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判官 第160節
徐志穹嘆口氣道:“罷了,回院子吧?!?/br> 到了院子,楚禾走了過來,低聲對徐志穹道:“東廂房墻里有暗格?!?/br> 徐志穹跟著楚禾去了東廂房,砸開了墻上的暗門,暗格之中,黃白之物俱見。 白燈郎現場清點,暗格之中,共有黃金三千兩,白銀兩萬兩,銅錢五萬多貫。 黃金白銀按一兌四的官價,全都折算下來,共八萬兩千貫錢,折成徐志穹前世的貨幣,差不多四千一百多萬。 一位老燈郎告訴徐志穹,在七品官員當中,這算是平均水平。 好個一代廉吏,好個聲名遠揚。 徐志穹對此并不感到意外,此人為六公主做事,卻問六公主用什么來收買人心? 他敢向六公主伸手,對別人也絕不會客氣,只是手段做的隱蔽些。 看著真金白銀被搬到院子里,黃氏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家主婢仆更是驚訝,平時吃飯連個葷腥都看不見,哪能想到老爺家底如此深厚。 其實黃氏不用害怕,大宣律法和前朝不同,只要不是謀逆重罪,一般不會牽連到家人,當然,夫妻合謀除外。 看黃氏在家里這地位,就知道她沒有合謀的資格。 黃氏也確實不知情,就連老太太活著的時候也不知情。 她只知道除了吳自清,誰也不準進前院東廂房。 吳自清為人吝嗇,日子過得清苦,他搜刮來這些錢要作甚? 會不會和怒夫教有關? 徐志穹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找那本《禮訓》,可惜這次沒能找到。 他到底把那本書藏哪去了? 徐志穹吩咐白燈郎把吳府貼上封條,帶著眾人回衙門問話。婢仆概不知情,當日便被釋放,黃氏和兩個女兒多問了一日,也沒問出個端倪,次日便把她們都放了。 其實原本也沒什么可問的,弄死了吳自清,打壓了御史臺,這就是鐘參想要的結果。 可憐黃氏一個七品夫人,身上十個銅錢都拿不出來,吳府被查封了,她們母女沒地方住,打算去橋下蹲一晚。 蹲一晚就能有錢了么?還不是等著要飯? 徐志穹借了他們母女五兩銀子,讓她們去童青秋的房子里暫時住下。 …… 沒找到禮訓,徐志穹不甘心,直接去大牢里找到吳自清詢問。 被審問了兩天,吳自清看開了:“我憑甚告訴你?橫豎都是一死,這于我有什么好處?” 徐志穹道:“你不說,我遲早也能找到,橫豎就在你府里,你若說了,至少這些日子會好過些?!?/br> 吳自清冷笑道:“你能把我怎地?用刑么?” 徐志穹還真就不好對他用刑。 所有罪名都坐實了,這個時候用刑,目的何在?若是有人問起,該如何解釋? 我想找他要一本書,叫《禮訓》。 《禮訓》滿大街都是,你要這個作甚? 這個《禮訓》不一般呀,書里面有怒夫教的記載! 你是怎么知道的? 武栩要是問起還好說,彼此之間無須隱瞞。 要是鐘參問起呢? 徐志穹又解釋不清了。 不過這也無妨,不用刑,還有別的辦法折磨他。 “你家的閨女,被你餓了幾天?” 吳自清神情端正道:“吾女深知孝道,為其祖母,甘愿絕食!” 到了這份上,還這么不要臉! 徐志穹點點頭:“你且向你女兒學學孝道,自今日起,我幫你絕食!” 徐志穹吩咐獄吏不給他飯吃,吳自清咬牙道:“餓死便好,免去刑場受辱,吳某一身鐵骨,豈能向爾等宵小之輩低頭!” 好骨氣! 吳自清自詡一身鐵骨,可他肚子不是鐵打的,餓了一天,他招了。 “臥房之中,書案之下,另有一處暗格,暗格之中藏著《禮訓》?!?/br> “《禮訓》之中夾著一頁,上面寫著夫無怒,家則無規,這是什么東西?” “是怒夫教規?!?/br> “你是怒夫教的人?” “我是內門教徒?!?/br> “還分里外門?” 吳自清點點頭:“得了教規,就是內門教徒,我只有一頁,花了八千貫買來的?!?/br> 徐志穹驚呼一聲:“八千貫就買一頁?” “這還是熟人相助,否則千金難換?!?/br> 什么教規這么值錢? 徐志穹又問:“除了那頁教規,剩下的都是《禮訓》么?” 吳自清搖頭道:“里面還夾著一本賬簿,我收了錢,都記在了賬簿里?!?/br> “好,好,好!”徐志穹笑了,“你先吃點東西,等我把書拿回來,咱們慢慢聊!” 徐志穹本想立刻就去吳府,沒想到鐘參設宴,要給掌燈衙門慶功。 徐志穹去明燈軒想告個假,武栩不允:“今夜你是主賓,若是不去,豈不折了指揮使的面子?” 徐志穹干脆把實話說了出阿里:“千戶,我審問吳自清,問出了一句實話,他家里有一本賬簿,能把行賄之人一一查證出來!” “原來如此,”武栩點點頭道,“不能去?!?/br> “這就不能去?” 武栩皺眉道:“我說不能去,便是不能去!” 徐志穹道:“千戶,那賬簿里還夾著一頁怒夫教的教規,是吳自清花八千貫買來的!” “還有這稀罕東西?”武栩一笑:“那就更不能去了!” 徐志穹費解:“這卻怎說?” “傻小子,你怎恁地傻,卻和那時候一樣傻,”武栩看著徐志穹,“我若是不在衙門,日后卻讓誰護著你?” …… 玉瑤宮中,六公主梁玉瑤面如死灰。 昭興帝剛剛下旨,兩日后,將吳自清凌遲處死。 這人撈不回來了,有事情也要敗露。 她叫來了韓笛,問道:“陶花媛傷勢如何?” “回殿下,還下不得床?!?/br> “今夜你出宮,放把火,把吳府燒了?!?/br> 第119章 潛火兵楊武 豐樂樓,鐘參擺酒,掌燈衙門千戶武栩,兩位紅燈陳元仲、喬順剛,綠燈郎劉大順、左進秋、李尚安,燈守屈金山、蘇果生,青燈郎徐志穹、白燈郎牛玉賢等人在席。 青衣閣也受邀, 少史姜飛莉,司記青衣白姍君,司言青衣秦黃瑜,司簿青衣唐玉婉,司闈青衣王春嫦,四位六品青衣都來了, 典記、典言等七、八品青衣也到了不少, 九品青衣只請了一個,尉遲蘭。 結果尉遲蘭努力幾次, 還是下不了床,只能作罷。 鐘參為人爽直,席間也沒有那么多禮數,眾人推杯換盞喝的盡興。 鐘參對陳元仲道:“元仲,掌燈衙門日后便要托付給你,你可爭點氣,威風不能輸了武千戶?!?/br> 陳元仲一笑:“指揮使,咱們該叫武侍郎了?!?/br> 鐘參拍拍腦殼道:“你看我這記性,敬武侍郎一杯!” 什么情況? 怎么變成武侍郎了? 徐志穹知道武栩要升官,但按他此前所說,應該先升副指揮使,然后才有可能被調離皇城司。 姜飛莉在旁道:“你還不知道吧,陛下已經降旨,你們千戶直升三品,現在是禮部左侍郎?!?/br> 果真是禮部! 說話間, 姜飛莉眼神落寞。 徐志穹低聲道:“姜少史為何不悅?” “誰說不悅?”姜飛莉搖搖頭道,“我高興的很!” 說完, 她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她應該是覺得身份上配不上武千戶吧? 不能這么想啊, 武千戶又不是那種勢利之人。 其實姜飛莉不是擔心身份上的差距,她擔心的是武栩的差事,禮部左侍郎,分管禮樂和教坊。 教坊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