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大道 第62節
而且她沒有猜錯的話,他這局應該還是地主。 也就是說,剩下的兩個人?,并不會有一個人?刻意給他放水。 可他就是敢賭。 黎粲原本注視著?桌面的眼神,突然轉變成了只是盯著?邵輕宴瞧,看見他白皙修長的十指,一手抓牌,一手繼續氣定?神閑地抽出了一張預備牌,放在桌邊。 他好像真的很?有信心,自?己這張牌能打jsg出去?。 黎粲雖然沒有自?己上場,但是看到這里,手心居然不禁冒出了一點冷汗。 這局牌下到這里,其實最后每個人?的手上,都是只剩一些散牌。 賭的就是一個心跳和運氣。 黎粲屏息凝神,看著?坐在邵輕宴上家的顧傳銘,手里最后握著?三張牌,最后權衡利弊過后,緩緩扔出來一張八。 一張八。 邵輕宴手上剩的,剛好是張九。 他贏了。 他賭對了。 就算是面對著?黎談和顧傳銘,他也依舊從他們?的手上贏下了這局所有的籌碼。 而且他是地主,籌碼直接翻倍。 黎粲盯著?邵輕宴的臉,一時又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啊,真的是長江后浪推前?浪??!”顧傳銘扔掉自?己手里最后剩下的幾張牌,挫敗地靠在椅背上。 “哎,對了,粲粲既然來了,要不要一起玩一局?”他邀請黎粲道。 “斗地主?” “是啊,或者橋牌,紅五,四個人?可以玩的東西多了,你選一個?!?/br> 黎粲聞言,眼珠子慢慢在三個人?臉上轉了一圈,看了看他們?桌上剩余的這些籌碼之后,沒有急著?先選橋牌還是斗地主,而是直接告訴顧傳銘,說:“那我要和他一組?!?/br> 她手指的方向?,不是別?人?,恰好就是剛剛才贏下一局的邵輕宴。 理由沒有別?的,因為他強,目前?手上的籌碼最多。 顧傳銘樂了:“粲粲,一時的運氣是運氣,下回可別?哭著?求我們?放過你?!?/br> “那下局顧大哥你贏了,我再?和你組隊不就好了?” 黎粲絲毫沒有要改變想法的意思,話落之后,直接晃了晃自?己昨天新到的一雙小羊皮,到了邵輕宴的面前?。 “行嗎?” 她在問他組隊的事情。 邵輕宴看了她一眼。 “好?!彼f。 — 外面持續不斷地在下著?雪,幾個人?圍坐在溫暖明亮的休息室里,一玩牌,又是直接玩到了傍晚。 最后兩隊人?馬不分伯仲,雖然有輸有贏,但黎粲到最后,也沒有跟顧傳銘組過隊。 因為邵輕宴無論怎么輸,他桌面上的籌碼,總是要比黎談和顧傳銘都多一些。 黎粲有時候都懷疑他是故意的,故事輸掉這局牌,好叫她早點去?顧傳銘那里,但他每次輸到退無可退的時候,又會跟之前?的斗地主一樣,直接開賭一把,然后重新把籌碼都贏回來。 很?有意思的玩法。 黎粲反正到最后,也沒有換過和他的組隊。 吃過晚飯之后,大家總算沒興趣再?玩牌,外面大雪紛紛揚揚,不僅沒有停下來的趨勢,而且越下越大。 黎粲一個人?泡了壺茶,坐在一樓的庭院里賞雪。 邵輕宴抱著?筆記本,坐到了她的身邊。 黎粲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倒是邵輕宴先說:“謝謝你,黎粲?!?/br> 黎粲懶洋洋的,一邊玩手機,一邊臉上沒什?么表情。 “謝我什?么?” “顧傳銘和你哥今天都答應年前?來一趟我們?公司考察?!?/br> 因為是初創的風投公司,所以公司在投資別?人?的時候,往往也需要給自?己找到源源不斷的資金來源,不然,即便是找到了可以投資的項目,也常常會因為資金鏈不足而直接斷了路。 黎粲今天帶他見的兩個人?,全部都是國?內排名至少前?一百的企業繼承人?,份量和資本,全部都可想而知。 黎粲低低應了一聲,依舊沒什?么回應。 邵輕宴于是抱著?筆記本,坐在她身邊,獨自?忙活了一會兒。 忙完之后,他抬頭?,看著?眼前?仍是紛紛揚揚的大雪,好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問:“你后天有空嗎?” 大雪之中,他的聲音好像有點空靈。 黎粲掀了下眼皮。 “怎么,你還要請我吃飯?” “最近元旦好像新上了幾部電影?!鄙圯p宴說。 哦,原來是想請她看電影。 黎粲終于舍得把目光再?轉到他的身上。 雪夜之中,邵輕宴的臉頰,好像比白天看到的要更加清晰和精致一點。 這么昏暗的燈光,這么黯淡的夜色,其實黎粲自?己也搞不懂,怎么會更加清晰和精致一點。 但的的確確就是這樣的。 他抱著?筆記本,鼻梁上架著?一副白天沒有的銀制細框眼鏡,活脫脫是一副精英敗類的嘴臉。 “月色與?雪色之間,你是第三種絕色?!?/br> 黎粲沒有由來的,想起余光中的這句詩。 她今天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又靜靜地打量起邵輕宴的臉。 然后,她終于想起白天時候和黎談的那番對話—— “放心,我不可能會再?倒貼他?!?/br> 她神色頓了一下。 而后,嘴唇不受控制地上下碰了碰,說:“最近全都沒空?!?/br> — 2024年的第一場雪,下到第二天中午才終于停下。 黎粲站在落地窗前?,望著?窗外厚厚的積雪場景,終于不可避免地想要去?外面轉轉。 黎談和顧傳銘用完午飯后,好像就去?談自?己的事情了,邵輕宴倒是抱著?筆記本一直坐在昨天那間大的休息室里,她從房間里出去?,路過就能看到。 然而黎粲昨晚剛拒絕了他的電影邀請,今天也并不想和他一起去?賞雪。 于是她獨自?一個人?,特地換了一雙雪地靴,趁著?雪停,就往山莊后面的茶山上去?。 在柏悅山莊的附近,有一片茶山,也是黎家的產業。 每到春天的時候,這邊茶山就會招很?多閑散的女工,要她們?來幫忙采茶,制作茶葉。 每年黎家拿出去?送人?的茶葉,都是幾百斤幾百斤地算。 茶山上的風景,比在山莊里看到的要開闊許多,下了一天一夜的厚厚積雪,壓在還完全沒有一點抽芽苗頭?的綠葉上,形成完完全全的覆蓋。 黎粲站在山野間,忍不住深吸了一口空氣。 混淆著?一股冰碴子味道的,是山間再?清新不過的冰雪氣息。 她獨自?站在高處,環顧一圈四周,白茫茫一片的茶園,其實現在再?適合拍照不過。 可惜她現在身邊一個人?也沒有。 她只能是打消了這個念頭?,自?己拍了幾張茶園的風景照,給林嘉佳發了過去?。 最近到了冬天,林嘉佳正在四處尋找可以拍攝雪景的地方,云山的位置,可以說是得天得厚。 她一邊走路,一邊給林嘉佳發著?消息。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茶山上信號不算太好,她的照片無論如何都發不出去?。 她于是緊鎖了眉頭?,暫時把注意力全都放到了手機信號的問題上。 腳下滑倒的一瞬間,黎粲整個人?都還是懵的。 直到她整個都仰躺進了雪地里,眼前?突然一片黑暗,她才意識到,自?己發生?了什?么。 她摔了。 以一個極其狼狽,又極其疼痛的姿勢,摔倒在了自?家茶山的雪地里。 渾身的疼痛開始后知后覺地冒出來。 黎粲再?能撐,坐起身的一瞬間,眼角也不禁擠出了淚花。 疼…… 是真的疼…… 她這一摔,好像是摔到了尾椎骨。 她痛苦地坐在雪地里的臺階上,渾身從屁股疼到腰背,想要站起來走一步路,卻發現左腳好像也不能動了,別?說是站,現在就是稍微掰直一點,都能感覺到無盡的疼痛。 而且她的眼睛,好像也是受到摔倒的影響,黑暗過后,眼前?居然開始不斷出現各種花紋,出現各種奇奇怪怪的圖案,唯獨不再?是之前?的雪景。 眼冒金星是什?么樣的感覺,黎粲總算是知道。 她意識到自?己是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