靠近,從氣場和威勢來看,對方的修為遠在他之上。 桌上剛剛熱好的一杯酒,忽然結冰,鐘劍雪趕緊起身拔劍,劍未出鞘,焦烈威已經站在了面前。 “劍雪,讓我好找!” 看到焦烈威的一刻,按在劍柄上手,放開了。 對焦烈威的尊重和信任,讓鐘劍雪當即放棄了戰斗的念頭。 他后退一步,俯身施禮道:“帝君,杜春澤販售四兇殘魂,罪大惡極,實不容赦,屬下所言,皆為實情,還望帝君明斷!” 焦烈威點點頭道:“此事我已知悉,劍雪,你受委屈了?!?/br> 言罷,焦烈威伸手去扶鐘劍雪。 這一下,若是被他扶住了,鐘劍雪的身、魂、魄,都將湮滅成灰燼。 別怪我,劍雪。 我知你忠于道門。 而今卻盼你能明白大局之重。 但為大局,總有人要受些委屈,甚至為此送上性命。 劍雪,送命的這個人,只能是你了。 焦烈威目露寒光,在他指尖即將碰到鐘劍雪的一刻,兩股氣機如綁繩一般,上下盤繞,當即纏住了焦烈威。 焦烈威一驚,想用氣機強行沖開束縛,卻發現陰陽二氣從四面八方源源不斷輸送過來。 這雅間里有法陣! 能做出如此強悍的法陣,證明對方修為不比他低,甚至可能在他之上。 可為什么之前沒察覺? 如果這房子里有這樣的強者,我不可能事先沒有察覺! 他之所以沒有察覺,是因為太卜早做了準備。 從離開侯爵府,太卜便隱藏了自己全部氣息,看起來和個尋常老者沒有區別。 氣機纏住了焦烈威全身的骨骼,開始緩緩旋轉。 骨骼斷裂的聲音不絕于耳,焦烈威站在原地,卻無法做出任何抵抗。 這就是太卜的戰斗策略,從不在明面出手,從不在正面迎敵。 但只要他出手,就不會讓對手活著離開。 焦烈威五官扭曲,他的顱骨正在碎裂。 他絕望的看著鐘劍雪,似乎在向他乞求幫助。 鐘劍雪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耳畔不斷回響著太卜的聲音:“后生,你若信得過我,這事不要插手,你快些離開此地?!?/br> 焦烈威的意識開始漸漸模糊,一團陰森之氣在他身體之中緩緩涌動,他的魂魄眼看就要離開軀體。 太卜就要得手了! 哞~~ 雅間之中忽然傳來一聲牛叫。 鐘劍雪完全沒聽見,整個酒肆里沒有人聽見,除了太卜。 太卜聽見了這一聲牛叫,聽的非常清楚。 這一聲,仿佛有一根犄角,直接貫穿了胸口,太卜一口老血,當即噴了出來。 哞~~ 又是一聲! 太卜一陣顫抖,失去了對焦烈威的控制。 如果再聽到第三聲牛叫,太卜這條命恐怕就沒了。 他試圖用法陣逃跑,但體內氣機混亂,跟本催不動法陣。 眼看求生無路,耳畔突然響起了兩聲鼠鳴。 吱吱,吱吱! 鼠鳴過后,又是一聲牛叫,太卜捂住雙耳,然而這一聲,并沒有對他造成太大傷害。 有人來救他了。 太卜耳邊聽到一個聲音:“立刻殺了焦烈威,星宮就是你的!” 是許日舒! 牛叫聲再度響起,鼠鳴聲同時響起,兩股聲音互相交錯,卻讓太卜頭疼欲裂。 不光是太卜,其他人也出現了反應。 他們聽不叫牛叫和鼠鳴,但卻不同程度的受到了傷害。 鐘劍雪抱著頭,在地上痛苦翻滾。 酒肆里,幾名客人突然開始嘔吐,兩個素不相識的客人不知為何撕打在了一起。 掌柜夫人拿著菜刀沖向了掌柜的,掌柜的抱起一名伙計,準備從家里私奔。 酒肆亂作一團,酒肆外邊的行人也覺一陣陣暈眩。 就連遠在望安河上的徐志穹,此刻都覺得眉心抽痛。 “有聲音,什么聲音……”徐志穹捂住了眉心,直咬牙。 常德才捂著耳朵道:“要了命了,腦仁子都快裂了!” 陶花媛昏昏沉沉來到甲板上,對著船下干嘔:“賊小子,我難受的緊,我想下船!” 說話間,陶花媛就往船下跳,妹伶將她一把攔住。 “這妮子,修為高了些,體魄卻又差了些?!泵昧娲蜷_了粉盒,將一片胭脂灑在風中。 隨著香氣飄散,眾人的苦痛漸漸散去。 船上沒事了,可酒肆里的情況越發惡劣。 客人和店家倒了一地,不停翻滾嘔吐,有人支撐不住,即將昏死過去,冷風一吹,卻又漸漸平復下來。 他們不知道緣由,但太卜聽的清楚。 牛叫和鼠鳴聲都停了。 一股威壓從半空之中墜落。 三股威壓匯集在了酒肆之中,太卜在威壓之下艱難的喘息。 他先聽到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和牛的叫聲非常相似:“予奪,這是我道門內事,你不要插手?!?/br> 另一個老者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老牛,你道門的事情我絕不會管,但若是你以星宿之力傷了凡間,我可不會坐視不理?!?/br> 低沉的聲音再度響起:“耗子,你勾結外敵,來對付自己人?” 許日舒的聲音傳來:“別他么說那好聽的,誰特么跟你是自己人?” 三股強悍的威壓,快讓太卜精神失控了。 許日舒的聲音突然在耳畔響起:“殺了焦烈威,星宮就是你的?!?/br> 太卜聞言,立刻布起法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