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薄情( 雙重生 ) 第9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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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珠語調為難,又看了轉周圍,歉意道:“可誰知前段日子失火,鋪里的香料幾?盡被火燒去,我兩日前已與夫人府上的管事說過此事,三月初要送去道觀的香料我們也沒有辦法了,定銀,以及需賠的銀子也一并交給管事了?!?/br> 秦令筠私下來找,定不會告知姚佩君。 現今這些事都各自懷揣在?心,沒有揭開,她只能借這些話,讓姚佩君知道自己的想法,別來針對她。 讓姚佩君去和秦令筠揪扯。 “我也是隨口問問,他許多事我向來不管的?!?/br> 姚佩君說了這樣一句話,而后斂眉,關切疑問:“聽說是溫家的那個庶子在?上元縱的火,還被關押進牢里,可有定下什么罪罰?” 曦珠只能與她說起?來。 好在?兩人閑說幾?句話,柳伯來說車已套好,可以走了。 姚佩君這才拜辭,帶著丫鬟先跨出鋪子。 曦珠看了一眼她離去的背影,這才跟柳伯一道上車,往城外安縣去。 * 藏香居被人蓄意縱火,連累看守后倉的曹伍被燒死,最?終溫滔被連同jian.□□人,逼死良家子,欺壓百姓等多案合并定罪斬首。 此事被百官彈劾,皇帝無奈之下,不得不將溫甫正大理寺少卿的職撤了,令其在?家反省。 不過一個庶子,此前因其是溫家唯一的男嗣,才被家里縱地?無法無天,現下家里又有一個可以繼承家業的嫡子,這個無用的庶子若要丟棄,不過權衡兩番就能決定。 若再鬧下去,還不知后果,溫甫正消停下來。 一路乘車過城門,將近三個多時辰的路程,才抵達安縣,進了一條小?巷子,拐了兩個彎,最?終在?一戶探出柿子樹椏的門前停下。 下了車,隔著墻,隱約有人在?說話。 “要我說,老五死的冤枉啊,被卷進那起?子紛爭里去,咱們這泥腿子,要啥沒啥的,能斗得過那權貴啊,老五他娘,你可別扭著筋地?要討公?道了?!?/br> “可不是,你不如趁這個機會,多和那個鋪子的東家要銀子,上回頭七她不是來了嘛,就一個小?姑娘,看上去軟和,還帶那些好東西來賠禮。多要些銀子,給你那對孫子孫女?攢著用,他們那樣的人家,多要個幾?十兩,也就手指縫漏油?!?/br> “老五媳婦,別哭了,多想想你兩個孩子?!?/br> --- “爹,老五死都死了,可不能叫他白死,以前他回家來,不是說鋪里那些貴的香料,叫什么龍腦來著,一小?盒子都要上百兩。您也曉得開春來,學堂要招學生了,泥蛋兒是咱們家最?聰明的,好歹要送去上學,這拖了好多年了?!?/br> “你還有沒有良心!你要拿你五弟的喪命錢叫你兒子讀書!” “我怎么沒良心,爹,你想想啊,只要咱們曹家出了讀書人,還用種一輩子地?嗎?爹啊,你想想清楚,可別犯糊涂!” ---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惦記那銀子,要去補外頭欠下的債?!?/br> “媳婦,話不能說這么難聽,等我還了債,去做了生意得利,會將賺的錢再還給五嫂,這叫有借有還?!?/br> “那之前五哥來問你還那五兩銀子時,你怎么不還?” “哎,你還說呢,我沒給你買頭簪子啊,可花去二?兩銀子多,你沒高興瘋,現在?別指著我罵!” …… 各種細微嘈雜的聲響,充斥在?一方小?小?的院落里。 曦珠垂眼聽了片刻。 柳伯喚她一聲,“姑娘?!庇杂种?。 曦珠搖搖頭,伸手推開掛著白燈籠下,一扇有些掉漆的門。 步入了世俗的泥沼,在?紛異的眼神里,將溫滔的定罪告知了曹家人,以及這日趕來祭拜的親友,想他們得知冤情已申。 隨后響起?七嘴八舌的爭論,與尚在?襁褓中?孩子響應般的嚎啕大哭。 她置身其中?,看懂了他們眼里,與富者?鄙薄窮者?相反的冷視,也聽懂了他們話后的示意。 一個女?人直沖過來,緊扒住她的衣服,頭發凌亂,涕泗橫流地?直罵:“若不是你們這些人,我丈夫怎么會死,怎么會丟下我和兩個孩子,你還我丈夫來!” 悲憤和痛苦里,女?人舉起?拳頭,砸了過來,落在?曦珠的身上。 失去丈夫,不能將堅韌的女?人打垮,真正讓她動手的緣由,來自這些日聽到的那些算計。 她滿腔憤怒,不能對向近在?咫尺的夫家,也不敢對向遙不可及的權貴門閥。 便?都沖向這個比她還要稚嫩的姑娘。 她們都夾在?其中?,似乎都身不由己,被淪為這場衛溫兩家之爭的棋子。 柳伯就在?旁側,慌忙曲肘來擋,但他畢竟上了年紀,而眼前一個心有恨意的女?人,是使了全?力的,怎么攔得住。 曹家那些人被這忽至的一幕嚇住。 或許沒有嚇住,只是在?旁觀,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再去把一個悲慟發瘋的寡婦勸下。 但在?之前,需給那個年輕的姑娘一些厲害,以此讓她知道曹伍的死,價值幾?何。 混亂的場面?里,就連角落里的雞鴨也被驚地?撲扇翅膀,咯嘎亂叫起?來。 再一拳落下來時,身后有一只手伸過來,將沉默無聲的人拉到自己懷里。 那拳,便?落空了。 女?人用力過猛,蹡踉摔落在?地?,撲起?地?上灰塵,嗆入口鼻。 灰茫視線里,她看見一雙鹿皮皂靴,上面?有以銀絲針勾繡畫的祥云暗紋。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這個忽至的人物。 錦衣玄服,一副世家子弟的裝扮,端地?是矜傲的姿態,冷眼掃過院里的曹家人,只偏頭對身邊跟著的公?府管事說:“你去與他們交涉剩下的事?!?/br> 管事一大早就被國公?夫人叫去正院,讓他跟隨三爺來安縣一趟。 因藏香居失火,追根究底,是三爺惹下的禍事,怎么也要來看望一番。更何況聽三爺說起?那曹家不大對付,表姑娘上回去就被為難了。 這下看來,這家人口眾多,各自心思攏作一堆,真夠鬧騰。 管事應下。 衛陵徑自拉著曦珠出門去,將那些繁瑣的俗事都丟在?后面?。 直把人推送上馬車,他跟著一起?鉆入其中?,將簾子放下,仍是沒有放開她的手。 他迫不及待地?問:“她方才打你哪里了?疼地?厲害嗎?” 衛陵懊悔自己來得晚了,等阿墨去神樞營找他,說她去了安縣,他又去找母親,卻遇母親處理庶務去,一番等待交談下來,再與管事趕到這里,見到的便?是那一幕。 他竭力按捺下火氣,才忍住沒有動手。 曦珠微微偏轉頭,低聲道:“我沒事?!?/br> 衛陵試探著碰了碰她的肩側,隔著一層衣料,便?見她瑟縮了下。 他抿緊唇,不好看她的傷,只能道:“回去后,我讓阿墨送藥過去,很快能好的?!?/br> 馬車行走起?來,折出狹窄的巷子,朝寬闊的大道去,往京城內城的方向。 衛陵看著她低落的側臉,將她冰冷的雙手合握在?掌內,過了好一會,他說:“若非我與溫滔過去的爭執,曹伍也不會死,你心里別多想,若有什么因果報應,都歸咎于我,與你半點關系沒有?!?/br> 一路上,她沒有再說話,始終低著頭,眼眸有些縹緲地?望著哪點虛空。 但衛陵感覺到手里的她逐漸放松了自己,不再僵硬,變得柔軟暖和,他的心緒松緩下來。 他想,她本不該來這種地?方。 第60章 紫丁香 天黑后, 衛度收攏案上?的賦冊,要從戶部下值歸家,又有同僚邀請往酒樓同聚, 但他婉拒了。 這大半月來,總有人對他與孔采芙和離之事趣味,好奇要探究一二。 他不蠢, 哪里看不出他們的心思。 父親令申過,若在?外聽到一絲有關此事的風聲, 敗壞衛家丁點名譽, 到時便逐他出門, 免得再丟衛家的臉面?。 至于俞花黛,他問過最終處置,大哥只?伸手做了一個手勢,他就知不好了, 但事?到如今, 還?能如何。 大哥警醒他道:“此事?以?后莫要再提,惹父親動氣?!?/br> 孔家那邊一點動靜沒有, 孔光維接受了與衛家姻親的斷卻,不再查這乍然的和離,一如孔采芙應下的話,不讓家里人,更或外人得知兩姓斷盟的真正緣由。 衛度曾派人去探, 孔采芙自歸家, 除去待在?府上?, 時常外出, 往琴舍雅集,與富有才學的女子一道品茗論琴, 絲毫不受和離影響,甚至比起在?鎮國公府,脫去衛二夫人的身份,愈加自由輕便。 馬車從衙署側門的小街石路轉出,行入熱鬧的街市。 一日做事?下來,想到這些,衛度疲憊不堪,捏揉緊皺的眉頭。 車外響起“賣糖葫蘆嘍,又甜又脆的糖葫蘆哎!”的吆喝,行近聲大。 他想到了兩個孩子。 自孔采芙走后,成日哭喊著要阿娘,他抱哄他們,卻徒勞無益,衛錦甚至不顧仆婦的阻攔,似有所感地哭撲來打他這個父親。本?就體弱的衛若還?病倒了,閉眼張嘴地要娘。 這些日子,兩個孩子都被母親接去正院,親自照顧。 “停車?!?/br> 衛度叩敲了下車壁門板,叫住車夫,隨即吩咐人去買糖葫蘆,要了三根。 其中兩根給自己兩個孩子,剩下的給大哥的兒子衛朝。 在?衛陵還?未去神樞營上?職前,愛與一幫紈绔朋黨廝玩胡鬧,隔好幾日歸家,常帶這些玩意?回去給幾個孩子,逗地他們開心。 衛度不重?口腹之欲,更不用外面?這些小攤小販的吃食,覺得不干凈,也不允衛錦和衛若吃,奈何公務事?忙,沒個管教的時候。 等發?覺時,比起他這個生?父,反倒衛陵更與他們親近。 衛度嘆息聲,接過隨從遞來紅彤彤山楂,裹滿金黃糖漿的糖葫蘆,又吩咐道:“你去看附近有哪些孩子喜愛吃的,找干凈的鋪子,花樣多買些?!?/br> 隨從驚訝,他跟在?二爺身邊多年,少見二爺這般關心孩子,但想過轉,就明白過來。 領命而?去,不過半柱香的功夫,手里提攜幾紙包的吃食,油炸糕點糖食都有。 衛度將它?們都堆放在?車內的柜里,仔細不讓壓著,才讓車夫繼續趕車。 等回到府上?,他不讓隨從拿這些吃食,全都自己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