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雪夜疾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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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的情況良好,我們已經進行了治療,你們送來得很及時,感染并不嚴重?!贬t生把X片夾在成像板上,“你看這里,患者雖然是關節處的骨折,但好在不是粉碎性,也不是完全骨折,急診做好了緊急處理,現在收入院等著排手術,術后順利的話兩周可以出院?!?/br> 醫生拿下X片遞給杜莫忘:“你是她什么人?要簽幾個告知書?!?/br> 杜莫忘說:“我是她的……朋友?!?/br> “你是未成年?”醫生掃視了一眼杜莫忘,揮揮手,“未成年沒法簽字,沒有法律效應,打電話叫她成年的親屬過來?!?/br> “她現在聯系不到人,我簽字不行嗎?” “不好意思,這是規定?!?/br> 杜莫忘出了辦公室,卻找不到龍霖,她拉過一個護士問。 “哦,你說那個女人,已經轉到骨科病房去了?!弊o士說,“門口有指示牌,你直接找外科樓的住院部?!?/br> 杜莫忘覺得奇怪,她還沒簽字呢,怎么這么順利就收入病房了? 龍霖也真是的,傷成那樣了還亂跑。 她一路找到病房,卻不知道是幾號,她來到護士站,不確定別人會不會把這種病人隱私告訴她,誰知她剛站在柜臺前,護士就抬起頭。 “你是杜莫忘吧?”護士有氣無力,兩眼發直,眼下兩圈青黑,一看就是熬夜加班害的,“病人在走廊最里面的那間單人病房?!?/br> 說完她低頭繼續敲鍵盤,腦袋藏進了高聳的病歷本里。 杜莫忘環顧一周,無論是護士還是醫生,身上都縈繞著一團淡淡的死氣,行尸走rou般沒有一點精神氣,她深深地震撼了,心想自己高考絕對不學醫。 來到走廊盡頭的VIP病房,杜莫忘推開門。 “對不起老大!我們沒有及時趕到!害您受傷了!” 震耳欲聾。 病床前整整齊齊烏泱泱跪坐著一排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對著靠在枕頭上的龍霖低頭認錯。 杜莫忘跨進門的步伐停滯了一瞬,她收回腳,退出去看了看門牌,確定沒走錯。 她還以為自己誤入了什么拍港臺警匪片的現場。 “沒關系沒關系,畢竟不是在老家嘛,都起來吧,建國這么多年了別還總照著老黃歷寫的動不動整這么大動靜?!饼埩氐臄啾鄣踉谛厍?,打著夾板,面色紅潤,看起來沒什么大礙,“小莫忘你來了,抱歉啊我手下人趕來后就安排了病房,沒來得及通知你?!?/br> 跪在最前面的老頭轉了個方向,其他人也緊隨其后,老頭按住膝蓋朝著杜莫忘彎腰:“感謝您杜小姐,救了我們老大一命!以后您就是我們青龍幫的座上賓。小的們,向杜小姐問好!” “杜小姐好!”剩下的人齊聲喊,音量幾乎掀翻天花板。 杜莫忘手足無措,側身躲開,支吾道:“大,大家好,龍小姐幫我很多,這是我應該做的,不要客氣?!?/br> “好了好了!把我們小莫忘都嚇到了!”龍霖面露尷尬,“秦叔你快點起來吧,你對著我跪久了我怕我折壽,咱們不搞封建主義這一套哈。還有咱們現在是龍庭安保公司,不存在什么青龍幫,不要叫我老大要叫董事長,秦叔你能不能適應一下你良民的身份?我們是做正經生意賺合法錢的好公民,不是街頭巷尾逞兇斗狠的小混混??!” “抱歉董事長,我人老了不中用,”秦叔長吁一口氣,蒼老的面龐充滿慚愧,“您的諄諄教誨我總是不能銘記于心,請讓我切腹謝罪!” “等一下我叫你不要封建主義不是叫你搞日本武士道,你太奶奶是日英混血到你這一代血統早就稀釋得沒幾滴了,你這隔代遺傳也太返祖了吧?阿花快按住這老頭,他怎么把武士刀帶進來的??!” 一時間病房內雞飛狗跳,杜莫忘站在門口仰頭望天,心想這群人真的是一個大型上市公司的管理層嗎?公司真的不會倒閉嗎? 總算把這群人趕出病房,龍霖已經沒了小半條命,癱在病床上出氣多于進氣。 “你還好嗎?”杜莫忘給她倒了一杯溫開水,放在床頭。 “……還活著,”龍霖氣若游絲,“所以說我平時不太愛報備自己的行程,這幫子老輩特能折騰人?!?/br> “秦叔身體很硬朗,七八十歲的人了,叁個青壯年都沒拉住他?!倍拍S口說,“他是當過兵嗎?” 龍霖無助地搓臉:“沒,但比當兵的狠。早些年光頭登臺秦叔不滿國民黨的統治,在演講時開槍打死了總統的警衛員,那時候他才十五,本來判死刑的,硬是讓他挖地道逃出來了。我爺爺惜才,收留了他,做保鏢工作,算是我家的叁代老臣,現在我們公司的很多員工都是他的徒子徒孫?!?/br> “真是英雄好漢,不減當年?!倍拍D了頓,“和我說這些,沒關系嗎?” 龍霖笑了:“我命都是你救的,這點事情告訴你有什么不行的?!?/br> 杜莫忘面頰飛紅,抿嘴笑笑。 她也沒料到自己當時會那么勇敢,從巷口小食店里借了滅火器就跑,對面那些暴徒都是強壯的成年男性,連龍霖都差點翻車,她當時腦袋一熱就沖了上去。 大概是因為朋友吧,杜莫忘悄悄瞟了龍霖一眼,龍霖正伸長身子勾著脖子往果籃里掏水果。 “警察那邊……”龍霖拿了個橘子,掰了一半分給杜莫忘。 杜莫忘怕酸拒絕了,解釋說:“沒有警察,我用的網上搜索的警笛聲,我騙他們的?!?/br> “天才。哎,你還蠻會用滅火器的,我以為你們這些貴族少爺小姐的都四肢不勤五谷不分?!饼埩赜弥庾予屏艘幌露拍?。 “學校有消防演習?!倍拍鼡蠐项^,“班里的同學不愿意去練習,嫌火很熱,會把衣服熏壞,滅火器很臟之類的,所以全班的滅火份額都是我完成的?!?/br> “這完全是校園霸凌吧?你沒有反抗嗎?杜遂安知不知……其實我剛才就想說了,”龍霖隔空指了指杜莫忘的口袋,“你的手機從進病房的時候就一直在響,不接電話沒關系嗎?” 杜莫忘這個時候才意識到手機震動了一路,她因為APP布置任務的提示音產生了PTSD,一聽到鈴聲就會恐慌,手腳麻木沒法動彈,所以把身邊所有能發出鈴聲的設備全部調成了靜音模式,反正也很少有人打電話找她。 她拿出手機,龍霖眼睜睜看著女孩的臉色變了。 “怎么了,你老公查崗???”龍霖開玩笑。 杜莫忘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快步走到窗前接通電話:“先生?!?/br> 她往外看,病房玻璃窗外白雪皚皚,不知何時雪已經封了路,放眼望去灰白的天地間飛雪白絮鋪天蓋地,能見度急轉直下。晚高峰還沒結束,又逢暴雪視野受阻,公路上的車輛前后緊挨著緩慢龜行,即使如此也少不了摩擦,此起彼伏的鳴笛紛雜刺耳,醫院門口剛發生一場車禍,滿地狼藉,紅藍交織的警燈一轉一轉地打著圈。 聽筒里傳來男人低沉而急促的呼吸聲,過了許久,節律逐漸放緩,杜遂安的嗓音略顯干澀,似許久未打蠟的琴弦。 “你在哪里?” “市大學人民醫院這邊,朋友受傷了,我送她來醫院?!倍拍驗闅Ъs慚愧得說不出話來,含糊地嘟囔著,“對不起先生,事發突然……” “站在那里別動?!闭f完杜遂安掛斷電話,聽筒里唯余機械的忙音。 杜莫忘心跳如擂鼓,遍體發寒,無法抵御的恐懼充滿了她渾身上下,每一寸骨頭縫里都不由自主地打著寒顫。 杜遂安這是生氣了嗎? 杜遂安在她的印象里總是一副溫柔嫻靜的姿態,且不說這人天生就是個情緒起伏不大略有木訥淡然的性子,良好的家境又讓他不需要為任何事物失態,他這樣的人,無論是天崩還是地裂都游刃有余、氣定神閑。即使在最初,兩人初次見面的那個夏日,他面對自己這個陌生的人,也是柔聲細語,文質彬彬,說話時如春花般的柔和,眉眼盛著暖水柔光,毫無攻擊性。 她能聽出來,剛才杜遂安的聲音里充滿著森冷的僵硬,春水凝結成寒冰。 杜莫忘無助地回過頭,對上龍霖關切的目光。 杜遂安轉過身,問李秘書:“路況如何?” 李秘書飛速滑動平板:“去往目的地的道路全部阻塞了,其中叁條路發生了車禍,其中一條是連環追尾?!?/br> 別墅里彌漫著壓抑的氣氛,原本只有零星幾個傭人的房子里現下滿是忙得焦頭爛額的西裝人,壓低聲音接聽電話的、敲擊鍵盤的、以及監控衛星導航隨時上報的,全都緊張地投入工作中。 在杜莫忘接聽電話的那幾秒,技術人員已經定位好了信息,快步將屏幕呈現在杜遂安面前。 “老板,大小姐的確在市大學人民醫院?!奔夹g人員說,“但是安排車的話,就像秘書長剛才說的,可能沒辦法通行?!?/br> “直升飛機可以起飛嗎?” “隨時可以!”技術人員說,“但是氣象局剛才發布了暴雪紅色預警,在這樣的天氣開直升飛機風險系數太大,以我個人的建議,我認為應該等雪停了……” “進行飛前檢修?!崩蠲貢蛩脑?,“其他的都不重要?!?/br> 技術人員心想不重要個屁,看老板這焦急的模樣多半要親身上陣,老板死了殘了誰給我發年終獎金。 機械嗡鳴里,湖畔別墅前的草地從中間轟然裂開一道縫,玄黑色閃著幽冷光澤的停機坪從地底緩慢升起,空客H130龐大的銀白機身幾乎與紛飛的大雪融合在一起,設備齊全的檢測人員對著機身進行最后的檢修,杜遂安脫下家居服外套,在幾個傭人的幫助下換好貼身的飛行服。 在紅白相間的緊身飛行服包裹下杜遂安宛如一把出竅的絕世寶刀,精瘦頎長的身體每一處曲線都流淌著刀鋒般的美,一向以溫文儒雅的男人終于脫下了他的假面,他調試著耳麥走向直升飛機,雪風掀起他齊腰的長發,飛揚的秀發如霧如紗,比夜色還要濃郁。 “老板,航線申請已經通過,醫護人員正在前來,叁分鐘之內可以登機!”在狂風與主旋翼轟鳴里李秘書只能扯開嗓子大聲吼,“飛行員也已準備就緒!” “讓飛行員坐后排就好?!倍潘彀部缛霗C艙,坐上駕駛座,“交給別人我不放心?!?/br> 李秘書緊跟著爬進客艙,隔著靠背遞來一根絲帶,杜遂安利落地束起長發,戴上頭盔。 即將起飛時,別墅里朝這邊跑來一個人影,李秘書定睛一看,驚訝道:“誰……啊那不是我媽嗎?” 李媽拖著個小推車狂奔而來,氣喘吁吁停在直升飛機前:“老爺,這是我做的便當,你們路上吃,還有這個綠色盒子里是給大小姐做的夜宵,她前些天說想吃紅燒牛腩和炸蝦,牛腩可以熱一熱,但是炸蝦悶久了就不脆了,老爺您注意點時間!” 飛行員縮在后座聽得人都傻了,腹誹說你一個保姆你這種口氣指使老板???大雪天正常速度都危險,還要抓緊時間加速真不要命了?老板你快拿出你雇主的姿態,狠狠責罵這個不知死活的保姆??! 杜遂安卻很淡定地點頭,叫李秘書把飯盒全都裝上直升飛機。 “十分鐘的話炸蝦會軟嗎?”杜遂安問。 “不好說,”李媽擺手,“按理說七分鐘會回軟,不過我用了吸水的泡沫箱子!” “看來要盡量在五分鐘內到達呢?!倍潘彀步壓冒踩珟?,艙門滑行關攏。 飛行員窩在后座,默默地把安全帶系到最死,整個人緊貼在座椅上。他環視一周,發現除他之外的人都很平靜。 他悄聲問一邊穿白大褂的醫護人員:“你們不緊張嗎?” 醫護人員聳肩:“座位底下有降落傘?!?/br> 飛行員扶額:“也沒到那個地步……” “安心啦,老板有給我們買保險,意外險有兩千萬呢!”醫護人員安慰。 飛行員抓狂:“可是我爹媽死得早現在還是單身??!” 醫護人員投來同情的目光:“那你可以向老板申請冥婚之類的,我們院有個病人是富豪,英年早逝,家里人在幫她找地下的老公,說是這女人命格特殊要找八個,你之前當過軍官吧?你這個履歷很吃香的,要不我現在幫你聯系一下?” “倒也不必!” “放寬心啦,”醫護人員拍拍他的肩膀,“老板他剛成年就拿了直升飛機的駕駛證,之前在歐洲還加入過紅十字會,開直升飛機救災的次數多如牛毛,滿世界支援,我以前和他是同事,他辭職的時候還拿了蠻多獎的?!?/br> 飛行員愣了下,望向駕駛座上的男人,男人的頭盔抄上去遮陽覆面鏡,袒露出的側臉線條柔軟,昏暗機艙內閃耀的各類指示燈下,他面部裸露出的肌膚散發著淡淡的暖白色柔光,舷窗外灰白的雪夜如一張晦暗的宣紙,他水墨般的眼眸里冷硬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