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羽(2)
一陣折騰已經到了下午,再醒來已是在時疏的房間里,衣服與帆布包被放在房間的沙發上,而她身上正穿著絲綢質感的睡裙,看樣子是時疏替她清洗過后幫她換上的,衣服大小正合適,至于尺寸怎么來的,傅星玫覺得自己似乎也沒有問的必要了。 許久不做,折騰過后只剩疲倦,所幸在此之前她已經完成了所有計劃,所以不必擔心會因此手忙腳亂。 赤腳下床,傅星玫走向大門旁的沙發想去將衣服換上,只是半路卻被旁邊柜子上的一本攤開的筆記本所吸引,看擺放的樣子應該是時疏臨時拿出想要記一些東西,但是還未寫完就被什么事叫走了,上面筆帽未蓋,筆跡已干,看樣子已經晾了有一會了。 走上前幫他將筆帽蓋上,余光里瞥見了幾行字:暫無軀體化癥狀,正在觀測中。 落款時間正是今天。 傅星玫抿了抿唇,看向門口,大門緊閉,時疏應該還在樓下,雖然偷看別人的東西不是什么好習慣,可難得的好奇心驅使著讓她忍不住將雙手移向那個筆記本所在的地方。 筆記本的每一頁都有記錄,落款日期是每天,從未間斷過。她將筆記本翻到最前面,開始的時間與她那晚跟他說想要讓他帶她去看心理醫生的日期恰好對上,再向后翻去,“電話”,“預約”,“觀測”等詞映入眼簾,傅星玫再傻也能看得出這是時疏專門用來記錄她病情的本子。他或許早已猜到了大致狀況,才會以這樣的方式,努力靠近她的同時盡可能的幫助她。他真的是一位成功的謊者,傅星玫將筆記本按原位放好,沉默著換上衣服,若不是今天無意間看到這個本子,她可能直到他坦白那一天才會知道時疏為她做了這么多。 腳步聲在樓梯間響起,下一秒房門打開,四目相對,時疏在看到已經穿戴整齊的傅星玫時微微愣了愣,接著走進來:“不需要再多休息一會嗎?”畢竟這次強度堪比前兩次的總和,他是能感受到的,可他停不下來,只想將她按在床上不分晝夜干上一次又一次,看她哭得可憐兮兮的小臉,上面軟著嗓音說著“不要了”下面卻格外誠實的小嘴。小姑娘在床上的聲音宛如塞壬一般蠱惑人心,他自認為自己是個俗人,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抵擋得住這種誘惑的。 “還有一點累,但是不能再睡了,”傅星玫指了指墻上的掛鐘,已經叁點多了:“再睡下去我就回不了家了,晚上也會睡不著?!?/br> “那要不要吃點東西?我做了面,中午你沒吃飯只吃了幾塊餅干,折騰這么久肯定餓了,”時疏走過來,單膝蹲下與她視線平行:“抱歉星星,今天是我沒控制好力度,如果讓你身體不舒服了或者你有怨言,我在這里任你打罵?!?/br> 傅星玫曾在這雙細長的眸中看到過認真,執著,一絲不茍,也曾通過這雙眸,看到了另一個世界,這雙眸曾瀏覽過大千世界,見過無數優秀的人,而此刻,這雙眸里有且只有她,抑或是說,只能夠容得下她。假如兩個人最后真的沒能走在一起,無論他對這段感情是什么看法,她始終是遺憾且心懷感激的,這段感情帶給了她太多東西,足以讓她日后回想起時,對這段感情剩下的只剩不舍。 預料之中的暴風雨沒有到來,左頰卻落下了一個輕且濕軟的吻,時疏似乎并沒有料到這種情況,難得短暫失了神,便見她看向他,神色平靜,言語柔和:“我為什么要生氣?是我心甘情愿跟你上的床,你也并非逼迫我去做一些我不想做的事,對我而言,zuoai是只有彼此的身體相互吸引才能夠達到的境界,更何況我是能夠感覺到你是有一直在照顧我的情緒的,所以,時疏,不要想太多?!?/br> 與他zuoai是會上癮的,他貪戀著她的身體,她又何嘗不是,他的存在是安撫她情緒的穩定劑,每每契合之時,她只覺得滿足,又何談拒絕之說。 恍惚之間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里,有力的雙臂緊緊擁住她,帶著沐浴過后的清香,席卷了她整個大腦。 謝謝你,星星,他說,以后我會更加注意你的情緒和狀態的。 其實沒什么可謝的,傅星玫垂眸,反手環抱住了他,愛是相互的,時疏可以做到將她規劃進未來,她自然也能做到在自己的能力之上讓他開心的事,畢竟一段感情里只有彼此在意,愿意為了對方妥協,為了未來而搭建起的橋梁才不會塌陷。 她沒有告訴他她已經發現了那本筆記本,或許對她而言,有時沉默與裝傻是最好的決定,她不想辜負時疏的一片心意,也不想看到他費盡心思撒出的善意謊言被她無情拆穿。 她做不到。 “餓不餓?要不要去吃飯?”向前探身時面頰前滑下一縷長發,被他抬手掖在她的耳后。 “我想吃面包,”傅星玫笑了,“你會烤小餅干也一定會烤面包吧?!?/br> “烤面包是沒有問題的,只不過需要很久,可以等一等嗎?”時疏思襯了一下,將決定拋給了她。 “可以,”她點點頭,“我還不算太餓,正好趁這個時間把錯題整理一下?!?/br> “沒問題,到樓下來吧,有不清楚的地方也能及時問我,”俯身將她抱起后,時疏順手拎起了她的包包,卻被她戳了戳肩膀:“時疏你放我下來就行........我自己能走?!?/br> 只是那句“你還沒把我干到下不了床的地步”,她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說出口的,只好任由他無動于衷繼續抱她去樓下。 時疏準備工作做得很快,和面打發奶油放小料的速度絲毫不遜色于真正的甜點師,傅星玫坐在吧臺前,偶爾會在整理錯題時因他的動作而微微走神,或打蛋器與碗底碰觸的聲音,或是來回走動時,地板與拖鞋摩擦出的悉悉索索的響聲,似乎只要是需要動手cao作的事物,都能在那只纖長骨節分明的手下完成到極致。 他用那只手寫過板書,落過評語,批過分數,處理過食材,同樣也在床上一次次將她送上高潮。 不可否認,時疏的烹飪天賦是極好的,他可以將料理食材的地點選在家中的任何一處,并從眾多辦法中擇優找出最合適的方式進行處理,步步輕攏慢捻,適度揉捏,取之精華去之糟粕,最后做成一道最美味的佳肴。 這樣的男人是清冷且極具誘惑力的,他們足夠優秀,足夠理智,足夠細心,也有著足夠的能力窺探到你心中的所想所念,有時候傅星玫總覺得這樣的人很可怕,可轉念一想,能與這種人在一起的自己,怕不是也處于這種狀態,這樣一來,如此氣味相投,她倒是也沒什么立場去發表一些感言了。 烤好的面包胚出爐的時候,傅星玫正好將最后一道題整理至錯題本上,再抬頭,時疏已將一抹奶油蘸至抹刀上,欲下手時,見她朝自己看過來,勾了唇角:“要不要來試一試,吃自己制作涂抹的蛋糕也會很有成就感的?!?/br> “好,”跳下高腳凳,傅星玫走到他身邊,接過他手里的抹刀時,卻忽地被他扯住右手朝懷里帶去,下一秒,寬厚的胸膛緊貼她的后背,她在島臺與他之間進退不得,而他卻自如抬手,以她為尺,以刀為筆,以奶油作顏料,將原本干干凈的蛋糕胚畫成了想要的樣子。 巧克力碎撒上,切開放進精致的甜點瓷盤中,時疏將咖啡機打開,在等候咖啡倒滿的時間里,他看向傅星玫,只見她直勾勾地盯著自己還未滿杯的咖啡,眼神里難得透出了渴望。 “想嘗一嘗?”杯滿咖啡機自動停止注入,時疏端起杯子走到她身邊,沒有直接遞給她,而是開口問道:“原來喝過咖啡么?” “雀巢叁合一算不算?”傅星玫應了一句,仍舊盯著他手中的杯子。 “那這個你可能會受不了,”時疏笑著搖搖頭,試圖打消掉她對于手中美式的念想,“原來沒有喝過純美式的很難適應第一口?!?/br> “但是這世界上不都是先踏出第一步后才能知道自己適不適合么?”傅星玫反問道:“應該沒有人會越過第一步直接觸及后面的感受吧?” “這么說來倒是我思慮不周了,”時疏原本走向島臺的腳步頓了頓,繼而折了回來:“那么尊重你的想法,不過......”他指了指放在臺子上切好的蛋糕:“一旦覺得受不了,不要強迫自己適應,任何東西都是需要循序漸進的?!?/br> “知道啦,”接過他手中的杯子,傅星玫迫不及待抿了一口,難以接受的苦味瞬間沁入口腔,讓她下意識將杯子塞進時疏手里而后直奔島臺,咬了一口蛋糕后,一直擰著的眉頭才漸漸松開。 “感覺如何,”看她的反應,這咖啡暫時是入不了她的口了,時疏走上前輕輕拍著她的后背以示安撫,低頭便見小姑娘被苦得眼淚汪汪地看著他,嘴里念叨著“怎么會這么苦”。 其實好的豆子經過烘培后苦味的占比是并不重的,但對于一個還未成年并且從未嘗試過美式的女孩子來說,多多少少是有些難以接受了。 很想嘗一嘗她嘴里的味道,時疏暗了暗眸,微傾身體,側頭,準確無誤地擢住了那張此時正喋喋不休的嘴,舌尖緩緩深入,略顯粗暴地汲取著她口腔內的氣息,她被他突如其來的行動嚇了一跳,轉而反應過來,任由他將她抵在島臺上,接受了一個綿長算不上溫柔的吻。 太甜了,下次蛋糕胚里的白糖可以再少放一些了,他合上眸,轉而托住亂了氣息的她吻得越發深入,窗外寂靜無聲,偶有風吹動細枝的聲音,搖晃著,帶領他們墜入一個又一個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