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金枝 第1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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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璦遲疑道:“要多久?” 九斤老實答道:“平日多久……大概就要多久吧……” 陸璦面色一紅,想著自己這么等下去八成是要等到明早,便道:“我改日再來?!?/br> 說罷便要離開。 “不必改日,今日正正好?!本竿跬蝗怀霈F在門口,倚門背光而立,姿容俊秀如神祇,笑容陰森如鬼魅。 第一百五十八章 藕斷 陸璦沒料到他來得這般快,上上下下狐疑地打量了好幾眼,像是覺得他得了什么難以啟齒的病癥。 等靖王邁進屋子,她這才注意到他的手上拿了個盒子。 不知何時,九斤已經悄悄地退了下去,還體貼地帶上了門,此間獨留他們二人。 靖王將盒子放下,又要來擁她。 漢女不似鮮卑女子高大,嬌小柔弱,自有一番風情。抱在懷中香香軟軟,像剝了殼子的荔枝,瑩潤飽滿下全是豐沛汁水,香甜又可口。 他本記不住女子面容,因為他覺得天下女子都一個模樣 可陸三的一顰一笑會總在無人的夜里越發清晰,教他難耐。 還未觸及到人,便見她一閃身躲開了自己。 靖王雙手空空,倒也不惱,只是面上多了些許冷意。 他一甩衣擺坐到凳上,左手自然而然地放在桌上,尾指觸到剛剛的盒子。 靖王望著它思忖了片刻,仍是將它向前推了推:“給你的……” 陸璦提防著他再次下手,神經吊得緊緊,又聽他要給自己東西,更加不敢大意。 “這是什么?”她警惕地開口。 靖王只消一抬眼便能看到陸璦一臉的提防,當即便沉下了一張臉。 “孤又不會吃了你?!彼渎暤?,“讓你收就收,哪里這么多廢話?!?/br> 陸璦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不敢輕易收下,心里還想著要同他一刀兩斷的事,便道:“我不能收,我今日來是有事相求?!?/br> 靖王料到她又是有事相求 反正她要求他,他也樂得同她歡好,二人互利,他倒是十分愉快。 思及此,靖王頷首:“又有何事?” 陸璦攥緊了衣角,粉嫩指尖捏得發白。 “殿下,以后……我不想再來了……” 靖王聽后一怔,沉眸盯著她的眼睛瞧。 四周靜謐無聲,二人沉默對視。唯有她一人心尖顫顫,大氣兒也不敢出。 “陸三,孤今日看到你同沈峻的弟弟在一處?!本竿鹾鋈恍α?,“你想要成親?” 話一旦說出口,人反而能平靜下來。 “我以后不想再來了?!标懎a直視著他的面容,又重復了一遍。 四周再次陷入平靜之中。 房內的梁柱同桌椅均是烏木,散發著死氣沉沉的淡淡香味,黑壓壓的模樣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陸璦心頭卻一陣輕松 拓跋流依然十分平和地望著她,似乎壓根沒有聽到剛剛她說的那句話。 “你想要成親?”他亦將問題重復了一次。 陸璦稍稍遲疑了一下,便點了點頭。 拓跋流眉頭蹙起,眉尾疤痕被帶著一動,像條細小的粉嫩游魚落在眉上,不僅沒有緩和面上戾氣,甚至讓它更重了幾分。 “陸三,你倒是用完了就打算拍拍屁股走人,你當孤是什么?”拓跋流左手握拳,細看微顫,“是你的消遣?” 陸璦一張俏臉漲得通紅,薄怒道:“「消遣」?什么「消遣」!明明是你……你……” 畢竟是世家貴女,無論如何也說不出那等孟浪話來。 “三小姐莫不是忘了當初是怎樣拼命求著孤愛憐?”拓跋流冷笑,“也難怪……堂堂侯府小姐,竟然看上了自家隔壁的花匠,三番五次偷偷來約會,這樣的丑事若被夫家知曉,自然是要退親的?!?/br> “你住嘴!”陸璦氣急,悲憤道,“當初我并不知你身份,被蒙在鼓里的是我!我只恨我遇人不淑,竟不知道自己一片心意錯付了豺狼!” 靖王閉眼呼出一口濁氣,重復了一遍她對他的稱呼:“豺狼?” 他倏然間便睜開眼睛,站起身來,步步緊逼道:“為三小姐母親病癥鞍前馬后的人是豺狼?護送三小姐平安歸家的人是豺狼?為三小姐一句話便舍了二州回京的人是豺狼?為你……” 他忽然便說不下去,而人已經將她逼到角落。 陸璦看著柔弱,卻不是個會大哭大笑的性子。 眼看著自己被他逼到墻角,抬眼便能看到他那雙充斥著憤怒不甘的金色眸子,腳底登時一軟,馬上就要一屁股撂在地上。 靖王單手箍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掐住她的喉嚨。 “陸三,你欠我的這輩子都還不清?!彼霃埬槼劣?,而另外半張臉卻在笑,“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為你做過多少?!?/br> 五指漸漸收緊,陸璦下頜被高高抬起。 而他掌握了十分好的力道 “想嫁人?可以?!彼龆中?,“嫁了人也可以再來……外面傳我什么,想必你也清楚得很吧?” 外間人人傳言靖王不愛處子,好奪他人妻妾。 陸璦漲紅的臉已經看不清表情,她只能一下一下地捶打著他。 粉拳落在男人胸膛猶如隔靴搔癢,不僅毫無作用,甚至平白撩起心頭那湖池水。 他松開鉗制住陸璦脖頸的手,彎腰扛起她便向榻上走。 “今兒你力氣挺足,待會兒別想像從前那般兩三回就了事了?!?/br> 陸璦只覺一陣天旋地轉,隨即便知道了接下來又要發生什么。 她拼命地蹬著腿哭喊:“你別碰我!你別碰我……” 拓跋流面無表情地將她摔進榻中,幾番動手便將自己的衣衫褪去。 “陸三,你欠我的太多了?!彼麎褐?,在她耳邊又重復了這句話。 陸璦雙手推拒他,無奈當年當初的那些過往總是在他碰觸自己時映入腦中,既逃不開,也離不開。 若真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花匠便也罷了,她雖不如jiejie有魄力,不如meimei運氣好,可說到底憑著現在的陸府,她便是跟個花匠頂多被人嘲諷兩句沒有出息。 左右她陸璦一直沒有出息,也不在乎更沒有出息。 可是他為什么是靖王呢? 府上妻妾不知幾多,居然還扮花匠日日引她前來……不,她并不是恨他隱瞞了身份,而是恨他名聲那樣差卻要來招惹自己。 陸璦眼角流下一行淚來。 怨不得世間諸多薄情癡恨男女拉拉扯扯,藕斷絲連。明明可以解脫,卻偏偏不想解脫。 有人傾身吻上她眼角,聲音辨不出情緒。 他喟嘆一聲道:“莫哭,今日之后,你我再無瓜葛?!?/br> 第一百五十九章 起疑 天色將晚。 山那頭的紅霞還未染黑,宮娥們便來來回回,將連同徽音殿在內的整個太極殿宮院上了華燈。 陸瓚正準備回府,便來同宇文馥告別。 宇文馥吃飽喝足,倦意也上了頭,不耐煩地趕他:“快滾快滾?!?/br> 陸瓚早已習慣了他的這般明目張膽的排斥,只笑了笑,便揖禮道:“在下告辭?!?/br> 宇文馥寬大的衣袍下露出一顆小腦袋來。 大皇子拓跋珣抱著貴妃惡犬,眼巴巴地望著陸瓚,小聲地道:“您明天還來嗎?” 二楞子拼命地搖著尾巴。 在陸瓚看來,拓跋珣雖然沒有尾巴,但他期待的模樣與二楞子無異。 “自然?!标懎懶χ斐鍪?,摸了摸他的頭。 拓跋珣本想躲開,然而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便給他摸了。 “那您明日還會給我們帶好吃的嗎?”等他摸完,拓跋珣睜著一雙亮晶晶的大眼又開了口。 宇文馥摳著牙,含糊不清地道:“你母妃的哥哥這樣大方,怎會不給你帶?” 陸瓚心道這曾祖孫倆一個白臉一個紅臉,倒是搭配得很。 他靜靜地看著拓跋珣,見稚兒眉梢映著宮燈下的暖光,越長越像那位至尊,便溫聲道:“會……” 宮人提了燈籠來,恭順道:“大人,該出宮了?!?/br> 陸瓚朝他二人擺了擺手,轉身隨著宮人慢慢消失在滿布華光的長廊盡頭。 宇文馥摳完牙后,放在鼻頭嗅了嗅。 “噦……”他幾欲作嘔。 然而一低頭,卻見拓跋珣滿臉的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