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月(2)
二模結束的時候將至初春,伴隨著成績與叁模一同落地的,還有來勢洶洶的感冒,即便做好了預防措施,可傅星玫還是在其中敗下陣來,在成績出來的那天不可避免地發起了高燒。 老陳去開周例會,將成績排名交由時疏到班級張貼,只是還沒等他出門便被急匆匆跑來的季夏喊?。骸皶r老師,星星發高燒了!” 皺了皺眉,時疏將成績表遞給她,有條不紊地安排著:“把我辦公桌上的卷子發下去,告訴班長下節課自主模擬,下課就收,還有,這是成績排名,到班級貼好,她在教室嗎?” “對,她已經開始迷迷糊糊了,班里男生不靠譜沒有一個能幫忙的,老陳去開會,沒有辦法我才來找的你,”季夏接過排名表,掃了一眼,傅星玫已經穩居班級第一,而她的成績不上不下位居中間,按照她并不打算沖刺985,只想找個一本好好呆著的心,這個分數足夠了。 “我送她去醫務室,”時疏率先走出門,季夏跟在后面,不忘體貼地將辦公室的門關好。 時疏趕到的時候,孟欣正在拿班級里的酒精幫她物理降溫,看到時疏的一瞬間她松了一口氣,站起身道:“老師,得麻煩您幫忙把傅星玫送去醫務室,她燒得太厲害了,我用酒精擦了好久也沒用?!?/br> 周圍圍了一群班級的女孩子,或擔憂或看戲,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幫忙,時疏淡淡瞧了她們一眼,沒說話,只是俯身查看傅星玫的狀況,她確實燒得過了頭,小臉兩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嘴里發著模糊不清的囈語,卻讓時疏的心微微泛著疼。 一直以來,他始終認為人與人之間是需要溝通的,哪怕他身為一個男人,最出格也是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打一架而后握手言和。從出生到現在,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在一所高中學校里看到屬于大學與社會的勾心斗角,男女思維的不同無法讓他設身處地理解傅星玫的處境,但他終于明白,傅星玫在這里過得有多么不開心。 “孟欣,你跟季夏一起把卷子發下去,下節課考試,你去講臺守著,卷子下課就收,收好放我辦公室就可以,我帶她去醫務室輸液,”彎腰將陷入昏迷狀態的傅星玫抱起來,時疏沉聲道,而后快步離開了教室。 耽誤的時間太久了,必須盡快將她送去醫務室,因為發燒而造成大腦不可逆轉的傷害的例子比比皆是,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她變成那副樣子。 傅星玫是被照進醫務室窗內的陽光鬧醒的,睜開雙眼的一瞬間只覺得頭痛欲裂,下意識去扶額,手卻被一陣不算強烈的牽扯力阻礙,緊接著疼痛感的襲來讓她頓時清醒。 又把自己搞進了醫務室,傅星玫暗自苦笑,這叁年加起來去醫務室的次數都沒有這兩個月多,越是臨近高考越是出岔子,這讓她開始思考是不是自己的運氣真的有點背了。 被送來醫務室的時候她其實已經陷入一片混沌之中,唯一察覺到的只有熟悉的雪松香和那個足以讓她安心睡去的懷抱,讓她哪怕意識模糊不清也仍舊知道這個人是值得信任的。 腦海中嘗試回憶起發燒以前的場景,卻被頭痛占據了主導地位,索性作罷。身邊空無一人,輸液架上掛了兩瓶輸液瓶,其中一瓶已經空了,正在輸液的這一瓶即將見底,冰涼的液體一滴一滴墜落,順著透明軟管經過細細的針頭流入她的靜脈血管中,讓她只覺得有些眩暈。 也許是輸液有了作用,傅星玫覺得原本燥熱的臉頰下到了正常溫度,胃部也有些微微的饑餓感,這是好事。 就在她思襯著自己一個人該怎么拔掉即將流完的輸液瓶時,時疏的聲音混著校醫的聲音入了她的耳,下一秒,腳步聲踏進房間,校醫瞅見她即將空空如也的輸液瓶,笑著拍了拍時疏的肩,走上前幫傅星玫將針拔掉,然后細心叮囑了幾句便離開了,只剩下用保溫壺提著粥的時疏與低著頭不敢看他的傅星玫。 “這兩個月你快成了醫務室的??土?,”時疏率先打破沉寂,走過去將保溫壺放下,幫坐起身的傅星玫在身后墊好枕頭以作支撐點,而后打開保溫壺,向碗里倒了些粥遞給她:“醫生說這段時間你不能吃油膩辛辣的食物,我就從食堂幫你打了些粥過來,還有,最近幾天記得按時過來輸液,你發燒燒到將近叁十九度,只打一天是沒辦法徹底痊愈的?!?/br> “能.....能只吃藥不打針嗎.......”小姑娘聽著要連續打幾天針,小嘴扁了扁,粥也不接,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 “怕打針?”時疏見狀笑了,將碗放在桌子上,騰出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你是感染了風寒,加上體質弱導致內里出現了炎癥,只吃藥是沒有用的,況且現在正是初春溫差最大的時候,很容易剛好一點就又復發了?!?/br> 看著小姑娘氣鼓鼓不想說話的模樣,時疏側身坐下,勾起她的下巴,讓她垂著的眸子被迫正視自己:“這樣吧,放學以后我來陪你打針,怎么樣,等你打完我再把你送回去?!?/br> “那個......打完針我能跟你回家嗎.......”傅星玫想了想,開口道:“我媽最近去鄰市辦事了,我爸回去上班了,我這一周都得自己一個人在家,”她沖他眨眨眼:“你一定不舍得我這個病號吃一些沒營養的東西吧?對吧對吧?” 她的眸子閃著光,大病初愈的小臉褪去潮紅后略顯蒼白,卻讓他忍不住低頭在她唇上輕啄了一口,啞著嗓子道:“當然舍不得?!?/br> 他好好地捧在手中的寶貝,怎么可能忍心放她生著病還要一個人生活。 “哎,你離我點,我感冒了,”被偷親的傅星玫懵了一下而后緩過神來,推了推他:“別傳染給你了?!?/br> “我身體很好,這點感冒還纏不上我,”他勾了勾唇角,看她皺著小臉,輕輕用食指戳了戳她的臉頰:“怎么?不相信?” “不相信,”理直氣壯地回答。 “是不相信我身體好,還是不相信我真的不會感冒?嗯?”逗她似乎成了日常中為數不多的樂趣,讓時疏莫名地好心情。 “我........”還沒等她說完,他就開口道:“身體好不好,你早就在床上體會過了不是嗎?”看她小臉瞬間通紅的樣子,他笑得越發愉悅:“至于我會不會感冒,過幾天不就知道了?” “你........我.........”傅星玫只覺得自己好像給自己挖了一個坑,最初見到的那個清冷的男人呢?為什么撕開表皮內里卻是這般模樣??? 見她被堵得啞口無言的模樣,時疏收了收逗弄她的心思,將晾好的粥遞給她:“不鬧了,喝些粥暖暖胃,這周你就住在我那兒吧,我也方便照顧你?!?/br> “那我衣服......” “已經幫你購置好了,換洗衣服不用擔心,貼身衣物也用防菌袋消毒收好了,可以直接穿,”低頭攪著剩下的粥,時疏輕聲道。 “我一直都有做好準備,等你前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