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變 第292節
鄧策轉過身,沖著花生訕笑:“你別聽他胡說八道,霍頭兒從來不聽戲,更不會包粉” 花生獰笑:“他聽戲?!?/br> 是的,她在保定第一次聽戲,就是和霍譽坐在一起,他們還一起注意到那個靈靈兒了呢。 鄧策快要哭出來了,朝著傅五就是一腳:“你少廢話,問你啥你就說啥,否則我就告訴你們京衛營的人,說你不但軋暗門子,你還玩相公,不對,你被相公玩!” 傅五掙扎,好不容易才把鄧策捂在自己嘴上的爪子撥拉開,喘著粗氣說道:“你才被相公玩,你丫的,我若是聽到風言風語,我就打死你小子!” 花生干咳兩聲,清清嗓子:“肅靜!” 傅五這時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指著花生問鄧策:“他是誰???” 鄧策冷笑:“他是世子夫人的陪房,來給我們霍頭兒跑腿的?!?/br> 傅五嚇得腿一軟,趴在鄧策身上:“你小子怎么不早說!” 然后又換了一副大灰狼看小白兔的笑臉:“小兄弟,我喝多了,剛才說的話,你就當沒聽到,霍頭兒是正人君子,怎會和我們這些粗人一起喝酒聽戲玩粉頭呢,你就當我放個屁,千萬別告訴霍頭兒啊,千萬別,哥哥求你了,改天哥哥請你喝酒聽戲逛花樓?!?/br> 花生冷哼一聲,問道:“你認識賈浩吧?” 花生冷不丁問了這么一句,傅五怔了怔,道:“???賈浩是誰?” 花生比了比高度:“這么高,不胖,十八九歲,徽州人,說話帶著南方的腔調,也是李文蘭的???,對了,他的右腳是六趾?!?/br> “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了,他不叫賈浩,他叫賈四郎,小蘭子說過,說他的右腳是六趾,賈四郎說他爹也是六趾?!?/br> 小蘭子,想來就是李文蘭了。 “你見過他嗎?”花生問道。 傅五搖搖頭:“沒有,我都是晚上去,賈四郎是白天去,平時撞不上,不過小蘭子挺煩他的,說他又摳又會裝,花上一點小錢,就把自己當成大爺,支使小蘭子做這做那,小蘭子不想理他,可他每天都舔著臉過來,小蘭子只能讓他進門,我還想著,等這陣子不忙了,我白天去堵這小子一回,讓他以后再也不敢去找小蘭子了?!?/br> 花生對傅五口中的賈四郎也有同感,看得出來,賈浩這個人平時很會端架子,若不是和安國公府鬧僵了,恐怕就連王憲這位順天府尹的公子,他也不會放在眼里。 “你說賈四郎支使小蘭子做這做那?他都讓小蘭子做了什么事?”花生問道。 傅五啐了一口:“他讓小蘭子替他去還印子錢,還他娘的是鐘家武館那種地方,害得小蘭子替他跑腿還要被人吃豆腐。他還讓小蘭子去寒葭潭的小倌堂子里替他買了一個小丫頭,又巴巴地送去給西市的王瞎子,還他娘的說是做善事,那王二瞎子又不是什么好人,做的狗屁的善事,大冷的天,小蘭子回來都給凍病了,姓賈的卻連原先說好的十兩銀子也沒給,一直賴到現在,你們說,這小子還是人嗎?” 花生看向鄧策:“王二瞎子是誰,干啥的?” 鐘家武館她知道,寒葭潭更知道,可是這個王二瞎子卻是頭回聽說,可是聽傅五的語氣,似乎所有人都知道王二瞎子的底細。 鄧策哦了一聲,道:“王二瞎子表面上是算命的,其實他什么都做,賣秘藥,拉皮條,想雇兇殺人,找他也行?!?/br> 花生吃驚:“這樣的人,還能逍遙法外?” 鄧策攤攤手:“他是順天府的???,誰都知道他是干啥的,可是沒有證據,每次關進去,待上幾天又放出來,他比泥鰍還要滑?!?/br> 花生心中一動,看向傅五:“小蘭子說賈四郎讓她去小倌堂子買了一個小丫頭?” “是啊,賈四郎說要做善事,可他一個男人,若是讓人看到他去小倌堂子那種地方,他就說不清了,所以他讓小蘭子替他去,說好了買下小丫頭以后送去西市交給王二瞎子,就給小蘭子十兩銀子,小蘭子缺錢,就干了唄,誰能想到那賈四郎看著人模狗樣,卻是個不要臉的,這十兩銀子賴了十來天還不給?!?/br> 第538章 王二瞎子 “小蘭子確定她買下來的,是個小女孩?”花生問道。 傅五扯著大嗓門:“男的女的還能分不清嗎,姓賈的讓小蘭子去買女娃,小倌堂子的人聽說是來買女娃的,就領出來一個,小蘭子買下來又送去王二瞎子那里,王二瞎子叫叫瞎子,可他那是裝瞎,他眼神好著呢,小蘭子一個人看錯,小倌堂子和王二瞎子也能看錯?” 鄧策卻已經站起身來,對花生說道:“我這就去把王二瞎子帶回來?!?/br> 笑話,這年頭是男是女那是只靠眼睛就能看出來的嗎? 比如眼前的小花生,你說他是男的還是女的? 你再去衙門和詔獄里,挨個問一問,小花生是男還是女? 你看那些人是不是把你當成傻子看。 小花生當然是個男的。 可實際上呢,小花生是女的! 見鄧策要走,傅五有點慌,連忙問道:“到底怎么了,快說啊,怎么了,急死我了,我可不能再挨罰了,再罰錢,我媳婦就不讓我回家了?!?/br> 花生笑呵呵地說道:“傅五哥,你不用罰錢,這事你若是做好了,不但不用罰錢,說不定還能立功?!?/br> 立功? 對于傅五而言,這兩個字遙遠得似乎縹緲。 花生煞有介事地壓低聲音,對他耳語幾句,傅五連連點頭,臨走還笑著說話:“我也沒想過要立功,只要把我那個大過給去掉就行了,背著那個,我這輩子也別想晉升了?!?/br> 鄧策不愧是跟著霍譽刀尖上舔血歷練出來的,他的動作很快,而且神不知鬼不覺,就把王二瞎子帶進了詔獄。 鄧策把王二瞎子扔進詔獄就走了,他還急著要去王二瞎子家里。 花生也提前來了詔獄,衙門里人多眼雜,遠遠比不上詔獄。 王二瞎子翻著白眼,一進來就裝死。 花生上去踢了他一腳,見他還在裝死,拔下頭上的簪子就朝著王二瞎子的白眼仁上扎了下去,王二瞎子啊的一聲便坐直了身子,也不翻白眼,也不裝瞎了,一雙眼睛賊亮賊亮。 花生呸了一聲:“真賤,就是欠收拾!” 王二瞎子齜著一口東倒西歪的爛牙,沖著花生嘻皮笑臉:“哎喲喂,飛魚衛里竟然還有這么俊的哥兒呢,可比寒葭潭的那些個俊多了?!?/br> 花生二話不說,朝著他的臉就是一拳,王二瞎子鼻血直流:“小哥兒,不對,官爺,小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br> 花生在他面前大馬金刀地坐下,大咧咧地翹起二郎腿:“說說吧,那個從小倌堂子里買回來的小崽子,你賣去哪兒了?” “啥小崽子?狗崽子嗎?大冷天的,我抱只狗崽子也養不活啊,沒有的事?!?/br> 果然如鄧策所說,王二瞎子比泥鰍還要滑。 花生哦了一聲,用手一抄,便抄起一根棍子,這是進來之前特意找來的,花生抄起那根棍子,朝著王二瞎子劈頭蓋臉地抽了下去。 一棍兩棍三棍,打到第五棍時,王二瞎子哭天喊娘地求起情來。 花生把棍子拿在手里,沒看王二瞎子,卻看向一旁的小劉,小劉就是上次跟著她去查豬頭rou的那位,現在他們兩人已經是一撥的了。 花生:“小劉,這條棍子是干啥用的,刑訊房里怎么有條棍子啊?!?/br> 小劉:“這是開口笑的刑具啊?!?/br> 花生:“啥是開口笑?” 小劉:“開口笑就是把這棍子捅進去,犯人若是招了,那馬上就拿出來,若是不招,那便一寸一寸往里捅,直到最后,從嘴里露出頭來,俗稱開口笑?!?/br> 王二瞎子眼睛一翻又要暈倒,花生及時給他一腳,王二瞎子不能裝死了,只好連連求饒:“二位小爺,小的不敢了,十天前,有個小娘們兒送來一個小崽子,那也不是我買的,是有人說要從我這里過一手的,二十兩,小的只賺了二十兩?!?/br> “是嘛,那你說得詳細一點?!?/br> 花生拿起那根棍子,壞心眼地在王二瞎子身邊比了比,像是擔心尺寸不對,棍子夠不到王二瞎子的嘴巴一樣。 王二瞎子見慣大場面,可是只要想到捅進一根大棍子,他就想要打擺子了。 這真的不是這倆貨瞎編的,王二瞎子是順天府大牢里的???,他和兩個牢頭都很熟,在大牢里閑來無事,沒少聽牢頭吹牛皮,這開口笑的刑罰,他聽牢頭說起過。 據說有個受刑的,真的是滿嘴噴大糞。 王二瞎子自認是個體面人,他可不想這么不體面地受刑。 所以他把他知道的全都招了。 畢竟嘛,他只是在中間倒了一手,只賺了二十兩,以他以往的經驗,即使這是個大案子,他也頂多去干一年苦役。 他和苦役營的頭兒是老相識了,一定不會為難他。 十多天以前,有個人來到王二瞎子的卦攤前,二話不說,便在他面前放了五兩銀子。 這是道上的規矩,一般不說話先放錢的,都是要雇人的。 這雇的人,有殺人的殺手,也有越貨的強匪。 而這個人,既不是殺人也不是越貨,就是要個孩子,一個七八歲大的孩子。 當時城里都在傳,誰誰家的兒子丟了,誰誰家的孫子丟了,據說丟孩子的都是大官,京城里的老百姓并沒有人心惶惶,反而幸災樂禍,恨不能所有的當官的全都丟孩子。 而在這些丟孩子的事件中,上元節燈市上丟的兩個孩子,是老百姓們最熟悉的。 因為所有孩子里,只有這兩個是在外面丟的,其他的都是在家里,大家只是聽說,并沒有親眼看到。 而這兩個孩子,那天晚上卻是實打實地找過的。 王二瞎子是順天府的???,他的警惕性比普通人都要強。 他連問三遍,那人全都告訴他,讓他經手的是個女孩子。 王二瞎子這才放下心來,講好先給五兩訂金,事情辦成再給十五兩。 花生問道:“那個孩子究竟是男是女?” 王二瞎子指天發誓:“不瞞官爺,那孩子長得細皮嫩rou,唇紅齒白,臉上還抹了胭脂,穿著花衣裳,無論怎么看,都是一個好看的小女娃?!?/br> 第539章 她嫌臟 一個穿花衣裳還涂脂抹粉的小女娃。 這個花生想起了霍譽。 當年的霍譽也是被打扮得花枝招展。 說起來慚愧,花生有些遺憾,遺憾自己當年年紀太小,還不記事,因此,不記得當時的霍譽是什么樣子了。 她家霍保住戴花穿裙子,一定很有趣。 可惜,這輩子也見不到了。 小劉看到花生目光迷離,還以為花生沉浸在王二瞎子的口供中不能自拔,卻不知道,此時的花生腦子開了小差,魂游太虛了。 王二瞎子那如砂紙般粗礪的聲音再次響起,終于讓花生收回了神思:“真的啊,我初見時真的以為那就是個小丫頭,直到……直到……” “直到什么?”花生問道。 王二瞎子縮縮脖子,小聲說道:“直到我在他褲襠里摸了一把,這才知道那是個崽子……” 花生一怔,隨即大怒,彎腰想脫鞋子,忽然覺得用自己的鞋子抽這丫的,他嫌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