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植物人大佬聯姻后 第4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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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像是一種神秘的儀式,郁瀾卻沒來得及想那么多,輕輕吸了一口氣,就把雙手都伸到了滿是朱砂色的水池中——然后完完全全浸了進去。 他用的是溫水,因此也不怎么刺激。 等他把兩只手重新拿出來的時候都細細密密沾上了朱砂的粉末,而他也沒甩手,生怕少了一點粉,褚妄就碰不到自己。 他重新走回到鏡子前,對著走近的褚妄說:“褚先生,是這樣嗎?” 褚妄很低地“嗯”了一聲。 郁瀾則沒考慮那些,重新把那條領帶套在脖子上,說:“您教教我?!?/br> 郁瀾是對著鏡子的,里面只有坐在面前的自己一個人。 但很快,一絲意料之中的冰涼覆了上來。 這是他第二次碰到褚妄,跟上次只是勾了勾小拇指不同,郁瀾感覺到了對方修長的五指和寬大的掌心,能完完全全把他的手包住。 原來褚妄的手這么大——郁瀾只覺得自己呼吸停了一瞬,莫名這么想。 而在鏡子里,穿著白色襯衫的青年席地而坐,手上的姿勢卻顯得有些怪異——好像有什么鏡子無法映出的事物握住了他——而他的雙手紅得像沾染了鮮血,落在他的脖頸上,落在原本就已經發皺的領帶上。 褚妄的聲音低沉喑啞,也很短促。 “看好?!?/br> 他說。 他的手掌跟郁瀾的貼得很緊,仿佛怕他跑了似的,連每一個手指都要擠進指縫,每一寸都要碰到對方,而郁瀾幾乎已經忘了對方是來教他系領帶的了,頭腦幾乎有幾秒的空白,只機械地跟著褚妄雙手的動作,一點一點繞過那根沒什么用的布條。 鏡子里的青年表情還在發怔,而他的手指卻沒有停下,在幅度很小地穿梭著。 他坐在鏡子前,細白的脖頸和手指都變得血紅,雙手被包繞著,像神秘的不知出處的儀式,也像一種天真的、甜美的獻祭。 第36章 褚妄在剛碰到對方雙手的那一刻,甚至還分神看了一眼躺在高級治療床上的自己。 他從未有過任何信仰,但卻依然希望有人能寬恕他方才卑劣的念頭。 因為他發現,在真的碰到以后,剛才的那些罪惡感幾乎消散大半,轉而被無法言喻的慶幸和驚喜所取代。 他幾乎顯示任憑自己的本能和念想,將郁瀾的雙手都牢牢握住,連指縫也不愿放過。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克制住其他不應有的想法的。 或者對于現在的他來說,能有這樣的接觸就已經是意料之外的驚喜了。 有那么一段時間,說著要教人打領帶的褚妄,自己都要忘了半溫莎結怎么系了。 過了很久——至少是褚妄自以為的很久,在郁瀾還在發怔的時候,他才終于找回理智,趁對方也未察覺自己的失神,不經意地再一次握緊了他,說:“看好?!?/br> 不過還好,畢竟郁瀾一開始也完全沒有看進去。 他只顧著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發呆,看著自己的手指被動地被牽引著,在柔軟的布條中穿梭、彎曲、又舒展。 他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的呼吸會變得很快,但又怕太緊張太急促,讓褚妄握著自己的手也感受到自己的鼻息。 真奇怪,郁瀾想。 明明褚妄的雙手冰冷沒有溫度,他的指尖卻依然不受控制地一點一點發燙。 朱砂也會生熱么? 他無端地想。 褚妄看著鏡子——他看不到鏡子里的自己,卻能察覺到郁瀾的神情。 而這像是給他本就心存不軌的念想有了趁虛而入的機會,褚妄握著他的手,仿佛風雪中瀕死的旅人想抓住唯一的柴火,即使知道會被灼傷,也執拗地不忍放手。 直到褚妄演示到第三遍,郁瀾才恍然回神似的,低下頭看。 他在這方面本來就有點笨,現在的腦子又暈乎乎的,看了半天才點點頭,慢吞吞地說:“有點難?!?/br> 不過說是這么說,他給自己做了一點“沒什么大不了”的心理建設,才真的看著對方的動作。 說是“看”,倒不如說是“感受”。 鏡子里無法顯露出褚妄的模樣,可他一低頭卻依然能看見他翻飛的手指。 郁瀾自覺不是一個容易走神的人,卻在短短的幾分鐘里想了不少無關緊要的內容,像是刻意引導自己,忽略掉一些別的什么感覺一樣。 “你自己試試?”出神間,他聽到褚妄的聲音。 郁瀾硬著頭皮答應,然后試圖學著對方剛才的動作,笨拙地用手指勾連著,勉強模仿出一個形狀來。 歪歪扭扭的,他自己都有點看不下去。 然而褚妄就像那種鼓勵式教育的集大成者一樣,看上去冷峻的面容卻說出毫不相關的話:“嗯,很不錯?!?/br> 郁瀾:“……” 你到底是從哪里看出來不錯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褚妄好像很執著地在碰他的手,透過唯一能讓他們接觸的媒介,一寸不離地貼著他。 似乎很怕下一秒,他就會消失一樣。 郁瀾練了十幾次,終于熟能生巧,打出了一個確實能看的半溫莎結來。 他高高興興地跟褚妄炫耀:“褚先生,你看!” “現在這個可以了吧!” 褚妄點了點頭。 “那……” 郁瀾這才意識到對方還握著自己的手。 大概是握得太久,他的食指無意識地動了動,褚妄才像是如夢初醒一般,意識到“教學”這件事好像暫告一段落。 他沒有失態,神色自若地松開了對方,說:“好?!?/br> 只是在沒有失態的表情下面藏著什么,他自己也無法完全厘清。 等郁瀾熟練掌握,看了一眼現在的臥室—— 其他地方都還好,鏡子前的這一片,幾乎詭異得像撞進了什么靈異現場。 附近密密麻麻散著細碎的鮮紅色粉末,鋪在地面上仿佛剛剛干涸的血跡,而不遠處躺著一條痕跡斑斑的領帶,從里到外都皺了,縫隙里都還夾著一點殘留的朱砂。 郁瀾身上也沒好到那里去,脖頸到手掌,再到襯衫都沾了不少,加上他一直拿著領帶繞來繞去,一頭小卷毛也亂糟糟的,沒有打理。 要不是自己完全知道這一切是怎么回事,郁瀾嘶了一口氣,要是有剛進來的人,一定會被嚇得失聲。 “我……我收拾一下?!彼粗媲暗睦墙彘_口。 畢竟這要是讓別人來收,也太驚悚了一點。 郁瀾先把地上散落的痕跡收拾干凈,又覺得身上有點癢,低頭一看,原來是不少粉末順著領口落了進去。 這條領帶看來也是用不成了,身上這件衣服也得洗,還好只是件襯衫。 郁瀾以前在福利院的時候就很勤快,現在就也沒多想,只想著趕緊隨便洗干凈了就行,因此沒避著房間里還有個人,兩手拽著衣角往上一掀,就把襯衫脫了下來。 一旁已經用了各種方法勸自己“沒關系”“很知足”“下次一定還有機會”來寬慰自己的褚妄一偏頭:“……” 這也太瘦了一點。 他的第一反應只有這么一句話。 郁瀾的肩背還是少年人的模樣,可能是因為天生骨架小,加上也沒過上過什么好日子,身形一直很單薄。 但他的皮膚很白,是近乎病弱的蒼白,甚至躺在床上的植物人都要比他好些。 直到郁瀾無知無覺地轉過頭來,見他發呆,還有些狐疑地開口:“褚先生?” 褚妄這才移開眼:“沒什么?!?/br> 對方的眼神很清澈,但依然有了一點疑惑。 褚妄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的想法卑劣。 他用了看上去冠冕堂皇的理由觸碰到了對方,而那個人沒有察覺,對他全然信任,自己居然還會…… 褚妄想來會隱藏情緒,也很有理智。 他看著郁瀾去簡單地手洗了衣服掛上,然后重新進到浴室,沖了個澡。 聽著不遠處傳來的水聲,褚妄低頭,看著已經被收拾干凈的地面,好像剛才那些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他虛虛地靠著窗,又不自覺地攤開手掌,目光沒有焦距地落在上面。 那種真實的觸感…… 褚妄彎了彎手指,沒有什么邊際地想。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開始有這樣的情緒的,可能是在第一次碰到他手指的時候——但大概率更早,也許是他看穿了郁瀾卻還是全盤接受,在郁瀾帶著小聰明說著郁翎的壞話,自己卻還要點頭應和的時候。 褚妄的人生每一步都走得很順,就算剛繼任面對一眾老董事刁難時,他也不覺得這是什么挫折。 他做事永遠習慣規劃好每一步,如果是工作那就充分考察,做好一切準備包括失敗后的應對決策,如果是生活或者別的什么,他就只憑自己的喜好了。 可是他沒喜歡過人,不知道在心動以后的下一步是什么。 而且也深知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做好應對失敗的準備。 他甚至不知道這個詞對應的“失敗”代表著什么——褚妄終于在這個時候抽空想,是什么呢? 可能是郁瀾從此再也不和他說話。 可能是對方當他不存在,不再每天回來就奔向床邊,摸一摸他的手,然后用他自己也沒發覺的親昵語氣,“褚先生褚先生”地叫他。 或者最壞的可能,是自己突然看不到郁瀾了,他重新被困在這一團混沌里,繼續無望地、無目的地游移著。 褚妄想到這里發現,他已經不能接受回到原來那樣的情形了。 他想讓郁瀾每天都對自己說話,好的壞的,高興的不高興的,都對自己分享。 想讓對方擁抱自己,想像今天這樣接觸自己的身體。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