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佑嬉事 第10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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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老爺那一次,僅僅是保本回來,還弄得元氣大傷,說是被劫匪的邪法打中了身體,虧虛了數月,好容易才修補了回來……想不到……”這一戶人家的主母,正房大夫人氣急咆哮,露出了掀翻葡萄架的母老虎嘴臉! 她更是跳著腳的怒吼道:“是誰將這個賤人放進來的?在外看門的人是誰?前后三五重門戶,所有人都是死人么?這個賤人,是怎么闖進來的?” 少女笑得越發和藹了:“羅郎是和自家夫人說,被劫匪傷了元氣么?嘻嘻,倒也是一個合乎情理的解釋呢……不過,奴家在這里實話實說了,那三日,羅郎和奴家好生快活……奴家自幼,被花mama傳授了來自佛門的歡喜大秘,是以,很是能對付男子!” “羅郎可不是被劫匪打傷,傷了元氣,實在是被奴家抽干了骨髓,差點沒能下床呢?!?/br> 少女眸子里閃爍著妖異的血光,她身上的氣機越發的陰柔、詭秘。 無數的信息不斷從冥冥中用來。 這個少女的‘本體’……即,眼前這個莫名出現的‘存在’,她只是復制了那個少女的容貌和一些信息,在這里攪亂了這戶男主人、女主人、少爺小姐們的心境,攪亂了他們的心,迷亂了他們的魂,激發了他們神魂深處的各種惶恐、畏懼、不安、色欲,等等一切負面的七情六欲。 而她,并不是真正的‘本體’。 真正的,位于那處青樓的某位‘花魁’,早已隕落,她此刻,正從那次元膈膜中,以讓人驚懼的恐怖速度奔馳而來。 下一瞬,少女的眼眸驟然一亮,一縷森森血光噴出。 ‘噗’的一聲,在場的幾個侍女身軀同時爆開,她們的血rou化為一層均勻的血漿,很勻稱的涂抹在了院子的地面、墻壁上,將整個后花園都變成了淡淡的血色。 隨后,是羅家男主人在場年紀最小的女兒,同樣爆開。 他的小兒子,接著爆開。 隨后是他們的母親,男主人的某位小妾,伴隨著聲嘶力竭的哭喊聲,也接踵爆了開來。 慘烈不忍言的事情在院子里發作,接下來,就是天書老君和幾個主母,在隔壁府邸中,聽到的男主人那慘絕人寰的哭喊聲。 只是短短呼吸間的公府,羅家滿門死了個干干凈凈,一只雞、一只狗都沒剩下。 小小的府邸中,一盞盞紅色的燈籠飄蕩而起,噴出的淡淡的血光。 隨后,血光逐漸熾烈,化為一片血云,沖著天書老君所在的宅邸籠罩了過去……此刻,距離天空那支龐大的艦隊到來,還有一小段時間,院落上方,品階極高的防御大陣以及激發,漫天星光伴隨著雷霆,朝著這一片血云狠狠地轟擊了過去。 血云旋轉,原本清凈、安寧的小城,四面八方都響起了沖天的哭喊聲,無數凄厲的吼聲、驚呼聲不斷傳來,隨后是大片血光、無數血影騰空,將整個小城籠罩在了下面。 第1017章 洶涌 人,不可能一輩子都不犯錯。 你,是否犯過錯? 而錯,可大可小。 小一點的錯,可能是你三歲時,不小心摔碎了飯碗??赡苁悄阄鍤q時,不小心將一支小雞丟進了池塘??赡苁悄闶畾q時,一火鐮點燃了村子里曬谷場上的草堆…… 大一點的錯,可能是你十六歲時,春心萌動、爭風吃醋,一水果刀刺進了同學的小腹??赡苁悄闶藲q時,兄弟義氣、好勇斗狠,一斧頭劈斷了鎮子上黑幫頭目的胳膊??赡苁悄愣鄽q時,礙于情面、徇私枉法,縱放了衙門大牢中的死囚…… 小一點的錯,只是錯。 大一點的錯,就是罪。 當然,是錯還是罪,需要一個評判標準。不能說,一個三歲的小孩子打碎一個碗,你判他一個終身監禁。也不能說徇私枉法的捕頭放走了死囚,堂堂上官還和一個溫柔的母親一樣,細聲細氣的安撫他‘沒什么大事下次不要犯了就行’! 嚇! 這個標準,誰來定呢? 就比如說,隔壁府邸中,羅家男主人,不過是在外行商之時,看中了某個即將出閣的小花魁,一擲千金,豁出去了一次行商的所有利潤,和那小花魁瘋癲了三天三夜而已——所謂‘老夫聊發少年狂’,不過如此。 睡花眠柳這種事情,說起來呢,更多的是道德上的問題。當然,這也要看事情發生的時間地點和世俗規則,羅家男主人,在無上太初天這等地方,外出行商之時逢場作戲,就算是天庭的鎮守衙門,也不會管這種事情??! 他有錯就有錯在,你都睡了人家,如果你再花一點錢,將人家直接贖走,豈不是兩全其美。何必將那小丫頭留在那青樓中,繼續那‘一點朱唇萬人嘗’的凄苦生涯? 他有錯,但是錯不大。他所行之事,符合這個世界,這個年代,所有‘天下人’的道德觀念、行為準則。天庭并沒有頒發一條清規戒律,說‘青樓’不許存在,所以,羅家男主人或許有點‘拔啥不認人’的嫌疑,但是你要說他有多大的錯,是否犯了什么重罪,還真不見得! 但是,規矩并不是他定。 規矩,是由三葬和尚,由三葬和尚辛辛苦苦,在下界犧牲了一個萬妙天萬兆億生靈,付出了若干次的輪回轉生的漫長歲月,辛苦煉制而成的‘白尊’來定。 不講規則。 不講緣由。 不理睬無上太初天天庭又或者各方勢力制定的諸般規章、律法、天規、鐵則……完全由心而定,完全由心而論。 白尊認定羅家男主人有罪,罪惡滔天,罪不可赦,且這等罪足以牽連親眷,滅其滿門……于是乎,這罪就成立了。于是乎,羅家男主人發出一聲凄厲慘絕的嚎叫后,就在他的面前,他最心愛的幾個小兒女,他最敬的妻子、最愛的平妻、最寵的小妾、最覬覦的幾個侍女,被那青樓小花魁輕描淡寫,用最殘酷的手法擊殺。 羅家男主人臨死前,他體內,也滋生了滔天的怨氣,無窮的怨念。 而這怨氣,這怨念,就成了那些漂浮在他府邸上空的,看上去詭異兇戾的紅燈籠最好的補藥…… 小城中,一處處府邸內,一個個平日里因為各種緣由,各種毛病,被自家主人訓斥過,鞭撻過的侍女丫鬟……一些被自己服侍的公子少爺用花言巧語,哄上床后卻又無法兌現諾言的侍女丫鬟……一些被自家老爺用威嚴、威嚇強行要了身子,大了肚皮后卻沒辦法晉升小妾之位,反而被主母大人一聲令下,一包打胎藥打掉了腹中孩兒的侍女丫鬟…… 乃至,大家族中少不了的,各種陰私勾當中,被逼著上吊、跳井、服毒、撞墻的侍女丫鬟…… 那些死了的,從自己死掉的地方,慢悠悠的漂浮而出。 那些活著的,她們心頭,有一絲絲怨氣瘋狂滋生,頃刻間就化為火焰,吞噬了她們的最后一絲靈智。 她們宛如瘋魔,嘶吼著,咆哮著,沖向了自家的主人。 她們的影子蠕動、扭曲,如魔如鬼,幫助她們輕松斬殺了那些平日里欺辱她們、輕蔑她們、蹂躪她們、虐待她們的主人、少爺、主母、管家…… 慘嗥聲不絕于耳,滔天的罪孽升騰。 不僅僅是當世,這座小城,已經在天洲大陸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這座小城一代一代的先人,他們都不是圣人,他們都會犯下大大小小的錯。有些錯,微乎其微,有些錯,牽扯人命。 但是這些錯,無論大小,都在今日被翻了出來。 哪怕是那些當事人,以及和當事人有牽扯的生靈,在歲月的漫長河流中已經被沖刷得干干凈凈,一點殘渣、一絲血脈都沒剩下的那些錯……也都被這股可怕而邪異的力量,從無窮歲月的故紙堆里翻了出來。 于是,小城內的罪愆之氣越發濃厚。這是小城一代一代的生靈,無數的男女老幼,或者有心,或者無意,堆積起來的大錯小錯、大罪小罪、諸般錯漏過失,經過這股邪異力量判定之后,悉數轉化而成的‘罪孽’。 不管大的小的,有的沒的,但凡是因果,但凡牽扯到一些‘矛盾’和‘糾葛’,就悉數裁定為‘罪’。 一盞盞血色燈籠懸浮在小城上空,隨著罪愆之氣的不斷融入,燈籠越來越亮,光芒越來越熾烈,漸漸地,一盞盞血色燈籠宛如小太陽,照得虛空一片通明。 天書老君所在的小院,防御大陣全力開啟,等同于天庭朝覲大殿太初承元殿的防御水準,漫天雷火、無量星光化為絞殺一切的絕地死域,轟向了那漫天噴涌著可怕血光,瘋狂襲來的大大小小的血色燈籠。 天書老君坐鎮大陣樞機之處,只覺得額頭上冷汗直冒。 這些血色燈籠,剛出現的時候,散發出的氣機,最強的也不過是天將水準,這等嘍啰,他一念可滅……但是隨著四面八方的慘嗥聲不斷響起,隨著天書老君感應中,小城中的左鄰右舍不斷被滅門,這些血色燈籠的氣息猶如燎原的野火,不講道理的開始瘋狂飆漲。 天將……星君……天君……大天君…… 進而,有氣機可怖,濃烈無比,氣息讓虛空都微微扭動,體積超過萬丈的巨型燈籠浮現虛空! 萬丈,近百里的巨型紅燈籠高懸頭頂,血色的燈盞中,有數十重畫軸正急速旋轉,一幅幅男女歡好、凄婉哀絕的畫面就在那畫軸上走馬燈一般浮現。各色風聲、雨聲、風雨聲,以及微妙不可言喻的男女之音,不斷從那燈籠中傳出。 靡靡魔音,化為實質,好似泛濫的洪潮,一波一波的轟向了被大陣籠罩的小院。 這股力量,完全超脫了天書老君對于‘道’、對于‘法’的認知……這股力量的本質,并不在無上太初天所有的‘大道法則’約束之內……這是,超出無上太初天世界組成的力量…… 這股力量,屬于‘非天’! 小院的大陣面對這股邪力,根本無從防御。 就好像一個精通殺雞之術的廚子,一輩子兢兢業業,殺死了過百萬只大大小小、公母兼備的雞,但是突然有一天,你弄了一頭太古的恐龍放在他面前,讓他拎著手中的殺雞刀,將那從頭到尾長達數十丈,皮膚都厚達數尺的恐龍給宰了…… 不是他不想,實在是做不到??! 血色燈籠放出的邪力長驅直入,透過了防御大陣,作用在小院內每一個人的身上。 天書老君一聲大吼,‘清寧’佛燈放出的清澈佛光驟然一閃,‘啵啵啵?!芗谋崖暡唤^于耳,燈光劇烈震蕩中,天書老君神魂也受到了詭異的沖擊,他這一具分身的神魂,就好像被無數食人魚圍攻的海豚,遍體鱗傷,被撕咬了無數塊血rou下去。 只是一瞬的功夫,天書老君這具擁有大帝級戰力的最強分身,就大口大口的吐著血,頭頂隱隱可見一縷縷七彩霞光飛散——那是他的神魂受到重創,神魂無法約束魂力,魂力四散飄逸而造成的異象。 就能看到,四面八方,虛空之中,一條條詭異的黑色陰影飛襲而來,張開大嘴,瘋狂的吞吐天書老君分身散溢的魂力。 這些黑色陰影就好像水墨畫中的人兒,原本只是純粹的二維存在,在吸納了足夠的魂力后,它們的身軀開始膨脹,好似從畫卷上硬生生浮出了立體的人形,強行破開了次元屏障,從世界的次元膈膜中,強行闖入了現世。 得到了足夠的魂力補充,它們逐漸擁有了靈智。 它們腐蝕大道法則,就逐漸擁有了‘權柄’。 它們吞噬這一座小城上方,被激發的,一代一代的居民有心或者無意造成的,或大或小的過錯和罪愆……于是,它們迅速的適應這一方天地,擁有了足夠的‘力量’。 甚至,它們從天書老君散溢的魂力中,讀取了屬于天書老君的,一些散亂的記憶殘片。于是乎,它們也就剖析出了天書老君的一些最隱秘的‘秘密’,其中甚至就包括了天書老君本尊的‘種族根源’,其天生的根腳,主攻的大道法則,擁有的諸般秘術、神通等等。 更加可怖的是,在天書老君的分身中,寄托了他本尊的一縷精血。 是以,他的這尊分身才能有血有rou,和活人無異……分身的神魂受創,七竅齊齊噴血,這些從次元膈膜中強行侵入現世的黑影,捕捉到了天書老君吐出的精血,從中分析除了屬于天書老君的一些‘血脈’、‘遺傳’之類的秘密。 于是乎,一些黑影急速凸顯,它們身邊纏繞著血色的光芒,有陰寒刺骨的邪風呼嘯而起,它們體內,一絲絲的血rou急速的彌漫滋生,它們迅速變成了一個個栩栩如生,和活人,和‘正?!?、‘正經’的‘大活人’沒有任何差異的生靈! 唯一不對勁的是,這些人,和天書老君固然是生得一模一樣,甚至它們的氣息,它們的神態,它們的舉手投足,都和天書老君沒有太大的差別! 這些奇異的‘生靈’低頭看了看自己袒露的身軀,同時揚天長嘯。 四面八方,一座座宅邸中,無數綾羅綢緞諸般珍稀衣物材料紛紛飛出,好似有無數靈巧的手抓著各色剪刀、針線在空中一陣忙碌,很快就化為一套套風格各異、色調搭配各有不同,但是無不做工精湛、外形精美華貴的衣袍,披掛在了這些‘生靈’的身上。 這些‘生靈’微微一笑,輕輕一拉衣衫,將衣衫打理得整整齊齊、一絲不亂,然后整齊劃一的朝著天書老君作揖行禮,恭恭敬敬的高聲尊稱:“爹!” ‘哇嗚’! 天書老君一口老血吐出老遠。 他驚恐欲絕的四面八方圍繞著自己,數量超過三千,無論是容貌、身段、神態、舉止、氣息、道韻、法力波動和威壓都跟自己這具分身一模一樣的……‘自己’! ‘爹’? ‘爹’你大爺! 天書老君驚恐的看著這些詭異的存在,他的腦殼里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某種極其可怕的事情:“是青帝在背后作怪?他,難不成要對大帝下手?他,他,他,當年他的承諾……” 超過三千‘天書老君’眉頭一挑,同時露出了一模一樣的‘詫異’表情。 “哦?青帝當年對你們,有什么承諾么?爹,趕緊多吐幾口血,讓我們仔細的剖析一二,看看青帝當年,是不是真的對你們有什么……” 他們齊齊伸出手,朝著天書老君抓了過去。 這些從虛空中冒出來,吞噬了天書老君散溢的魂力、噴出的精血,憑空造化而成的恐怖生靈,同時露出了極度扭曲猙獰的面龐。他們嘶聲尖嘯著,十指噴出一縷縷灰撲撲的空間裂痕所化的利刃,狠狠撕扯向了天書老君。 “你的血,你的魂,讓我們看看,他究竟對你們承諾了什么!” 天書老君大口吐血,他一口接一口的血不斷的吐在了清寧佛燈上。 但是虛空中,一聲輕描淡寫的佛咒傳來,天書老君吐出的這些老血,顯然就做了無用功。清寧佛燈的光芒驟然黯淡,天書老君烙印在其核心處的一點神魂烙印直接崩碎,佛燈騰空,落入了一支瑩白如雪的豐腴手掌中。 一名生得白白胖胖,面如明珠,通體帶著一股子澄凈、通透味,身軀圓潤非常,五官生得頗為溫婉可喜,看上去能有十八九歲許的女子憑空出現在虛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