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人，確實在這一條路上走不長遠。

    或許現在還有人需要謝澤之，所以謝澤之可以努力讓自己變成所有人需要的那個謝澤之。

    但一旦謝澤之變得沒有那么重要了，不需要什么挫折，他自己就能放棄他自己。

    這就是林教練一直擔心的問題，他曾經也想要和謝澤之談心過，但無可奈何的是謝澤之仿佛聽不懂林教練在說什么，根本沒有意識到他自己其實根本不喜歡花滑運動員這個身份。

    只是從小一直在練習，剛好又有那么一點天賦，所有人期待著他的成長，所以謝澤之就在花滑運動員這條路上一直走下去了。

    林教練對黎楠寄予厚望，黎楠有天賦、有熱愛，更巧的是他的年齡還小，如今謝澤之還在當打之年，還有很多的時間等待黎楠成長起來，到時候無論是接替謝澤之的位置，將謝澤之從自己的牢籠里解放出來，又或者黎楠的出現帶給謝澤之不同的感受，讓他真正喜歡上花滑，到時候一大一小一同征戰國際大賽，都是很好的結果。

    人都有親疏遠近，謝澤之是他從小帶到大的孩子，林教練還是希望他最后的結局能更好一點，就算發現自己不是那么被需要的時候，也不要自暴自棄地放棄自己。

    當然了，作為國家隊總教練，林教練也希望黎楠能成為下一代扛起男單大旗的人。

    ·

    雙人滑和冰舞的比賽結束，華國隊主場作戰，都拿下了不錯的成績。

    除了男單的一金一銅，女單那邊也拿下了一個銅牌，雙人滑和冰舞都拿下了一枚銀牌，收獲頗豐，也是主場作戰的優勢所在。

    華國杯結束，日本站的時間比較靠后，在十月初，黎楠還有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修整，可以說是非常寬裕的時間了。

    當然，在此之前，黎楠要先接受來自國家隊的表彰。

    黎楠青年組的第一站就拿下了一個金牌，不僅丁建國樂瘋了，國家隊的教練和領導們也樂了，這可都是政績啊，沒有誰會討厭給自己賺獎金的好寶寶！

    黎楠現在就是各大教練領導的心頭寶了。

    如果他能以這個勢頭繼續下去，說不定還能拿下大獎賽另一站的獎牌，甚至在決賽以及最重要的世青賽上都有所建樹，成為下一個謝澤之。

    別誤會，這是一個國家隊的領導提出來的想法，顯然他并不是很了解華國花滑在國際上的形式如何，只是淺顯地認為拿到了冬奧獎牌的謝澤之在青年組上也是大獎賽、世青賽的金牌拿到手軟，就認定黎楠升入青年組第一次比賽就拿了金牌，接下來肯定和謝澤之一樣，各種金牌拿到手軟，然后一舉升組，拳打世錦賽腳踢冬奧會，在下一個冬奧年上能和謝澤之一起，拿下男單的兩枚獎牌。

    （以黎楠的年齡和生日，在下一個冬奧會前剛好滿15歲，滿足升入成年組的年齡要求。）

    聽到領導們堪稱白日夢一樣的發言，國家隊的所有教練都沉默了，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都不知道怎么開口讓領導醒醒別做夢了。

    不說黎楠的這枚金牌運氣成分比較高，就連謝澤之的那枚冬奧獎牌也是靠運氣拿下的，要是他的對手沒摔得那么慘，謝澤之也沒辦法拿下這一枚獎牌的。

    所以醒醒吧，下一年的冬奧會能不能上臺子都不一定，就想著讓青年組的黎楠踩線升組拿第二枚牌子了。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還是總教練林國光站了出來，“是這樣的，黎楠的紙面成績確實很不錯，在他的這個年齡算是獨一無二的天才了，但是體育競技嘛，看的還是當場的發揮，別說是咱們花滑這種很看狀態的項目，就算是夏季項目那邊，也很難有運動員可以打包票說自己一定能贏的?！?/br>
    “而且這一次黎楠的金牌也是運氣成分居多，兩個競爭對手退賽，再加上黎楠的表現不錯，給了后面出場的選手不少壓力，導致失誤了好幾人，所以才拿下了這枚金牌，如果單論紙面成績的話，其實安東尼和黎楠不相上下，拼的還是裁判那里的表演分?！?/br>
    說到這里，林教練不由得嘆了一口氣，“您也知道，咱們華國的運動員在表演分上是真的沒有優勢，主觀性太強了，這也不是小運動員們可以控制的，所以我建議……”

    在林教練一番說詞下，成功把領導下發下來的獎牌指標又給推了回去，只說是盡量爭取，決口不提一定拿下，拿下幾塊，作為總教練的林國光可是老油條一枚了。

    領導高高興興地來，愁眉苦臉地回，原本對花滑隊的預期重新又降低了回去，十分不高興。

    但林國光作為國家隊教練管你高不高興，總之他們底下的運動員拿到了獎牌很高興就是了。

    開始擬定給拿獎的幾名運動員的獎勵，獎金肯定有的，但不多，畢竟青年組的大獎賽分站賽只是一個b 級賽事，在青年組的含金量高是高，但也就那樣。

    所以下發的獎金也不多，黎楠拿了金牌，也就領到了一千五，少的可憐。

    還不如s市花滑隊給他的獎金呢！

    是的，不僅國家隊給了黎楠獎金，s市花滑隊也給了黎楠獎金，畢竟黎楠現在還屬于s市花滑隊的運動員，拿了金牌肯定是要獎勵的。

    s市花滑隊本身是s市這經濟最發達的城市的省隊，經費充裕，對運動員一向大方，再加上還有好幾個當地知名企業資助，隊里的錢都多到花不完。

    要不然當年黎楠一個十歲小孩，隊里給他開的工資都能開到八百塊一個月，頂得上普通城市一個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了。

    這一次黎楠拿了金牌，s市花滑隊更是豪爽地批了一筆資金給黎楠，黎楠到手一數，整整五位數??！

    直接給了他三萬塊！

    黎楠看到自己卡里的余額時，整個人都傻了，這個時代的三萬塊購買力度可不小，而且他后世進入國家隊后參加比賽拿到獎牌的獎金也就幾萬塊。

    還不如s市花滑隊在03年來的大方??！

    黎楠香得都想直接拒絕進入國家隊，想干脆留在s市花滑隊一輩子了！

    現在一個青年組大獎賽分站賽的金牌就能給他三萬塊的獎金，那以后他升入成年組，拿到世錦賽、冬奧會的獎牌后呢？？那豈不是幾十萬幾百萬的給了？！

    他都不需要等個十幾年后賣掉s市的房子再成為百萬富翁了，他可以直接靠比賽拿獎金成為百萬富翁了！

    多拿幾個獎牌，他后半輩子直接吃喝不愁，還都是靠他自食其力做到的！

    一千五和三萬塊的對比有多大，讓黎楠都忍不住開始幻想了起來。

    黎楠想到那樣的畫面，整個人差點都掉到錢眼里去了，還好他克制住了自己，沒有被金錢腐蝕。

    “算了算了，能進國家隊肯定是要進國家隊的?！崩栝チ俗プ约河行┝鑱y的頭發，小聲嘀咕道：“雖然國家隊的設施和s市的差不多，但那邊好歹是國家隊?！?/br>
    上一世進入過國家隊的黎楠自然知道國家隊和省隊最大的不同在哪里。

    機會。

    無論是比賽的機會，還是爭取資源的機會，最現實的，外派訓練的機會在國家隊里人人都有機會爭取，但省隊是絕無可能擁有的。

    黎楠不缺天賦、也不缺金錢，他就是缺各種變得更強的機會。

    所以就算s市給的再多，黎楠也不能一輩子留在省隊里，不去國家隊啊。

    華國杯最后一天的項目是表演滑，所有拿了獎牌的選手都要表演一個節目，可以合作，也可以單人表演。

    黎楠作為男單的金牌，這個表演滑肯定是不能少的，但他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他忘記比賽結束后拿到獎牌得參加表演滑這件事了?。?！

    黎楠收到工作人員通知說要準備表演滑的時候，整個人都震驚了。

    等等——他完全沒有準備??！

    丁建國在一邊看戲一樣地提供建議：“你來的路上不是還說要穿女裝去跳一個嗎？我看擇日不如撞日，你干脆向女單那邊借套小裙子，直接上臺表演一個女單的節目算了?！?/br>
    黎楠聽聞丁建國的話后，陷入了沉思。

    丁建國：？

    不是吧，你還真的在思考這個可能性？

    丁建國沒想到黎楠竟然一點都不在乎穿不穿女裝這種原則性問題，仿佛在黎楠看來，男人就算是穿裙子只要坦坦蕩蕩的就沒有絲毫問題。

    和華國的主流思想，乃至全世界的主流思想都完全不同。

    如果不是黎楠平時沒有表現出什么性別認知障礙的癥狀來，丁建國都懷疑他是不是那什么的性別認知障礙了。

    這個詞在這個時代還很新穎，只在國外有一些權威的心理醫生有提到過相關病癥，換到華國境內，那就是純純的心理變態了。

    最后黎楠也沒有向女單那邊借裙子，主要是他覺得怪怪的，穿裙子可以，但是穿女孩子穿過的裙子，那就有點奇怪了。

    顯得他有點變態。

    所以黎楠還是沒有選擇借裙子，而是翻出了自己的考斯滕，準備跳一個大合集。

    這幾天的比賽他都有看，對于對手們展現的節目都有一點印象，他把那些獨特、令人印象深刻的動作抽出來，全部組合在一起，再跳一遍。

    這種表演滑中規中矩，不容易出錯，非常適合黎楠。

    于是黎楠就跳嗨了，所有的觀眾第一次見證了一個連續跳。

    黎楠穿著他那身黑色星空考斯滕，在場上來了一個3a 3a的連續跳。

    全場嘩然。

    這是剛剛從6.0打分轉變為goe打分的時代，對于跳躍的組合都嚴格規定了，所有的連跳第二跳只能接lo跳和t跳，因為落冰刃和起跳刃的緣故，本身也接不了其他的跳躍。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用出3a 3a的跳躍，居然還跳成功了！

    “臥槽，他這個算是連跳嗎？他中間是不是滑了一小段距離？但是就那么一小段他是怎么第二次跳起來的？a跳有這么簡單嗎？？？為什么我單跳都不出來3a？”有人不可思議，開始自我懷疑。

    他的同伴立刻接上他的話，吐槽道：“別把自己和小怪物比較，我就沒見過誰跳3a能這么輕松的，他才十三歲啊，他們華國那個謝澤之青年組的時候能做到這個程度嗎？”

    這話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認同。

    黎楠絕對是小怪物中的小怪物，十三歲的年紀三周全了還這么能跳，柔韌性好，表演天賦一點也不差，要不是體能不太行，他們真的要覺得黎楠是全能選手了。

    現在跳出個3a 3a也不奇怪了。

    畢竟華國人都有輕功，所以花滑運動員都這么會跳也不奇怪了吧？

    黎楠誤打誤撞地讓外國人對華國人的刻板印象加深了。

    華國人=會華國功夫=會輕功

    ·

    黎楠的表演滑中還加入了很多和觀眾互動的環節，一個節目就把全場的氣氛都活絡了起來，黎楠自己也滑得很開心。

    從那個3a的連續跳就可以看出他到底有多開行了。

    丁建國是知道黎楠一開心就開始瞎跳的毛病，但只要比賽的時候不犯渾，丁建國一般都放任不管的。

    在黎楠跳出3a 3a的連續跳時，他也只是有點驚訝黎楠什么時候把a跳掌握得這么好了。

    黎楠下場的時候，差點累虛脫，他展示了好幾個跳躍，把體能消耗得一干二凈，回來的時候差點一下子跪倒在地上，還好丁建國眼疾手快地拉了他一把，沒有讓華國杯的小冠軍在全世界的目光底下，摔個狗啃泥。

    黎楠癱在長椅上休息了好久，才緩過勁來，開始噸噸噸地灌礦泉水。

    丁建國一邊用毛巾給黎楠擦汗，一邊問：“你的a跳什么時候練的？熟練度上去了？”

    黎楠喝水的動作頓了頓，眨巴了一下眼睛，面不改色的扯謊：“大概是突然開竅了吧！”

    其實是他昨天破天荒又從系統簽到里簽到出了一個演技訓練室，然后去體驗了一把上一世最牛的那個男單的人生。

    在那一個小時里，黎楠重點體驗了好幾次a跳，不僅是3a，還有4a，以及各種各樣難度進入的a跳，直接把a跳練得爐火純青了。

    剩下的時間里，黎楠也體驗了一下三周的刃跳，也練習了幾遍，但還沒找到竅門就被踢出了訓練室——體驗時間到了。

    即使黎楠怎么對系統說好話，都沒能繼續體驗，只能遺憾放棄，繼續努力攢人氣幣，什么時候攢夠錢了，他就可以直接從系統商城購買體驗時間了。

    那時候他想怎么體驗怎么體驗。

    丁建國沒有多糾結這一點，只是繼續給黎楠擦汗，順便叮囑：“表演滑你可以隨便跳，你高興就好，但比賽的時候都給緊緊皮，別跳出個3a 3a來，規定里可沒有a跳連a跳的規定，一不小心就給你判定成重復單跳了，到時候不僅浪費一個單跳名額，還少了一個連跳分數，血虧?！?/br>
    現在沒有連續跳的說法，沒有人在正式比賽上用過3a 3a，isu的規則里自然也沒有關于連續跳的規則，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固然好，能用自己的名字命名新動作，但黎楠是華國人，這種規則之外的跳躍，不應該直接搬上比賽的。

    裁判有九成的可能性是直接判重復跳，剩下一成是商量過后再判定重復跳。

    絕對不可能為黎楠當場修改isu的規則，就算要修改，也是一整個賽季結束后，休賽期出臺新的規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