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判官 第18節
余杉接下來的舉動讓學子連連驚呼,他用左手抱住右拳,高高舉過頭頂,準備劈石頭。 兩手抱在一起并不是為了增加力道,而是為了更好的控制氣機,這是初學者常用的方法。 這種方法顯然不適合余杉,就像高中生還在用手指頭做算數。 余杉實屬無奈,現在他身上的氣機少之又少,一點都不能浪費,只能用最穩妥的方法集氣。 鮑敬忠贊嘆一聲:“且看身姿,便知修為不俗!” 林天正訝然道:“鮑大人覺得這身姿不俗?” 鮑敬忠詫道:“有何不妥?” 這聲音被武師和學子們聽到了,引來一陣哄笑。 鐘參捂著嘴,憋得臉通紅,隋智強忍著笑,咳嗽了好半天。 楚禾差點笑出眼淚:“他說這身姿不俗,我是真服了,且去一年學子那里看看,到處都是這身姿!” 楊武皺眉道:“這是怎地了?以余杉的修行,打塊石板輕輕松松,還犯得上用這種手段?” 余杉醞釀許久,鐘參連打哈欠,隋智也有些不耐煩了,且連敲桌子,示意催促。 余杉沒作理會,閉上雙眼,屏息凝神,將所有氣息集中于雙手之間,確系沒有半點殘余,舉全身之力,砸向了石板。 一聲脆響過后,石板裂了,但沒斷。 余杉收了手,他已經拼盡了全力,此刻若不是靠著意志支撐,他都快站不住了。 可石板沒有斷開,按規矩不能算通過大考,武師回過頭,面帶難色看著林天正。 林天正笑而不語,只等鮑敬忠說話。 隋智和鐘參也看向了鮑敬忠。 鮑敬忠看著武師,神情十分自然:“還等甚來?石板都裂了,肯定是通過了!” 就是這么流暢自然,一點都不做作! 徐志穹低估此人了,這臉皮已經超過了四品境界,直逼三品。 任何一門修行,到了三品,也就到了凡人的極限了。 林天正對鮑敬忠道:“按武徹書院門規,石板至少得一分為二才算通過大考!” “有這么深一道裂紋,還不算一分為二?這明顯是學子故意留力,不想弄得碎石飛濺,也方便武師打掃,這火候卻是不好拿捏!” 徐志穹聞言,暗挑中指,連聲贊嘆! 凡人的極限,對他來說不是問題! 三位考官沒再多問,就這樣糊里糊涂讓余杉過了大考,在眾人的議論聲中,緩緩走出了大殿。 在門口,他狠狠瞪了徐志穹一眼,徐志穹假裝沒看見。 余杉之后,是蘇秀娟。 身材嬌美,長相平庸的蘇秀娟。 雖說平日和尉遲蘭形影不離,但兩人修為相差甚遠,蘇秀娟堪堪才到九品下段,在書院中,屬于為數不多比徐志穹修為更差的人。 站在石板前,蘇秀娟深吸一口氣,且像余杉那樣,兩手交疊,舉了起來。 尉遲蘭皺眉道:“怎么也用這手段?卻讓人看了笑話?!?/br> “不,不該笑,”徐志穹搖頭道,“余杉不也用了這手段么?蘇,蘇師妹身子骨虛弱,這么做倒是上策?!?/br> 尉遲蘭斜眼看著徐志穹:“你怎知她身子骨虛弱?” 我怎么知道? 難道試過不成? 師姐也太多疑了。 “看,看都看得出來,她哪,哪像個殺道修者的樣子?!?/br> 蘇秀娟集結氣機,咬著牙,閉著眼,雙拳砸向了石板。 咔吧,也是一聲脆響。 和余杉的狀況幾乎一樣,石板裂了,沒斷。 隋智看著林天正道:“林院長,這卻怎說?” 林天正苦笑一聲:“還能怎說,余杉既是算過了,蘇秀娟自然也該算過?!?/br> 鮑敬忠點點頭,神色泰然。 鐘參苦笑一聲:“要我說,這人留下當武師吧?!?/br> 林天正搖頭道:“書院的女武師夠多了?!?/br> 書院既是不要,也只能送去青衣閣,鐘參連連搖頭:“這人收去能有什么用?” 考到第六十二位學子,終于輪到了小師妹韓笛。 韓笛的處境很惡劣,黃龍門潮水襲來,距離決口,只差半步。 但她對考試充滿了信心,走到考官面前,溫婉行了一禮,隋智的目光停滯了許久。 “好俊俏的姑娘,卻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br> “趁現在,多看看吧,”鐘參笑道,“日后終究是青衣閣的人?!?/br> 隋智嘆口氣:“我正要向尚書大人諫言,兵部也該增設女官了?!?/br> 韓笛舉起右手,凝結氣機。 氣機在體內翻涌,似乎比往常強悍了許多。 真的強悍了么?韓笛自己也分辨不出來。 有一股更強烈的氣息正在沖擊她的腹部。 這是聚元丹的藥效嗎? 這真的是聚元丹嗎? 不能多想,不必多問,成敗且在此一舉! 韓笛大喝一聲,單掌劈下。 楊武在大殿外攥緊了拳頭,咬緊了牙關。 白虎真神保佑我師妹,千萬順利過關。 大半男學子都在暗自發力,恨不得沖上去幫師妹一把。 噗啦! 這一聲和以往都不一樣。 石板斷了。 褲子破了。 學子們驚呆了,他們不確定剛才看到了什么。 好像是一條線。 好像是一陣煙。 考官們捂住了鼻子,隋智低聲道:“這氣機,很重??!” “不止重,還挺濃的,”鐘參捏住鼻子道,“你不是說軍營要設女官么?” 隋智道:“一句戲言,你還當真了?!?/br> “韓笛,武考通過!” 聽到武師濃重的鼻音,韓笛不知是喜是悲。 陣陣涼風在身后吹拂,可惜味道還沒散盡。 韓笛向諸位考官行禮,但不敢過分彎腰。 等走出大殿,她看了徐志穹一眼,徐志穹正在和尉遲蘭快樂的聊天。 武考結束,韓師妹名氣又漲了幾分。 她多了一個綽號,叫做“一屁登科”。 第14章 文考 白虎殺道十年學子七十人,共有四十六人通過武考。 通過了武考,也就意味著通過了大考。 文考并不算真正意義上的選拔考試,只是讓學子們展示一下他們的基礎素養,在書院苦讀十年,那些考題對他們來說,就像背乘法口訣表一樣容易。 劉德安還是第一個應考,他的考題是空手奪白刃的要領。 這是《殺經》基礎,在考題之中已經算難的了,劉德安思索片刻回答道:“先看敵我距離,再看兵刃長短,待敵出手之后,伺機近身,奪其兵刃!” 奪刃的方法有幾十種,但劉德安不需要繼續作答,答到這種程度,就算通過了。 看他那丑陋模樣,鐘參不住搖頭:“我不知你二位怎說,這人我死活不要!” 第二位考生上前,考題如下:“鈍器臨頭,如何以氣機防御?” 簡單來說,就是錘子砸腦袋,如何硬扛。 這個更簡單,是《武經》基礎,學子作答:“氣貫百會,涌入風門,再入氣海,如是循環,頭頂堅硬如鐵石?!?/br> 第三位考生上場,武師出題:“兩軍對陣,汝執刀盾,騎兵將至,汝以何應對?” 這道題有些特殊,雖是在《殺經》范圍之內,但卻更接近兵家范疇。 兵家,是殺道的外道,受兵家外道星宿,兵主蚩尤的庇佑,可以理解成為白虎殺道的分支。 兵家的修行體系,從九品到五品和殺道完全一致,修行的方法稍有差別,兵家更注重智力修為,尤其在五品之后,智力因素占據了主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