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判官 第102節
屈金山恨一聲道:“后生何其猖狂!” 恨過之后,還得加緊計算,牛玉賢的背影越來越遠了。 徐志穹第一個到了安淑院,貼著院墻走了一圈,大致測算了一下距離。 皇家外院,面積自然不小,前墻到后墻,大概一百多步。 大宣一里有三百步(左腳、右腳各邁一次,算一步),這院子的縱深不到半里,完全在徐志穹的掌控范圍之內。 趁著那兩個人還沒來,徐志穹找個僻靜地方先把自己藏好,然后找一只老鼠,準備進去大致探查一番。 老鼠不是隨時都有的,但徐志穹事先有準備,他從背囊里掏出了一些米粒,灑在了地上,這些米粒經過特殊炮制,香氣能傳出好遠,童青秋以前常用這些米粒拌上毒藥誘殺蟲鼠。 不多時,有一只老鼠走了過來,小心翼翼嘗了嘗米粒。 這些米粒里自然沒毒,老鼠吃的差不多了,和徐志穹交換了一下眼神,走了。 徐志穹留在原地,眨了眨眼睛。 附身沒成功。 不應該呀,自從徐志穹升到九品中,附身于老鼠的技巧,就再也沒失手過。 具象于雙目,意出于百匯,這能有多難? 徐志穹又灑了一些米粒,很快又有老鼠來吃,吃完了米,老鼠走了,留下徐志穹一個人蹲在原地發愣。 又失敗了! 徐志穹發現了其中的原因,意與象之力竟然無法調動。 難道這里有法陣,奪走了我的修為? 徐志穹又灑了些米粒,沒等老鼠過來,牛玉賢過來了。 “你這是作甚呢?” “我種米呢!”徐志穹拍了拍手,起身道,“屈燈守呢?” “誰知道他何年何月才能過來,陰陽之學,并非正途,日后你要想兼修其他道門,我可以引你入墨家門下?!?/br> 好意心領了,墨家是不去的,徐志穹可不想講吃那份苦。 等了片刻,不見屈金山出現,牛玉賢道:“咱們先進去看看,我去開大門?!?/br> 牛玉賢帶了開鎖的器械,卻被徐志穹攔住了:“走門不合適,跳墻進去吧?!?/br> 安淑院的院墻兩丈多高,牛玉賢借助鎖鏈越過了墻頭。 徐志穹趁機抓了只老鼠,藏在袖筒里,隨即翻過了院墻。 進了院子,徐志穹這才發現,安淑院的構造和正常宅院不一樣。 普通宅院分前院、正院和后院,但安淑院是“回”字形結構,分外院和內院。 大宣也有這樣的宅院,但并不多見,“回”字形結構更適合于城池。 沿著外院走了半圈,卻見屈青燈早已站在了內院門前。 “墨家少年,老朽陰陽術法,卻比你那手段慢么?” 屈燈守平素穩重,沒想到遇到墨家,竟然露出了孩子脾氣。 “你既然不慢,還等在這作甚?”牛玉賢也不含糊。 “你不想等,只管往里走!”屈金山做了個請的手勢。 牛玉賢頭鐵,拿著開鎖的工具,還真就往門前走,徐志穹一把將他抓住了。 情況明擺著,屈金山不敢進門,證明門里有蹊蹺。 隔著院墻,徐志穹似乎能聞到一股血腥味,意與象之力好像也恢復了一些。 屈金山嘆道:“還是志穹穩重,內院有陰氣,有戾氣,有殺氣,有血腥氣,各色氣息混合一處,卻不知有多少兇險?!?/br> 牛玉賢嗤笑一聲:“說的卻好像你親眼所見?!?/br> 屈金山又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你去見見就是了?!?/br> 徐志穹道:“屈燈守,您先在此查探氣息來源,我在外院看看有什么異常?!?/br> 屈金山點頭道:“你且小心,沒我消息,切不可進入內院?!?/br> 牛玉賢對徐志穹道:“我跟你一起去?!?/br> 徐志穹道:“你且在這給屈燈守做個幫襯?!?/br> 雖說不情愿,可牛玉賢從不違抗徐志穹的命令。 徐志穹繞到后墻附近,從袖子里取出了老鼠,時才這老鼠掙扎的厲害,險些露出馬腳。 屈金山說的沒錯,內院有一股讓人骨寒毛豎的氣息,墨家對氣息遲鈍,牛玉賢沒有察覺,但徐志穹察覺到了,這只老鼠也察覺到了。 徐志穹坐在墻角,對著老鼠又用了一次技能,意與象之力果真有恢復,這次技能成功了。 說來也奇怪,在院墻外面,徐志穹的技能受到了限制,應該是由于某種法陣的作用,就像童青秋被奪走了修為。 但在院子里面,為什么技能又恢復了? 這法陣卻讓人摸不著規律。 徐志穹附在老鼠身上,慢慢靠近了院墻,順著墻下的地溝爬進了院子。 他知道這很危險,但既然來探路,肯定得探出個究竟,用老鼠總比用真身硬闖要強得多。 借著月色,徐志穹看到了院子的全貌。 這院子里沒有建筑,只有一棵樹! 偌大的安淑院只有一座大院套著一座小院,連一座房屋都沒有! 這是人住的地方嗎? 當年的安淑妃就住在這個地方? 徐志穹掃視著院子,除了院子中央一棵榕樹,再沒看見其他陳設。 榕樹很粗,差不多要兩人合抱,但樹并不高,只有九尺上下,和楚禾差不多。 龐大的樹冠幾乎覆蓋了整個院子,樹冠之下垂著大片的氣生根,就像頭發一樣,隨著夜風慢慢飄舞。 呼~ 一陣夜風刮過耳畔。 “仇……” 有聲音。 徐志穹聽到有人在說話。 聲音低沉嘶啞,連徐志穹這么好的聽力,都聽不清楚。 “恨……” “血……” “殺!” 這次徐志穹聽清了三個字,好像是個女人的聲音。 他不知道這三個字的意思,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是誰在說話。 離近些看看?也許有人藏在榕樹后面。 徐志穹向前邁了兩步,老鼠的本能讓他又縮了回來。 不能靠近,千萬不能靠近。 風中血腥味越來越濃,耳邊的聲音越發清晰,應該是個女人在唱歌。 不是徐志穹的聽力變好了,是那聲音越來越近了。 密集的根須也越發清晰,不是徐志穹的視力變好了,是那些氣生根正在迅速生長。 該走了,必須走了。 徐志穹剛一轉身,眼前出現了一雙滿是泥污的靴子。 有人,有人在身后。 老鼠緩緩抬起頭,從靴子上方看到了一件臟兮兮的白袍,在白袍上方看到了一張被頭發覆蓋的臉。 透過發絲,徐志穹看到了高聳的鼻梁,深陷的眼窩,和眼窩里一雙血紅的眼睛。 血紅的眼睛低著頭,看著地上的老鼠。 這人是誰? 安淑妃么? 根須生長到了地面,正在向老鼠蔓延。 在根須之中,徐志穹終于聽清了那歌聲: 吾仇,誰人知? 吾冤,誰人解? 吾恨,無絕期! 吾血,猶未干! 我殺! 第80章 白衣人是誰? 如果老鼠死在這里,徐志穹就沒辦法回魂了。 他想逃跑,可得想清楚往哪跑。 是往前沖向這個白衣人,還是掉頭沖向那片根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