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金枝 第17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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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銀屏以為靖王只是想拉攏哥哥,所以才格外照顧他,并未聯想的別的層面去。 她將信紙折起來壓在鎮紙下,又提筆寫了另一封。 這一封信的語氣顯然比剛剛好了不少,只是話語之間略透著決絕,大有你若納妾我便休的意味。 寫完之后,陸銀屏又覺得不好。 她這樣的貴女應當獨立自強,不應該為了他平白多納了一個人而郁郁寡歡,堅定地離開他,這才是她對情感最高的追逐才是。 這張信紙又折進了鎮紙之下,獨立自強的陸貴妃寫了第三封。 這封書信上寥寥四個字:“隨你怎樣?!?/br> 陸銀屏看后,覺得自己雖然不學無術,但已經將話術發揮到了極致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既表達出了自己的不滿,又不顯得自己過于哀怨,貴女的姿態架得高高的,陛下拉都拉不下來。 她滿意地用蠟封好了,喚來熙娘:“派人加急送去給陛下?!?/br> 熙娘不解 陸銀屏從地上捉起了瑟瑟發抖的二楞子,看似不關心,卻滿是譏諷地道:“算是分手信了?!?/br> 這二人時常吵架,拉拉扯扯了這樣久,依然好得要命。熙娘早已看穿帝妃羈絆之深,知道一封信也撼動不了他們二人的感情,便如她所愿,派人加急去送了。 信自打離了陸銀屏的手,便是漫長的等待。 她心不在焉地同拓跋珣用了晚膳,又聽著前殿幾名剛搬過來的嬪御吵吵鬧鬧,已經漠不關心。 從前他如何,宮中有多少人,她不關心。她只關心他們在一起以后,是否有人還會進來,這人又會不會取代她的位置成為他下一個「唯一」。 午夜時分,下了星星點點的小雨。 拓跋珣依舊睡在她旁邊的榻上。 小孩子睡得早,聽著小呆頭鵝均勻的呼吸聲,伴著窗外疾風與細雨,她卻睡不著了。 哥哥還未能出來,披云樓多詭異,他不在她身邊,讓她全然沒有了主心骨。 只能從信上獲取一些慰藉。 不知道什么時候,她也沉沉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正坐在另一人懷中。 殿內黑漆漆的,床頭一盞燈不知何時早已熄滅。 陸銀屏以為自己碰到了山賊登徒子,當即便要動手。 “四四?!焙诎抵心侨碎_了口,入耳是難抑的刻骨低沉,“是朕……”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哪怕白日還在生氣,可知道是他的時候,白日里累積的那些怨氣突然便煙消云散。 陸銀屏輕輕撫上他的面容,確定是他后,這才開了口。 “陛下怎么來了?” 大概是忍了許久,也不知道隱忍的這些情緒中是思念還是怨憤 天子僵了一瞬,似有些慌神,不斷地拍著她的脊背安撫:“朕看到你派人加急送來的第二封信……「隨你怎樣」是什么意思?” 早在哭腔出聲時,陸銀屏便有些忍不住。他這么一問,她便直接哭出了聲。 “李遂意說漏了嘴……你是不是有別人了?!” 不怕憤怒質問,證明還在乎。若腔調換成了抽泣聲,便是真的傷透了心。 拓跋淵摟緊了她,搖頭解釋:“不會……沒有別人,自你之后,再也不會有別人……” 他心中暗罵李遂意壞了事,竟要他親自來解釋。 卻也不想懲戒李遂意,因為這樣才有理由說服自己過來尋她。 “赫連遂送了個歌伎來?!彼^續解釋,“那人叫曲星霜,朕曾誅殺過她全家,只可惜多了她這條漏網之魚……朕留著她有用,只是現在還不能告訴你?!?/br> 他說的話,陸銀屏不會去追究是不是在欺瞞自己 陸銀屏吸了吸鼻子,悶聲道:“我信你了?!?/br> 第二百五十章 淪陷 “那行,咱們好好算算賬?!彼吐暤?,“聽說,你想把朕撅折了?” 陸銀屏梗著脖子道:“你敢碰別人,我就敢給你撅折了!” 她伸手向下摸:“你看我敢不敢?” “嘶……”拓跋淵第一次感覺有些害怕,忙捉了她的手上來,同時屁股往后挪了挪。 陸銀屏撲了個空。 她在話本子里,不是沒有讀到過薄情郎的故事。 譬如卓文君先失身于司馬長卿,后取家財百萬同他回蜀地。 漢武帝惜他文采,要留他做官,他只給文君寫了封信,信上書「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萬」,獨獨無億。 無億即無意,心思昭然若揭。雖說后來又因詩和解,但這世間并不是所有女子都有卓文君那般才華,而癡情者卻大有人在。 沒有才華、不會寫詩作賦的人不等于沒有過刻骨銘心的情動,那樣多癡情人的感情只能混著眼淚被時間掩埋。 可巧,陸銀屏便覺得自己是其中一個,不僅寫不出漂亮文章來,連官話都說不好。如果他真的對她無意,那就真的沒地兒哭,只能回瀛州了。 明明開始只是想著留在他身邊就好,究竟是什么時候,她竟然變得如此貪心了呢? 她年輕是不假,雖說不懂裴太后說的什么帝王手段,可她覺得這若是手段,那真的極高,勾得她整個人魂兒都跑去他身上。 年幼時看他還沒覺得怎樣,自打云山見了他后,腦子里整日是他,這難道也是手段嗎? 這怎么是他的手段,明明是她愿者上鉤! 蠢笨如她,明知那鉤子揦嘴,明知自己過去便是被裝進魚簍,卻還是不管不顧地沖上去了。 你若問陸銀屏為什么?那么她的回答便是 如今總算是知道了。 情網,魚簍,已經困住了她這條笨魚,這輩子是逃不出來了。 “我可以信你,但你不能跟她好?!奔幢闶菞l笨魚,也依然有她的執著,陸銀屏又噘著嘴道,“你也不能瞧她……更不能騙我!” “她恨不得殺了朕,朕怎么會同她好?”他撈起被她蹭掉的被子重新蓋到身上,將人整個兒地裹了起來又抱緊了,“什么腦子,凈瞎琢磨?!?/br> 懷里的小女子不說話,過了片刻,卻窸窸窣窣地開始脫起衣服來,不一會兒便只剩了一件寢袍。 “你要干什么?”拓跋淵重重地吞了口唾液,吞咽聲在黑夜中尤為清晰,“朕時間不多,一會兒還得走,你別亂來……你扯我腰帶做什么?!” “做什么?你說做什么?自然是交貨!”陸銀屏丟開他腰帶,直接薅他束褲,“知道時間不多你還不搞快點兒?!” 天子尾椎骨一麻,縱然渾身血液如急流涌動,亦十分艱難地想著如何拒絕她。 陸銀屏自黑暗中摸到他后腦勺,緊接著一摁,濕軟雙唇便貼了上來。 想要破千尺壁壘萬仞城墻,架云梯直接上是不行的,會損兵折將。 若不講臉面,就須得學陸貴妃,攻其薄弱處,來個xue地攻城。 破城也只是遲早的事兒。 進攻方主將早知其要害,輕易便挑起了防守方主將怒氣。 防守主將在怒氣值將滿前,想起外頭還有叛將在,啞著嗓子咬她耳朵:“佛奴在……換個地方……” 陸銀屏這才想起小呆頭鵝來。 她望著黑漆漆的宮殿,喘著氣兒在他耳邊道:“偏殿剛收拾出來,還沒人住……” 天子顧不得其它,將人撈起來抱著便向外走。 舜英聽到動靜,迷迷糊糊地支棱起上半身,看著那人影兒道:“娘娘?” 熙娘早就醒了,憋了好一會兒,大氣兒都不敢出,恨鐵不成鋼地將她的頭摁進了被窩。 陸銀屏從他懷中探出個頭來,從廊下瞧著西邊的峨眉月,心里是滿滿當當的。 幸而已經快要天明,路上不算太黑,他不至于是個睜眼瞎。 幸而偏殿離得近,煎熬沒有經歷太久。 里頭黑漆漆的一片,陸銀屏也瞧不清楚。正要去摸蠟燭點燈,便被壓在門上被迫見了敵方主將。 進攻永遠是最好的防守。 陸銀屏咬完指尖又去咬他的肩背,整個人猶如藤蔓,猶如毒蛇,恨不能將他勒死。 “我等你來找我……”她急喘著哭道,“你要來接我……” 回答她的是激吻和占有,每一次糾纏,每一寸深入,都在說「好」。 時間越短暫的戰役越是激烈,勝負欲極強的守方將領早被挑釁得怒氣爆滿,什么兵器招數都沒了顧忌,全部使上。 主將們袍澤早已破敗不堪,誰勝誰負也沒那么重要了 天子將人攏在懷中,在東方魚肚白的直視下又抱回了寢殿。 他將人放回榻上,仔細地掖好了被角,溫聲道:“這次是瞞著所有人來的,不能叫任何人瞧見。宮人馬上就要起了,朕也要走了?!?/br> 陸銀屏自被子中露出一張紅撲撲的小臉兒,眉眼比剛剛的月牙兒還要彎。 “要回來接我?!彼Σ[瞇地道。 天子俯身在她眉心輕吻了一下。 “好……” 他走出去時,李遂意已經起了,在外間候著。 “陛下?”李遂意望著他驚訝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