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判官 第534節
梁玉陽猙獰笑道:“沒有紅是吧,我就知道她沒有紅!” “不是沒有紅,是沒有睡,陛下,這事情可不能說笑!” 梁玉陽一撇嘴:“我卻跟你說過多少次,咱們私底下還是叫兄弟,我聽六姐說了,她替你看中了任頌德的宅子,你又沒錢買,我有心把宅子送給你,又覺得不妥?!?/br> 徐志穹抬起頭,義正言辭道:“陛下,光明正大的事情,有何不妥?” 梁玉陽搖頭道:“皇家賞賜的東西,終究不是自己的,我就能當十年皇帝,等這十年過去了,下一任皇帝一紙詔書,再把宅子收回去,你卻找誰訴苦? 那確實是個好宅子,你買下就是了,我借給你兩萬兩,你每年還兩千,十年之后,我也該退位了,你正好把銀子還清?!?/br> 徐志穹想了想,這倒也是個好主意。 梁玉陽親筆擬詔,明日便要送往內閣。 卻說皇帝借錢給臣子,也要擬詔么? 他故意這么做。 徐志穹買了一座這么大的府邸,肯定會招致群臣非議,皇帝光明正大下了詔書,說這是我借給他錢買的,這事情就好解釋了。 擬好詔書,梁玉陽輕輕喉嚨道:“這事情,還是不要張揚的好?!?/br> 徐志穹點頭道:“那宅院,我自己小心住著就是,不張揚?!?/br> “說的不是這個,我借錢給你買的宅子,有什么不能張揚?我說的是六姐沒紅那是,你不要張揚?!?/br> 徐志穹跳起來道:“誰說沒紅?” “那便是有紅!” “沒有!我沒睡我怎么曉得!” “你不認是吧?兩萬兩銀子,你得還兩萬二!” “都當了皇帝還這么斤斤計較?” “皇帝怎地?將來退位了,不用錢養老么?” 第394章 志穹,我想要她 徐志穹買下了任頌德的府邸,也沒挑日子,讓常德才簡單打掃一番,當即就搬了進去。 任頌德的宅邸大么? 大!若是按徐志穹上輩子的標準,這可不是豪宅那么簡單。 縱軸線上,從南刀北,一共五重門,一重門后是前院,二重門后是正院,三重門后是花園,四重門后是后院,五重門后是后花園。 橫軸線上,從東到西,東跨院,東院,正院,西院,西跨院,也是五重門。 這種規模的府邸,在京城極為罕見,喬遷之日,各方賓朋來慶賀,都對徐志穹的新宅贊嘆不已,就連余杉都頗為艷羨。 可徐志穹并不覺得怎地。 這宅院,其實比中郎院沒大多少。 中郎院被常德才打理的一塵不染,這府邸長期疏于打理,反倒顯得陳舊了些。 送走了喬順剛和一眾掌燈衙門的弟兄,徐志穹請來了最后兩位客人。 關上房門,擺上酒菜,桌子不大,但都是可口的佳肴。 兩位客人,一個是楚禾,一個是楊武。 三個人在書院的時候,但凡能攢點錢,便去山下偷偷買些菜肴,打打牙祭。 齋舍里的桌子比這要小得多,但那時候吃的香甜,十年光景,都是這么過來的。 而今,楚禾吃的依舊香甜,楊武卻一口都吃不得。 徐志穹被肖松庭和畢伍生圍攻那晚,楊武找到了楚禾,被楚禾打了個半死。 無論楊武怎么解釋,楚禾都不相信他是楊武。 可楊武無論挨了多少打,嘴里只有一句話:“救志穹!” 最終楚禾信了這句話,扯了句慌,告訴喬順剛說志穹在城北出事了,是他親眼看到的,喬順剛這才帶上提燈郎,救了徐志穹一命。 楚禾跟徐志穹喝了幾杯,楊武也舉起杯子做做樣子,楚禾抹抹嘴道:“兄弟,這話我不知道該不該問,你現在到底是人是鬼?” 聽到這話,楊武低下了頭,心里一陣難受。 徐志穹笑道:“這有什么好難受,不管是人是鬼,老楚都和咱們一桌吃飯,這不就是真情實意么?” 聽到這話,楊武也釋然了一些:“實話告訴你,我是鬼?!?/br> 楚禾打個酒嗝,倒沒怎么害怕,無論任何時候,他都不會害怕楊武:“都過去這多日子了,你怎還不去投胎?” 楊武笑道:“舍不得唄,這輩子還有很多事沒做完?!?/br> “你是怎么回到陽世的?” 楊武看了看徐志穹:“這事情你得問他了?!?/br> 楚禾肯定得問到這一茬,徐志穹也早就做好了準備。 “我這不是兼修了陰陽么……” 楚禾驚訝道:“陰陽術能讓陰魂還陽?” 徐志穹搖頭道:“還陽暫且不能,這也不是我的本事,我因為兼修陰陽術,和陰陽司的關系不錯,好不容易請到太卜幫忙,讓楊武留在了陽世, 這事情你可千萬不能告訴別人,否則楊武這魂魄就留不住了?!?/br> 徐志穹對楚禾還是有信心的,迄今為止,掌燈衙門里沒有人知道楚禾見過楊武。 楚禾喝了一碗酒道:“這事情你放心,當初在衙門里,你一直提攜著牛玉賢,卻看不上我,我心里還不服氣, 現在我明白了,那時候是我不懂事,該說不該說的都胡說,而今我懂事了,小武的事情,我誰也不會告訴?!?/br> 又吃了幾杯,徐志穹問楚禾:“將來有什么打算?” “還能什么打算,去北邊打仗唄!” 楊武道:“你都升了青燈了,還打仗?” 楚禾苦笑一聲道:“別寒磣我了,志穹都當侯爺了,我特么一個青燈郎算個鳥? 我算看明白了,我這輩子若是一直留在掌燈衙門,也就能有個七品修為,當個綠燈郎算造化了, 且仗著志穹提攜,日后或許能混個副千戶,到老能有易旭龍那身份,算我祖墳冒了青煙, 若是想有大出息,還得去戰場上玩命,就憑我這身板,再打兩仗,或許就能升七品了, 我和伍善興商量妥了,再過兩日便隨軍返程,北邊有王振南王大哥照應著,我也吃不了虧?!?/br> 楊武咂咂嘴唇道:“可打仗這事,這性命總是在刀口上懸著!” 楚禾笑道:“我這條爛命,在哪懸著都一樣,兄弟,你不打算回家看看?你妹子出嫁了,老兩口在家挺冷清的?!?/br> 楊武嘆口氣道:“我怎么回去?再把二老嚇著可怎么是好?罷了,再等些日子吧?!?/br> 吃飽喝足,楚禾回家,徐志穹有些乏困,且在新宅睡下了。 楊武不用睡覺,一個人在宅子里走了兩圈,也覺得乏味,有心回中郎院,找老常說說話,可老常這幾日光惦記著涂脂抹粉,也懶得理他。 罷了,到城里走走吧,且當是巡夜了。 楊武且戴上一頂紗帽,把帽子壓低,盡量把臉蓋上,沿著城南街邊閑逛。 走到瓦市旁邊,本想去勾欄聽場戲,卻在飲子攤旁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這個身影讓楊武的身軀抖了好幾下,魂魄差點穩不??! 是她? 看錯了? 不可能! 楊武就算認錯了自己的親爹,也不可能認錯了這女子。 一個年輕女子正在飲子攤上招呼客人。 我能去見她么? 我這個樣子,可怎么見她? 楊武猶豫許久,還是按捺不住,上前打了個招呼: “韓師妹?!?/br> 韓笛回過身,看到楊武的一刻,先是一驚。 愣了片刻,韓笛臉頰一陣顫抖,眼淚落了下來。 “楊師兄,我卻沒看錯?” 楊武點了點頭。 “楊師兄,當真是你,你還活著!” 楊武壓下了手掌,示意韓笛小聲一些。 韓笛趕緊把楊武拉到一旁,找個角落坐下,握住楊武的雙手,摸著楊武的臉頰。 楊武怕自己的臉頰太冷,嚇得不知所措。 “活著,果然活著!”韓笛哭的泣不成聲:“楊師兄,那天,那天晚上,我在,我在吳自清的府邸里,我,我突然撞見了你,我是,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師兄,我真不是想害你,我當時……” 楊武搖搖頭道:“罷了,師妹,不必說了,事情都過去了?!?/br> “這些日子里,我一想起你就哭,心里卻像刀剜一樣疼,師兄,小妹不敢求你原諒,你打我,罵我,殺了我都好,小妹能看到你還活著,便心滿意足了?!?/br> 楊武替韓笛擦了擦眼淚:“師妹,莫哭,我不還活著么,那天晚上,我從火堆里爬出來,也沒怎么受傷?!?/br> “可是他們都說……” “事后,是志穹告訴我,讓我詐死,改換身份,好讓我能重回掌燈衙門,后來我真就回去了,還是做提燈郎,這不正巡夜呢!” “當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