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判官 第266節
但如果公孫文的身份沒暴露,而且所言屬實,倒可以證明這人足夠忠誠。 …… 丑時,天降大雨。 圣威長老梁季雄,滿身濕透,進了蒼龍殿,于蒼龍神像前,長跪不起。 梁功平和粱世祿相繼趕來,粱世祿問道:“可是查出了刺客身份?” 梁季雄看著二人,神情木然道:“查出來了,是一名三品儒家?!?/br> 梁功平愕然道:“儒家何時出了三品?” 梁季雄道:“此人來歷,我不知曉,但我知道誰是幕后主使!” 粱世祿有了不好的預感:“是誰?” “賢康!”梁季雄回答道,“那儒家三品去了賢康的府上,我沒聽到他們說了些什么,但我看見賢康去探望他?!?/br> 粱世祿連連搖頭:“圣威長老,我知你對賢康頗有成見,可此事卻不能誣陷于他!” “誣陷?”梁季雄笑了,“圣德長老,那三品儒者還在賢康府上,你去看看,一看便知!” 粱世祿起身道:“今夜已晚,我明日便去賢康府上看看!” 梁季雄道:“你傷未痊愈,我現在就隨你同去!” “不勞你!”粱世祿回頭道,“倘若事情坐實,我明日把賢康的人頭,帶回來給你!” 粱世祿憤憤而去,梁季雄怒道:“還要等到明日?卻等他把刺客送走么?圣慈長老,你今夜變隨我一并去把那刺客抓回來!” 梁功平將他攔?。骸澳懵犖艺f,這事情你不能去,只能讓圣德長老處置?!?/br> 梁季雄搖頭道:“汝等一再袒護,終于釀成今日之惡果!這到底是為了什么?” 梁功平道:“賢康若無大錯,由他繼承社稷,本就是一樁好事!” 梁季雄怒道:“梁玉明修煉邪術,篡權奪位,這卻不是大錯?” 梁功平道:“賢康或許并不知情?!?/br> “如今他指使刺客,謀害儲君,這也不是大錯?” 梁功平低頭道:“儲君本就心智不全?!?/br> 梁季雄梁功平的衣衫,怒道:“此言何意?一國儲君且讓你說的如此輕賤?” 梁功平嘆道:“圣威長老,咱們三人共守大宣社稷,當勠力同心,這件事就讓圣德長老處置吧,他若處置不了,我們再出手不遲?!?/br> 梁季雄費解:“為何一定要他處置?” “因為……”梁功平默然良久道,“賢康,是他兒子?!?/br> 梁季雄后退幾步,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 陰陽司里,太卜撥弄著青燈,揣度著當下的局勢。 他通過陰陽法陣,在公孫文身上留了記號,他知道公孫文在哪。 “懷王,這次看你怎么脫身!” 思忖間,墻壁之上冒出一張嘴:“師尊,朱雀宮大宗伯炎煥求見?!?/br> 大宗伯,朱雀宮一宮之主? 他來作甚? 太卜回應一聲道:“請他進來?!?/br> 年逾七旬的朱雀宮大宗伯炎煥,坐在了太卜面前。 太卜親自倒了一杯茶,送到炎煥面前,剛要寒暄幾句,卻聽炎煥問道:“太卜可知,城北獵苑,走失了兩千多名力工?” “獵苑?”太卜搖搖頭,“老朽近日未曾留意過獵苑?!?/br> 炎煥又道:“太卜可知,南方之地出了邪祟之物?” 太卜一愣:“大宗伯,你所說的南方之地,是我大宣疆土,還是你郁顯國疆土?” 大宗伯皺眉道:“太卜何故有此一問?” 太卜笑道:“若是在大宣境內,此事由不得大宗伯來管,若是在郁顯國境內,此事由不得老朽來管?!?/br> 太卜這是打太極,他不想和炎煥談論此事。 大宗伯搖頭道:“你宣國的事情,就算天翻地覆我也管不了,但如果有人想復生邪道惡靈,不管事情出在什么地方,我都非管不可!” 第189章 大長老,你沒想到吧 朱雀宮大宗伯炎煥,大宣京城朱雀宮的宮主,是朱雀生道的三品修者。 炎煥深夜拜訪太卜,問起了獵苑失蹤的兩千多名力工,還問起了南方出現的邪祟之物。 他懷疑此事與邪道惡靈有關。 太卜沉默許久道:“大宗伯,這等事,沒切實憑證, 可不能妄言,如若不慎,將會挑起兩國紛爭?!?/br> “憑證?”炎煥冷笑一聲,“安淑院里的血樹卻不是憑證?” 太卜皺眉道:“此乃皇室內事,大宗伯不該插手?!?/br> “我從未插過手,莫說是你們皇家的事情, 只要是你們大宣的事情,我都視若不見,可如果有人為邪道惡靈做事, 我卻不能不管,我輩修行四方正道,此乃我輩本分! 太卜,此事你若隱瞞于我,便是害了你大宣,老夫告退,太卜好自為之!” 炎煥走了,太卜緊鎖雙眉,喚來了何芳。 “你去把韓宸給我找回來?!?/br> 何芳低頭道:“弟子也不知韓師兄在何處?!?/br> 太卜怒道:“你放走的人,你卻不知在何處?今夜若是找不回來,日后你再也別想離開陰陽司一步!” …… 深夜,楚信穿著便裝,帶著十幾名隨從,悄悄出了北門。 走了十幾里,楚信問白子鶴:“第一回 隨我出征, 心中可覺得忐忑?” 白子鶴木然道:“忐忑倒不覺得,只覺得有些寒磣, 深夜出城, 帶著十幾個隨從,這也是車騎大將軍的陣仗?” 楚信笑道:“你小子還敢取笑我?身為一軍之將,滿身手段都在沙場,在京城耍什么威風?趁夜出城,少了恁多繁文縟節,這有什么不好!” 又走了幾里,前面出現一片火光,楚信笑道:“大軍到了!” 眾人趕上前去,前方路上果真駐扎著一隊人馬。 白子鶴大致清點一番,回頭對楚信道:“將軍,這才三千多人,也叫大軍?” 楚信抿抿嘴唇道:“兵不在多,在于精!” 白子鶴道:“圖奴派了十萬大軍圍困涌州,梁大官家就給咱們三千人,能做甚?” 楚信嘆道:“總比沒兵強,涌州情勢,片刻也耽擱不得, 今夜不歇息了,連夜行軍!” …… 懷王在府中忐忑一夜, 次日天明,探子送來了兩個好消息: 一是皇宮之中沒有任何動靜,沒有加防,沒有增兵,昨夜的事情還在調查,太子暫時離開了東宮,住進了玉瑤宮。 二是車騎將軍楚信,連夜出城,于城外率領三千大軍,向北而去。 “三千也叫大軍?涌州卻要丟了!”懷王連連哂笑,“皇兄,若是再讓你做幾天皇帝,大宣的江山卻要斷送在你手上?!?/br> 懷王來到公孫文的住處,說了楚信出征的事情,公孫文一臉驚喜:“陛下,楚信離京,陛下大事可成?!?/br> “先生以為該在何時起事?” 公孫文道:“全憑陛下做主,宜早不宜遲!” “寡人也是這般想,寡人準備在三日后起事?!?/br> 公孫文連連點頭:“甚好,有三天時間,臣的身體也能復原大半,屆時仍能獨擋禁軍!” “先生莫急,且先把藥喝了?!睉淹醴愿纼仁潭藖硪煌霚?。 湯藥一色血紅,老遠就能聞到一股腥氣,公孫文皺眉道:“陛下,這藥……” 懷王笑道:“先生卻擔心寡人下毒?” “臣不敢!謝陛下厚恩!”公孫文端起湯藥一飲而盡,少頃,便覺經脈之中,有氣息游走。 公孫文一臉驚訝:“陛下,老臣若是沒看錯,這藥……” 懷王打斷公孫文道:“此藥來歷,日后再與先生詳述,先生好生休息,明日再與先生共商技藝?!?/br> “哪里還等得到明日!”公孫文搖頭道,“臣只覺神清氣爽,眼下便有良策獻予陛下?!?/br> 懷王笑道:“先生何故如此心急……” 一名內侍走進臥房,與懷王低語幾句。 懷王一驚,緊鎖雙眉。 公孫文問道:“陛下,可是遇到了棘手之事?” 懷王長嘆一聲:“先生不必多問,且在此間好生歇息,切莫出門走動?!?/br> 說完,懷王離開臥房去了正廳,圣德長老粱世祿,已在正廳等候。 懷王趕緊上前施禮:“不知長老駕臨,賢康有失遠迎?!?/br> 粱世祿沉著臉,看了看周圍的侍者。 懷王會意,趕緊屏退眾人。 粱世祿問道:“昨夜太子遇刺,你可知情?” 懷王故作驚訝:“賢康不知,吾侄玉陽怎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