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卻沒有像約定的那般，聊些情人間的話題。

    “喬先生?！表攲庸⒌娜霊粜P，管家一如既往地在此迎接，“先生在客廳等您?！?/br>
    喬清許知道這套大平層內有專門的會客廳，聊一些敏感的話題也不用擔心被別人聽去。

    但姬文川卻直接叫他去客廳，說明對于接下來要聊的事，他不覺得有多緊要。

    也是。

    喬清許心想，他拖到最后一天才來找姬文川，本身就說明了他很沒底氣，姬文川又怎么可能拿他當回事？

    “姬先生?！眴糖逶S來到客廳坐下，寬大的落地窗上映出了他客氣又疏離的臉。

    姬文川停下倒茶的動作，微微皺起眉頭：“怎么瘦了？”

    他手上拿著的還是喬清許送他的那套茶具。

    “最近工作比較忙?！眴糖逶S說。

    “工作忙也要好好吃飯?！?/br>
    喬清許很想說，他不是來嘮家常的，但一想到要跟姬文川打拉鋸戰，他又覺得還不如嘮家常。

    “嘗嘗?！奔拇ò巡璞f到了喬清許面前，“安溪的桂花烏龍?！?/br>
    喬清許垂眸看著自己燒制的茶杯，沒有接，轉而抬起視線看向姬文川，問：“你還是要拍賣那只杯子嗎？”

    此話一出，就代表拉鋸戰要打響了。

    明明是自己主動開戰，喬清許卻不由緊張了起來。

    姬文川沒什么反應地放下茶杯，后仰靠到沙發扶手上，說：“這個時間點已經不能撤銷委托了?！?/br>
    “即便可以，我想你應該也不會?！眴糖逶S說。

    姬文川打量著喬清許的表情：“我以為你已經想通了?！?/br>
    “不?！眴糖逶S一臉平靜地說，“我還是沒辦法接受你拍賣贗品?！?/br>
    客廳里安靜了一會兒，姬文川應是沒等到下文，微微歪著腦袋問：“然后呢？”

    他的表情好似在說，你最好給出你的籌碼。

    喬清許自然有所準備。

    他緩慢地深吸了一口氣，開口道：“你把這件贗品拍回去?！?/br>
    說到這里，他故意停頓了一下，毫不意外地看見姬文川挑了挑眉，問：“我圖什么？”

    “這樣我們可以達成更深層次的合作?！眴糖逶S說。

    詫異之下，姬文川的眼里浮起了些許的興趣。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熱茶：“你說?！?/br>
    “你匿名參與競拍，我作為拍賣師會暗中配合，在合理的價格落槌讓你拍走?！眴糖逶S說。

    “嗯?！奔拇ㄅ浜系厮伎贾@個提議，“可行性很高?！?/br>
    “福至部分的傭金我會退給你?！眴糖逶S繼續說，“并且從今往后，你在福至賣東西，我們一概不收取任何費用?！?/br>
    姬文川笑了一聲：“小狐貍又開始打算盤了嗎？”

    喬清許倒也沒慌亂：“我知道這么聽，你是很吃虧?！?/br>
    禾豐那邊喬清許沒法控制，也不能讓他們退掉傭金，等于姬文川會平白無故損失幾百萬。

    至于以后在福至賣東西，也是拉高福至的檔次，對姬文川來說并沒有太大意義。

    “那我為什么要跟你達成這個合作？”姬文川問。

    “再多加一個條件?！眴糖逶S說，“我以后免費做你的藝術顧問?！?/br>
    說完，他又補充道：“你知道請藝術顧問有多貴?！?/br>
    喬清許已經證明他在瓷器鑒定上有特別的天賦，而姬文川又如此喜愛瓷器，從愛好和生意兩方面考慮，這都會是很誘人的條件。

    果然，喬清許話音剛落，姬文川的神態便有了微妙的變化，不再是隨便聽聽的態度，眼神里明顯多了幾分考量。

    “如果不免費，”他的語速仍然很平穩，“你做藝術顧問會收取多少費用？我要考慮考慮收益?！?/br>
    “不確定?！眴糖逶S微微揚起下巴，“反正對你肯定會頂格收費?！?/br>
    姬文川失笑，放下茶杯說：“這個威脅好像不怎么嚇人?！?/br>
    “那要聽嚇人的嗎？”喬清許問。

    他的表情很是認真，姬文川也收斂了幾分笑意，問：“什么？”

    “如果你還是執意要拍賣贗品，”喬清許說，“我會把這事曝出來，我不介意兩敗俱傷?！?/br>
    姬文川眉頭微挑：“你確定？”

    喬清許說：“你知道沒有什么是我不敢的?！?/br>
    話雖如此，其實喬清許還真是不敢的。

    他不過是想要嚇唬住姬文川，讓他自己把贗品買回去。

    虛張聲勢似乎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姬文川嘴角的笑意漸漸淡去，看喬清許的眼神里多了一些別的東西。

    有探究，有警惕，似乎還有一絲刮目相看，但喬清許一眨眼，那深不見底的雙眼又如一汪平靜的池水，解讀不出任何東西。

    拇指上的扳指再次轉動起來，姬文川淡淡開口道：“福至拍賣行關門大吉，對你來說也無所謂嗎？”

    他的語氣中失去了往日的溫和，喬清許說“兩敗俱傷”時有多決絕，他的神態便有多冷漠。

    喬清許早已想好，無論姬文川說什么，他都絕不能露怯。

    但第一次見到姬文川這樣跟他說話，他還是不受控制地感到了一絲恐懼。

    那是一種來自上位者的壓迫感，平日里被很好地隱藏在姬文川紳士的外表下，而一旦他不再隱藏，那比任何威懾都有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