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判官 第489節
這兵刃對血孽修者用處不大,尋常人斷了一條手臂,戰力嚴重受損,血孽修者斷手斷腳幾乎沒什么損失。 白悅山仗著身手伶俐,看似占了不小上風,可廝殺半響,反倒被兩個血孽逼到絕境。 藍衣血孽從身后抱住白悅山,數十條手臂把白悅山纏的結結實實。 紅衣血孽亮出四雙利爪,兩雙抓頭,兩雙掏心,眼看就要取了白悅山的性命。 正和四位長史廝殺的戴益光,忽然大喊一聲:“當一擊致命,不可逼迫太急!” 這話什么意思? 要一擊致命,還不能逼迫太急? 別說那兩個血孽聽不明白,尋常判官都聽不明白。 紅衣血孽沒有理會,抓住白悅山的頭顱和心口,正要把白悅山肢解,忽見白悅山消失不見,兩名四品血孽的身位也出現了變化。 紅衣血孽抱住了藍衣血孽,藍衣血孽四雙利爪正在撕扯紅衣血孽的肢體。 兩人相視,傻在了當場,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白悅山從半空現身,環過琴弦,一纏一拽,瞬間切下了兩人的首級。 斷了頭的兩個血孽沒死,手臂上生出一排眼睛,接著和白悅山廝殺,但身手比此前遲緩了許多。 卓靈兒上前助戰,提醒白悅山道:“紅衣要害在左肋,藍衣要害在腰間!” 白悅山抽出兩條琴弦,一條貫穿紅衣人左肋,另一條將藍衣人攔腰斬斷。 兩名四品當場慘死,卓靈兒看到了他們頭上的犄角。 血孽修者都干過采生折割的惡行,這兩個四品更不知欠了多少血債,頭頂的罪業都過了一尺。 兩個人加一起就是兩百多功勛,卓靈兒看著眼熱,又不敢輕易摘取,畢竟這是賞善大夫殺掉的罪囚。 白悅山一笑:“拿走吧,都歸你!” 卓靈兒連聲道謝,歡歡喜喜摘了犄角。 戴益光那廂被四名長史逼到了絕境,滑州罰惡司的幾名五品上來相助,都死在了四名長史的手上。 同樣是五品,為何滑州的五品如此不濟? 因為正宗的五品是殺出來的,滑州的五品是養出來的,修為雖說相當,可真到生死搏殺之際,真實實力相差甚遠。 五品都不濟,其他判官哪還敢出手。 戴益光命在須臾,攥住罰惡令,想回罰惡司。 都是判官道上的積年,這手段怎會看不出來,戴益光左手剛碰到罰惡令,被柴州長史易繼明一刀砍斷了三根手指。 李慕良在身后補了一錘,錘斷了戴益光的左膝,陸延友一刀砍斷了戴益光的右臂,平洲長史袁玉韶正想補上最后一擊,卻又有點猶豫。 他怕戴益光的五品技。 五品技罰惡無赦,能形成絕對反擊。 戴益光現在正是垂死之際,隨時可以發動技能。 發動技能之后,哪怕被他割了一道小口,都會變成致命傷。 判官出手如此之快,一道血口說來就來,有誰敢輕易托大。 白悅山喝一聲道:“諸公讓路,把此賊留給我!” 陸延友道:“白大夫,戴益光是我舊友,最后一程還是我送他……” 袁玉韶在身后拉了陸延友一把。 陸延友有把握殺了戴益光么? 他在幾位長史之中,戰陣經歷最多,確實有幾分把握。 但他是戴罪之身。 倘若這事情最后說不清楚,陸延友卻要罪上加罪,這一生真就沒法洗脫了。 白悅山來到戴益光近前,戴益光垂著左臂,瘸著一條腿道:“白大夫,你說戴某有罪,咱們且去找宋大夫做個分辨, 滑州地界是宋大夫的轄地,問都不問一聲,你就在他地盤上滅了滑州罰惡司,冢宰怪罪下來,只怕你也吃罪不起!” 白悅山笑道:“這事還輪得到你cao心么?且再多看這塵世兩眼,你就要去地府受苦,受很多年的苦,能不能重入輪回卻都兩說?!?/br> “好!白悅山!”戴益光用僅剩的兩根手指夾著短刀,沖向白悅山,“今日戴某縱有一死,也得拉上你陪葬!” 白悅山且站在原地等著,看著距離合適,抽出琴弦刺向了戴益光的喉嚨。 戴益光不躲不閃,只求同歸于盡。 琴弦貫穿了喉頭,戴益光的短刀也劃傷了白悅山的手臂。 戴益光一笑,目的達到,他事先已經發動了五品技。 現在只要說一聲:“無赦!”,白悅山縱使不死,也要遭到重創,至少要廢掉一條胳膊。 戴益光一張嘴,做了個“無”的口型。 愣了片刻,他又做了一次口型。 他在心里喊了無數聲“無赦”,可嘴里一聲也沒喊出來。 此刻他才意識到一個問題,白悅山為什么要刺穿他的喉頭。 他發不出聲音,沒辦法觸動五品技。 他絕望的看著白悅山,直到白悅山拉動琴弦,割斷了他的脖子。 頭顱落地,罪業一尺出頭,比四品血孽修者略少些,可功勛是翻倍的。 白悅山回過頭,看著四大罰惡司還在和敵軍廝殺,吩咐一聲道:“諸公!只管奮勇殺敵,不必顧忌,滑州罰惡司中已無我輩同道!” 四大罰惡司越戰越勇,血孽軍和滑州罰惡司失去了首領,亂作一團。 六品判官汪子君見大勢已去,本想回中郎院,又擔心一個人在中郎院不穩妥,且趁著眾人不備,原地打轉,悄悄回了罰惡司。 跟他一起逃回來的還有兩名判官,三人沖進罰惡司,剛要關上大門,忽聽有人喊道:“別關門,一會還有人來!” 現在哪還顧得上別人? 汪子君抬起頭,卻見徐志穹蹲在了門梁上。 “你這人真不厚道,”徐志穹訓斥道,“你就顧著自己么,同門的情誼呢?你看先回來這幾個,一直給你留著門!” 房梁上擺著幾十顆人頭,有的是留守在罰惡司的,大部分是提前從戰場上跑回來的。 房梁上還不止徐志穹一個人。 王嫣兒擦了擦刀上的血跡:“你們這的判官也太不中用了,就沒一個禁打的么?” 趙百嬌笑道:“人家和咱們不一樣,咱們命苦,一顆一顆人頭殺到了今天,人家命好,都是把罪業送到嘴邊喂出來的?!?/br> 曹議郎埋怨一句:“看你們兩個小泵娘,一張嘴就是打打殺殺,把人家孩子都嚇壞了, 孩子!來了?來上面坐坐!” 汪子君顫抖著聲音道:“馬判官,咱們無冤無仇,當初你來滑州罰惡司的時候,還是我給你帶的路,這份情誼你忘了?” 這特么算什么情誼? 你本來就是個帶路的。 徐志穹懶得理他,夏琥在旁道:“這位客官,你買橘子么?我的橘子保甜,雖說你現在是吃不上了,等你死了之后,我給你送墳頭上去,價錢保證公道!” 三個判官要搏命,徐志穹哪能給他們搏命的機會,罰惡司門前,血rou四下翻飛。 不多時,徐志穹割了三顆人頭,放在了門梁上。 罪業不急著摘,這幾個人商量好了,功勛平分。 眼下得趕緊把尸首和血跡收拾干凈,曹議郎還埋怨夏琥干活不仔細:“別光想著你那點橘子,先把這血擦干凈,一會還有客人來,你別把人家嚇壞了! 百嬌你也是,下次砍一刀就夠了,看你弄得這一地也不好收拾,咱們是為道門除害,又不是在這開黑店的!” 鏟除一個道門敗類,收益大的驚人。 頭上的罪業自然能換功勛。 這些判官死不認罪,功勛翻倍。 廢掉他們的修為,還會爆金豆子,按規矩,爆出來的金豆子另有抽成。 剿孽軍大營里,白悅山當眾下令,今天不抽成了! 爆出來的金豆子直接分了! 惡戰持續半個時辰,血孽門全軍覆沒,滑州罰惡司逃走了一半,余下的盡數擊斃。 逃走的也不能放過,白悅山吩咐道:“陸延友、袁玉韶,你們倆跟著我去翻院子,議郎院、中郎院,一戶一戶都給我翻出來, 易繼明,你帶著人去滑州罰惡司,馬尚峰在那接應你,你到了之后先報名號,那廝許是殺紅了眼,別把你一起收拾了, 李慕良李長史,你不是我部下,白某謝你來幫這場忙,你想跟著哪路走,便跟著哪路走,功勛上絕不虧待你!” …… 池羅縣荒原,隋智擦了擦臉上的血跡。 他帶著饕餮外身幾次試圖突圍,都沒能成功,如今他和花春庭都受了傷,饕餮外身趴在地上,糙厚的皮膚上,鉆出了星星點點的蠕蟲。 又是這蠱蟲,又是這蠱術! 饕餮外身快支撐不住了,反觀對方卻甚是悠閑。 梁季雄飄在空中,掏出酒壺,不時喝上一口。 李沙白看著饕餮外身,認真作畫。 鐘參還沒放下梁賢春,一直摟在懷里。 只有太卜看著是真來打仗的,他一直在運轉某種法陣,但又不知這法陣是何用途。 隋智有脫身的辦法,但他不想拋下饕餮外身。 “我本不想如此,奈何你們逼迫太甚,隋某只能用這后手了!” 梁季雄一笑:“你還能有什么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