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佑嬉事 第6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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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元定、元覺兩位佛陀,他們青羊林氏很有底氣和他們掰掰手腕。畢竟,這兩位一個脾氣暴躁,一個戰力強橫,但是向來光明正大、堂堂皇皇,說要殺人,那就是正面拔刀而起,和你面對面的硬碰硬! 而元善賊禿么……這廝真不是個東西! 他說殺你全家,那就真的是會連你家的一只雞、一條狗,甚至是廚房角落里的一只蟑螂都不會剩下。而且,他從來不顧體面,什么以大欺小的事情,做了不知道多少,他甚至能夠對一個五六歲的稚齡童子背后打悶棍! 遇到這樣的滾刀rou,青羊林氏也有點心里發怵! 林上玄、林上素不吭聲,天地之間,就聽到元善和尚極其委屈的在大吼大叫:“怎么能罵人呢?怎么能罵人呢?你們也是堂堂道主,也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家大業大,子孫成群……和尚我和你們向來無冤無仇,甚至還好意準備給你們籌一口棺材……你們怎么就罵人呢?” 元善和尚眼圈泛金,他跳著腳叫嚷道:“連小僧這等慈悲為懷的善良和尚,你們都能口吐惡言……可見……” 笑容一收,元善和尚變了臉色,大臉蛋子耷拉著,一臉詭秘的盯著林上玄和林上素:“可見,你們都不是好東西……或許,你們的人皮下面,藏了一尊邪魔,也不一定哦!” 林上素抹了一把還在流血的后腦勺,將血淋淋的手掌亮給了元善和尚。 雖然知道,和元善和尚這種老油條講道理,是完全沒用的事情,但是林上素依舊本著對‘人性’的最后一絲希冀,咬牙切齒的說道:“慈悲為懷的善良和尚?剛剛是誰背后給了老夫一禪杖?” 元定、元覺雙手合十,低聲默誦佛號。 元善和尚則是一臉詫異的看著林上素:“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難不成,你以為是我打的?我沒有,不是我,別胡說……你要拿出證據來……否則,你污蔑我,你污蔑我!” 元善和尚咬牙道:“不要以為,你們是青羊林氏的族人,就可以隨意侮辱和尚的清白!” 用力拍打著肥厚的胸膛,元善和尚怒道:“和尚雖然是出家人,這清白不清白的,只是虛妄,只是泡影,只是需要斬掉的紅塵罪愆……但是,一個可以隨意開口污蔑人清白的人,定然不是個好東西!” 元善和尚拎起沉甸甸的禪杖,指著林上素厲聲道:“老雜毛,小僧一看你就知道你不是個東西……你定然,不是你爹親生的……你身上,定有邪魔血脈,這,瞞不過小僧!” “今日,小僧就要降妖除魔,為兩儀天鏟除一個禍患,為青羊林氏鏟除一個禍胎……” 林上素氣得直跳腳,他厲聲道:“元善,休要裝瘋賣傻,胡攪蠻纏,你,你,你……” 元善和尚一聲大吼,狠狠一跺腳,猛地舉起了手中禪杖。 林上素一聲怒嘯,他身邊雷光洶涌,天空的雷霆巨眼猛地睜開,鎖定了大吼大叫的元善和尚。 但是林上素身后的空氣驟然扭曲,虛空裂開一條細細的縫隙,一根沉甸甸的禪杖從那縫隙中無聲無息的砸了出來。這一擊的力量,比剛才那背后偷襲的一擊,起碼強大了三十倍! 林上玄連示警都來不及,就聽一聲巨響,林上素通體雷光被砸得稀碎,整個上半身徹底崩解,血霧還沒來得及飛濺,就被禪杖上附著的一道漆黑如墨的佛光徹底湮滅! 盧仚悚然。 這元善和尚修成的鎮獄佛光,也是如此的詭異。 他在那漆黑的佛光中,清晰感受到了一股濃郁的詭變氣機,更充盈著nongnong的死寂之一。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 大概的味道,就有點像是幾條萬年的老狐貍精,已經死透,被埋在棺木中無數年后,僵硬的尸體化為僵尸,又重返人間,繼續的興風作浪。 老jian巨猾,詭變莫測,同時死氣沉沉,充滿各種不祥的負面力量。 “這位二師伯,真正是……人才!”盧仚能清晰的感受到,元善和尚出現后,青羊林氏那一面的整個氣勢都驟然一挫。 元善和尚的‘威懾力’,或者說‘赫赫兇名’,起碼是元定、元覺兩位師兄弟加起來的十倍以上。否則,剛剛還打得熱鬧的林上玄、林上素,怎么會停下手來,和元善和尚分說道理的? 兩條大腿從空中墜落。 雷光四濺,電漿奔涌,伴隨著林上素惱羞成怒的咆哮聲,漫天電光中,他的上半身急速重生。這一次,仙體剛剛重凝,他就身體一晃,化為一道電光遁回了那座天宮,再不敢近距離面對元善和尚。 林上素遁走,林上玄也打了個激靈,身體一晃,化為一道無形無跡的清風遁回了林太一身邊。 百忙中,林上玄回頭看了一眼,恰恰看到自己剛才所在的位置,空氣中一條極細的黑色裂痕突然出現,一根禪杖已經探出了小半截,又猛地縮了回去。 林上玄渾身一陣陣的毛骨悚然! 元善和尚已經向他出手,但是他居然沒有察覺到任何的異狀,沒有感知到任何異兆! 這種手段,可就太可怕了! 難怪,之前元善和尚能以一人之力,攪和得道門好幾個大教門雞犬不寧,最終逼得道門圣賢出面,才將那一次的亂子給徹底的壓了下去! “元善賊禿,你,好生無恥!”林上玄在林太一身邊站定,放出一面青光四溢的旗幡裹定了全身,這才氣急敗壞的指著高高舉起禪杖,站在半空的元善和尚破口大罵。 “奇怪也哉?!痹坪蜕幸荒槨露牡纱罅搜劬Γ骸靶∩€沒出手,兩位怎么就一個被打爆了身軀,一個狼狽逃走?” 搖搖頭,元善和尚朝著元定和尚嚷嚷道:“師兄,你可要幫咱作證,剛剛咱只是舉起了禪杖,還沒動手呢,那位施主就被打得rou身崩碎……這可不是咱下的手?!?/br> 林上素、林上玄氣急,他們嘴唇哆嗦著,想要和元善和尚分說,但是哪里找得到證據? 實在是,元善和尚的神通太過于詭秘,他們完全沒有任何察覺,沒有任何感知,一個就實實在在的挨了兩禪杖,另外一個還算僥幸,提前逃走,沒有遭了毒手。 完全沒證據,沒抓住現行,這讓他們怎么說道理? 林太一緩緩站起身來,他手中玉如意輕輕一揮,頓時一片清澈如水的仙光從天灑落,化為一個巨大的水晶穹頂,將整座天宮,還有所有的林氏所屬統統籠罩在內。 ‘嘭’的一聲。 水晶穹頂還沒徹底成型,一根黑漆漆的禪杖就突兀的從林太一身后虛空中竄出,和那虛空灑落的仙光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大片仙光粉碎,黑色禪杖宛如一條膽小卻兇殘的毒蛇,一擊不中,當即竄回了虛空,再也不見任何動靜。 林太一的臉色驟然一變。 他身邊三顆拳頭大小的星光寶珠呼嘯著飛起,在他身邊急速飛旋,化為三道璀璨的星光長虹將他團團包裹——剛剛這一擊偷襲,他也沒有察覺到任何的異狀,那根禪杖,居然就從他身后冒了出來! 如果不是他天性謹慎,及時的、預先的灑下了一道自家祭煉的,在青羊林氏所有道法神通中,堪稱防御力最強的三才離合神光,怕是他也要和林上素一樣,遭了毒手! 莫名挨上一禪杖,對于道主級的大能來說,致命是不可能的,但是丟臉??! 面色難看的林太一死死的盯著元善和尚:“想不到,想不到,鎮獄玄光佛居然有如此造化……呵呵,一門四佛陀,鎮獄一脈從此,佛門排名十四!” 不等元定、元善、元覺三位大和尚回話,林太一語氣驟然變得極其冷厲:“只是,我青羊林氏,豈容輕辱?你鎮獄一脈,歸根到底,不過是四尊佛陀,僅此而已!” 元善和尚放下了高高舉起的禪杖,看似隨意的將它往空氣中一杵,右手伸進袖子里,掏出了一個碩大的鍋盔,‘嗤啦’一聲扯了半截,塞進嘴里‘吧唧吧唧’的啃著。 一股濃郁的油脂香氣四散,這鍋盔里面,居然還填了豬rou大蔥的餡兒! 一邊啃著鍋盔,元善和尚一邊笑呵呵的說道:“那就,比劃比劃唄……大師兄要侍奉在師尊身邊,輕易不離大寧寺。三師弟坐鎮獅子嶺,是為我佛門東方門戶,也不能輕易離開。小僧我卻是無事一身輕,常年在外行走?!?/br> 用力的舔了舔嘴唇,元善和尚狠狠啃了一大口鍋盔,瞇著眼看著林太一笑道:“要不,你們青羊林氏的族人,以后就不要離開青羊山了?” 林太一只覺渾身一涼! 元善和尚兇名在外,這是一個不擇手段的兇和尚、更是一個窮兇極惡的瘋和尚,他還是大菩薩修為的時候,就已經足夠難纏。 現在,他是佛陀修為…… 一尊佛陀,如果放下面皮,蹲守在青羊山外,專門獵殺青羊林氏外出的子弟! 這……整個兩儀天,沒有一個教派,沒有一個世家,能承受得起這樣的折騰! 尤其是,剛剛林太一已經親身領教了元善和尚的詭異手段。 那從背后偷襲的一禪杖,他真的沒有察覺到任何的異動??! 猶豫了一陣,林太一喘了一口氣。 帶著一絲憋屈,一絲狂怒,一絲想要撕碎點什么,最好是將林浩然這個惹禍秧子直接撕吧掉的歇斯底里,林太一壓低了聲音,輕聲道:“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兩儀天道門、佛門,向來交好?!?/br> 林上玄、林上素的臉色微微一變——自家長輩要服軟?有沒有搞錯,青羊林氏的綜合實力,可是遠勝鎮獄一脈的賊禿啊……自家有十一位道主,十一位啊,而鎮獄一脈如今,不過是四尊佛陀! 大家擺明兵馬,面對面的做上一場,鎮獄一脈穩輸的! 為何要服軟? 簡直是丟臉!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時伸手進了袖子。 林太一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盧仚這邊的三位大和尚身上,居然沒能察覺到兩個晚輩的小動作。 元覺和尚冷聲道:“今日之事,錯不在我們!” 元定和尚掏出一串佛珠,一顆一顆的滑動把玩,風輕云淡的笑著。 元善和尚一邊啃著鍋盔,一邊用力的點頭:“三師弟說得是,我們都是六根清凈、與人為善、慈悲為懷、普度眾生的好和尚,我們怎么可能有錯?我們的門人弟子個個都是乖和尚、好和尚,若是和人動手,那定然是別人的錯……是某些人,看著我們的門人弟子好欺負,故意上門找事呢!” 元善和尚這話說得! 盧仚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自家的良心。 自己是一個乖和尚、好和尚、善良和尚么? 呃,元善和尚說是,那就是吧! 自家二師伯說的話,怎么也要捧捧場! 盧仚就雙手合十,作出一副寶相莊嚴的姿態,將臉上小表情收拾得端端正正,端的是寶相莊嚴,一臉的慈悲為懷。他甚至還用法力磨了磨面皮,將臉上因為過于虬結發達的肌rou而造成的一絲絲棱紋,悄然打磨得和二八少女的面皮一樣光潔粉嫩。 元覺和尚沉聲道:“二師兄說得對,我們鎮獄一脈的弟子,就是太憨厚,太淳樸,一如法海這樣的乖巧弟子,平日里過于低調、沉穩,是以天下人都以為,他們好欺負。所以,一個不知所謂的紈绔子,就敢隨意的構造罪名,誣陷我鎮獄一脈的佛脈真傳!” 元善和尚三兩口啃掉了那個鍋蓋大小的鍋盔,又掏出了一籠熱騰騰的牛rou餡包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他含糊其辭的說道:“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哎,咱們就是太慈悲,太善良……法海師侄,你受苦了!” 元善和尚回頭,朝著盧仚看了一眼,飛快的眨巴了一下眼睛。 盧仚呆了呆,然后他張開嘴,一口金燦燦的血漿猶如小溪一樣潺潺流出,他輕聲道:“弟子……弟子……弟子給師門丟臉了?!?/br> 元定和尚朝盧仚看了一眼,頭頂那尊四面六臂的嗔怒佛陀法相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重傷!” 元善和尚皺起了眉頭,聲音中帶上了一絲哭音:“難不成,今日小僧要白發人送黑發人?” 元覺和尚撇了撇嘴,目光飛快的掃過了兩位師兄和自家弟子那光溜溜的大光頭,白發人?黑發人?呵呵,你起碼得先有‘頭發’才是! 耷拉著眼皮,元覺和尚低聲道:“鎮獄一脈,不容欺辱。無故誣陷我家佛脈真傳,更將其打成重傷瀕死……這筆賬,我們要好好算算……” 林太一皺起了眉頭:“三位道友,不要太過分?!?/br> 元覺和尚冷笑:“那么,究竟是誰過分?我家徒兒何辜?你青羊林氏的嫡系子弟如何?就比我鎮獄一脈的佛脈真傳高貴么?就可以無緣無故打上門來,無事生非,將他重傷如斯?” 漸漸地,元定、元善、元覺三位大和尚,就湊到了那座天宮外的水晶穹頂旁,隔著一層淡淡的離合神光,和林太一相距不過三丈,嘰嘰咕咕的低聲商量起來。 盧仚伸長了耳朵,也就聽到了‘這筆賬算誰的’、‘得給多少補償’、‘事后誰擦屁股’之類的話??傊?,三位大和尚,外帶一位青羊林氏的老祖,此刻就好像四個積年的老jian商一般討價還價,不見任何道主、佛陀應有的高高在上,應有的不染塵埃。 但是很顯然,面對元善和尚,林太一表現出了極大的克制和容忍。 他的臉色已經變得好似死了親爹一般難看,可是他依舊在認真的,耐心的和三位大和尚討價還價……哪怕元善和尚宛如一專門踹寡婦門的地皮無賴一般,張開了血盆大口,開出了一個天價賠償,他也沒有絲毫火氣,還是繼續耐心的撕扯條件! 盧仚湊到了胤垣、白黿身邊,輕嘆道:“可見,做大家族的家老,不容易……自家兒孫惹出來的麻煩,搞不好就得貼上老臉……嘖,你們說,林浩然回去后最好的下場是什么?” 胤垣斜了盧仚一眼,低聲道:“那廝的下場如何,我不關心……不過,恭喜啊,恭喜!” 胤垣嬉皮笑臉的朝著盧仚拱了拱手,絲毫不掩飾自家臉上的羨慕及嫉妒! 莫名的,鎮獄一脈的三位大和尚,居然全都晉升佛陀! 三尊佛陀做靠山,在兩儀天的佛門,盧仚的腰桿一下子就變得梆硬!除開那十三位佛主的佛脈真傳弟子,偌大的佛門,還有誰能比他的靠山更硬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