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判官 第195節
辛楚坐車,武栩和徐志穹一路閑聊,到了侍郎府,徐志穹告辭,武栩偏要請他進去。 我進去做什么?看你們做事情? 武栩沒急著做事情,他把辛楚安置在后院, 和徐志穹在正廳喝了一壇子羊羔酒,閑聊了一夜。 次日天明,徐志穹離開侍郎府,回衙門點卯。 武栩來到后院,進了辛楚的房間。 辛楚一夜沒睡,見武栩進門,噗通一聲跪在面前,兩行眼淚連珠落下。 “辛楚有罪,能死在侍郎手里,辛楚無憾?!?/br> 武栩拉她起來,笑道:“你有什么罪?好端端的為什么要說死?” 辛楚抽泣幾聲道:“辛楚日夜祈求神靈,只盼今生能再見侍郎一面,今日見著了,辛楚心愿已了,甘愿領死?!?/br> 武栩摸了摸辛楚的臉蛋:“我不讓你死,我偏讓你活著?!?/br> 辛楚聞言,又要給武栩跪下。 “不準跪,站直了,看著我!” 辛楚仰面看著武栩。 武栩伸出手,撫這臉頰,替她擦去淚痕。 辛楚鉆進武栩懷里,她真想一輩子就這么抱著武栩。 她高估自己了。 兩次過后,辛楚脫力,昏昏欲睡。 在她睡著前,武栩道;“有件事情問你,你愿意告訴我么?” 辛楚連連點頭:“妾死都不懼,只要是侍郎問的,妾知無不言?!?/br> 武栩問道:“當初在鶯歌院,一共關押了多少女子?” “一共三十六人?!?/br> 武栩揉了揉額頭。 疏漏,嚴重疏漏! 王振南當初在鶯歌院救下了十三人,徐志穹也說只有十幾人,可竟然還有二十三人沒有被發現。 礙于禮部阻撓,當時對鶯歌院的搜查并不徹底。 這些女子去了哪里? 難道說,被梁玉明煉了蠱? 會是什么蠱? …… 徐志穹回到議郎院,楊武懶散的坐在正院,常德才拿著掃把在掃院子。 “差不多就行了,”楊武催促道,“你都掃了幾遍了?過來陪我坐坐?!?/br> “陪你作甚?”常德才哼一聲道,“咱家在宮里當差時,卻看不慣一絲灰塵,等過了身,做了鬼,還是見不得灰塵,我不管去了誰家院子,都得給打掃的干干凈凈?!?/br> 徐志穹有些好奇:“你來我這里之前,卻住在誰家院子?” 常德才噘著嘴道:“這事情,咱家不該說?!?/br> 她噘嘴的樣子很可愛,只是咱家這個自稱,太不適合她這副長相。 “我是你主人,有什么不該說的!” 常德才猶豫片刻道:“咱家住的地方在北垣?!?/br> 楊武嗤笑一聲:“既是在北垣那窮地方,想必也不是什么大宅院?!?/br> 常德才怒道:“你知道甚來?那是兵部郎中,劉廣迎的宅子?!?/br> 楊武笑得更厲害了:“滿嘴跑舌頭,虧你還在宮里當過差,兵部郎中是正五品的官,怎么可能住在北垣?志穹,她騙你,得打她,你把她摁住,我動手!” 常德才喝道:“誰騙你了?說瞎話不得好死!” 楊武哼一聲:“誰知道你死的好不好?” “那是劉郎中的外宅,他這人,咱家不好說,但他家里其他那些人,都不壞,可惜了……” 話說一半,常德才不作聲,拿著掃把接著掃地。 徐志穹不樂意了:“你把話說完呀,怎么可惜了?” 常德才道:“主子,你別為難咱家,咱家不愿意在別人背后嚼舌根子,咱家和那一家人處的不錯,只是那座院子屬實容不下咱家了,不過你放心,以后若是再遇到這樣的事,咱家剩一口氣在,也和那群蟲子拼到底!” 蟲子? 什么蟲子? 無論再怎么逼問,常德才都不肯說了。 “主子,你要打就打,要罵就罵,不打不罵,我給你做飯去?!?/br> 常德才給徐志穹煮了一頓早餐,別說,這死鬼廚藝不錯。 她不說,我也有辦法查,北垣這地方,還能逃過我的眼睛? 酉時過了大半(晚上六點多),徐志穹找到了劉郎中的外宅,提著青燈,上前叩門。 不多時,家仆打開房門,看著徐志穹道:“你找哪位?” 這家仆好膽色,居然不怕提燈郎。 徐志穹笑道:“我來找劉郎中?!?/br> 他想探探這座宅子,看看里邊到底有什么蟲子。 探一座宅院,徐志穹有的是方法,只是這次他想從明面探一次,再在暗地里探一次,兩次一比較,能發現更多玄機。 可沒想到這家仆不買賬,不耐煩的對徐志穹道:“你來錯地方了,劉郎中的府邸在城西?!?/br> 徐志穹笑道:“我當然知道劉郎中的府邸在哪,我來這,是想說些私事,不能在府邸里說的私事?!?/br> “不能在府邸說,也不能在這說,我們這不見客,請回吧!” 伙計要關門,徐志穹惱火了:“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道,沒見過!不管你是誰,還敢夜闖民宅怎地?”說完,仆人關上了大門。 徐志穹一皺眉,這家仆好狂妄! 他要真想硬闖,這宅子里沒人敢攔他,提燈郎有特權,京城之內,四品以下官員的宅邸,可隨時進門搜查。 但是一旦闖進去了,事情就大了,能查出些東西便好,查不出來,徐志穹得給人家個說法。 算了,明察不行,暗訪吧。 徐志穹繞著宅子轉了一圈,奇了怪了,這宅子周圍怎么沒老鼠? 在大宣,想找到一座沒老鼠的宅院實屬異想天開,就連皇宮里都少不了老鼠。 再仔細看看。 墻根有個老鼠洞,徐志穹拿了點碎干糧,想把老鼠引出來。 院子里突然刮出一陣風,嗆得徐志穹一陣咳嗽。 好重的血腥氣! 腥味轉眼散去,徐志穹趴在老鼠洞口,想再聞一聞,身后突然有人拍了他一下。 “徐燈郎,你在這里作甚?做賊么?” 一聽這聲音,徐志穹的臉頰一陣抽搐。 老冤家來了,余杉。 余杉晚上來北垣作甚? 趴墻根這事被他看見了,以后不知道要受他多少貶損。 徐志穹不慌,站起身來,拍打一下手上的塵土,高聲道:“余公子,鷹揚將軍!你怎么也在!” 余杉眨眨眼睛,一時不知作何應對。 當初在書院時,徐志穹和劉德安以死相拼,當時只知道他是個不要命的,沒想到他還是個不要臉的。 徐志穹是個要臉的人,但既然臉已經丟了,就得拉著余公子一起。 本以為余杉會立刻離開,可余杉示意徐志穹換個地方說話。 他這是專程來找我的? 兩人走到了街上,余杉道:“我們有多久沒一起喝過酒了?” 徐志穹想了想:“武考前夜,你請我喝了一頓香醪,自此見面的時候的就不多了?!?/br> “當時我就想到過,咱們書院這一輩人里,只有咱們兩個能闖出一片天地,確是讓我說中了,這才短短幾個月,你已經成了青燈郎?!?/br> 余杉看著徐志穹,也等著他恭維兩句,畢竟他是鷹揚將軍,比徐志穹更高一品。 徐志穹一臉謙虛道:“我這人,沒什么長處,就是天資好,悟性好,人品也好?!?/br> 余杉尷尬的笑了笑,強忍著厭惡,找了家酒肆,與徐志穹喝了兩杯。 “聽說你近日與隋侍郎來往頗多,今日又去劉郎中府上,想必日后要往兵部去?” 徐志穹連連搖頭:“隋侍郎是什么身份?能和我有什么來往?” 余杉一笑:“隋侍郎與你叔侄相稱,此事很多人都知曉,你又何必騙我?” 昨晚發生的事情,余杉都知道了? 不用問,徐志穹被人盯上了。 這人是余杉么?他盯著我要作甚? 徐志穹道:“隋侍郎與家父曾是同袍,算是有這么一層關系,可我無意去兵部?!?/br> 余杉詫道:“既是不想去兵部,時才在劉郎中府外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