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大唐名相張九齡正妻后 第16節
大唐的果子遠不能與后世比,譚昭昭聽到鮮美多汁的梨,頓時口舌生津,一下閉上了眼睛,道:“我睡著了?!?/br> 張九齡輕笑出聲,順勢抵著她的額頭摩挲了幾下,低喃道:“睡吧?!?/br> 譚昭昭很快就睡著了,張九齡在她均勻的呼吸聲中,沉入了安眠。 一夜過去,譚昭昭精神奕奕起了身,用過朝食之后,便與張九齡從偏門出去,分別上馬。 梨樹在上次摘荔枝的山上,兩人隨意信馬由韁,邊走邊說著話。 騎馬轉過彎,看到在山坳處的幾顆梨樹下,小盧氏挎著籃子,帶著張大娘子與戚宜芬站在一旁,指揮墊著腳尖的徐媼摘梨:“徐媼,仔細腳下的草滑,你要小心些?!?/br> 徐媼用力拉下樹枝,張大娘子便歡呼一聲,拉著戚宜芬上前,飛快摘下枝頭上的兩只梨。 “咦,大兄大嫂嫂來了!”張大娘子眼尖,手上拽著梨,提著裙擺就奔了過去。 張九齡與譚昭昭騎馬走近了,與張大娘子打了招呼,他道:“露水還未干呢,大娘子怎地這般早就出來了?” 張大娘子晃動著手上的梨,道:“姨母昨夜說起了梨湯,我們便出來摘梨回去煮甜湯?!?/br> 張九皋隨著張弘雅在讀書,張九章年幼,張九齡對張大娘子這個meimei多有照顧,見到時總會關懷幾句。 盧氏不在,張大娘子活潑不少,與張九齡很是親近。 張九齡溫和地道:“摘幾只就回去,別在外面貪玩,待日頭高了,當心曬著?!?/br> 張大娘子打量著他們,好奇問道:“大兄嫂嫂要去何處?” 張九齡道:“去山上騎馬走走,摘幾個梨回來。大娘子喜歡吃梨,等下我讓千山給你送些來?!?/br> 張大娘子立刻道:“大兄,我也要去!” 這時小盧氏與戚宜芬徐媼一并走了上前見禮,譚昭昭見張九齡下了馬,她就跟著下來了。 張大娘子纏著張九齡,撒嬌道:“大兄,我也要去,我也要騎馬?!?/br> 張九齡道:“山道崎嶇,你平時極少騎馬,仔細會摔倒?!?/br> 張大娘子不依地道:“那我學啊,大兄教會了嫂嫂騎馬,也教教我騎馬吧?!?/br> 見張九齡巍然不動,張大娘子就轉過身來,央求譚昭昭:“大嫂嫂,你帶我騎馬,可好?” 張大娘子年方十二歲,生得嬌嬌俏俏。譚昭昭聽張九齡提過一句,家中已經在替她相看親事。 譚昭昭恍惚記起,張九齡有個著名的外甥叫徐浩,是唐朝著名的書法家,大臣。 徐浩是越州會稽人,張君政在越州當官多年,張大娘子應當會嫁到千里之外的越州去。 嫁人之后,張大娘子估計再也無法與娘家人見面。 譚昭昭心下嘆息,轉頭對張九齡笑盈盈道:“我的馬術不好,恐摔著了大娘子。大郎,你來教她可好?” 張九齡本想著既然已經先與譚昭昭約好,等他們下山之后,再教張大娘子也不遲。 既然譚昭昭開口,張九齡便說好,對高興不已的張大娘子,嚴肅地道:“可不能淘氣,在馬上要穩重些,摔下來可不是小事?!?/br> 張大娘子點頭如搗蒜,乖巧地應了,對戚宜芬道:“七娘子,你留在這里陪我吧,等下我們再一道回去?!?/br> 戚宜芬溫柔地點頭,對小盧氏與徐媼道:“阿娘,徐媼,你們先回吧,我在這里陪著大娘子?!?/br> 小盧氏叮囑道:“七娘,你在這里陪著大娘子,別貪玩走開,等下你們一道結伴歸家?!?/br> 戚宜芬道阿娘放心,“我定會照顧好大娘子?!?/br> 小盧氏這才與徐媼帶著梨回去,張九齡選了山坳處比較平坦的一段路,對譚昭昭歉意地道:“昭昭坐著歇一陣,等下我們再上山?!?/br> 譚昭昭笑著道無妨,“你別管我,去好生教大娘子吧?!?/br> 將馬拴在樹上,譚昭昭尋了樹蔭下陰涼處坐著,耐心等候。 戚宜芬手上拿著兩只梨走過來,似乎猶豫了下,方小心翼翼問道:“表嫂可要吃梨?” 譚昭昭笑著接過梨,“多謝七娘子。七娘子別站在太陽底下,過來一并坐吧?!?/br> 周圍沒方便坐的干凈石頭,譚昭昭讓開身,戚宜芬上前隨著她一起坐了。 “大娘子真是厲害啊,這么快就騎得像模像樣了?!?/br> 望著眼前的張大娘子與張九齡,戚宜芬無不艷羨。她側頭看向譚昭昭,羞澀地道:“我家中窮,以前只有一頭老驢子,我只會騎驢?!?/br> 說實話,譚昭昭面對著戚宜芬,心情有些復雜。 她來到大唐之后,與戚宜芬極少見面。在這個時空,她對一個寄人籬下,處處看人臉色的小娘子,如何都討厭不起來。 小盧氏曾委婉勸說譚昭昭,她一人伺候張九齡忙不過來,再尋一人在身邊幫忙。 譚昭昭相信小盧氏是得了盧氏的授意,雖沒明言要將戚宜芬送到張九齡身邊,但她卻能猜到一二。 張九齡的才情與相貌,自不用提。以戚宜芬的身世,嫁出去做正妻,最多只能嫁進庶人平民之家。 在等級森嚴的大唐,官身與庶民身份之間的差異,何止千萬里。 納妾之事,譚昭昭從頭到尾都沒與張九齡提過。 納妾總要張九齡點頭,一切端看他的態度。 在大唐,正妻進門之前,庶子已經出生,直接當娘的事情并不鮮見。 大唐除了皇室,大唐律規定,良賤不通婚。妾要成為夫人,除非放賤為良,或直接納良家女。 后世如何稱戚宜芬為夫人,譚昭昭不甚清楚,亦不相信游方道士的無稽之談。 韶州離梅嶺古道尚有幾百里的路程,有身孕的戚宜芬,不在家中養胎,如何能一夕之間去到梅嶺古道。 這種傳說,既貶低了張九齡開辟大庾嶺的功績,同時也顯得戚宜芬很愚蠢,太過偏激與狠戾。 剖腹取嬰兒血祭祀,不一尸兩命才怪。 而且,若戚宜芬真有那么大的功績,她就應該葬在張家祖墳,與張九齡同塋合葬的,而非譚昭昭這個正室原配。 譚昭昭猜測,估計是因為她一輩子都沒離開過韶州,無聲無息生活在后宅,陪伴在張九齡身邊的,一直是戚宜芬有關系。 前塵舊事已經成云煙,她是譚昭昭,已經再不是以前謹小慎微的譚氏。 她要走出去,活出自己的人生。 有張九齡陪伴,是她的幸運。沒他的陪伴,她會難過,但她依然會活出自己的人生。 譚昭昭將那些亂七八糟的心緒拋在了腦后,歉意地道:“可惜我的馬術不好,恐摔著了七娘,不能教你了?!?/br> 戚宜芬忙道:“表嫂誤會了,我沒敢想著要學騎馬。大娘子與表嫂都有表兄教,我就是羨慕而已。表嫂出身好,生得好看,與表兄是天賜的良緣。阿娘經常說,要是我以后,能遇到有表兄十分之一的郎君,就是我的幸事了?!?/br> 譚昭昭一時也想不出能解決的辦法,只能笑著寬慰道:“七娘還小呢,莫要急。以后,你總會遇到合適自己的姻緣?!?/br> 張大娘子比她還小一歲,都已經在議親了。太宗規定,女子十五歲以上,必須得嫁娶,她只余下一年的時光。 再好的姻緣,無論如何都無法與張九齡相比。 戚宜芬嘴里泛起苦澀,輕輕嗯了聲。她神色茫然,抬眼看向騎在馬上,笑得一臉燦爛的張大娘子。 牽著馬韁的張九齡耐心走在身邊,不時耐心叮囑她:“別想著要快,先要騎穩了再說?!?/br> 張大娘子大聲應道:“是,大兄真是啰嗦,我都記住啦!” 張九齡嘴角上揚,無奈地淺笑。 在太陽底下,清雋的面孔,如夜里的曇花幽幽盛放。 戚宜芬眼神癡癡,停駐在張九齡身上,就再也挪不開了。 唉,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都怪美色誤人吶! 譚昭昭平靜的目光,從戚宜芬身上收回,專心致志啃掉梨皮,小口咬著梨吃。梨甜美多汁,脆生生,解渴又可口。 吃完梨,譚昭昭扔掉梨核,站了起身。 張九齡見狀,與張大娘子說了句話,輕扶著她下了馬,牽著馬朝譚昭昭走了過來。 張大娘子提著裙擺,墊著腳尖一路小跑著,高興極了:“騎馬真好玩,我以后也要天天騎馬!七娘,我們回去吧,大兄要與嫂嫂上山去了?!?/br> 戚宜芬臉上閃過一絲失落,臉上堆滿了笑,朝張大娘子迎去,關心地道:“大娘子先別動,我替你擦擦汗?!?/br> 手上的梨,不知何時滾進了草叢里,她也沒發現。 張九齡去將譚昭昭的馬牽過來,擁著她上馬,笑道:“坐穩了啊,我們比試一下,看誰先上山!” 譚昭昭哈哈大笑,一夾馬腹,馬揚蹄朝著山腰疾馳而去。 張九齡含笑望著她的背影,打馬追了上前。 第十九章 山上的風,輕柔,帶著草木與果子的清香。 梨樹上碩果累累,譚昭昭來了興致,摩拳擦掌準備爬樹。 張九齡趕緊攔住了她,“別淘氣,當心摔下來?!?/br> 樹下是一段緩坡,長滿厚厚的野草。譚昭昭探頭看了眼,覺著沒甚危險,道:“我就在最矮的枝丫上去摘?!?/br> 張九齡將她往身后推,說什么都不允許,“不可,你看中了哪一只,我替你摘下來?!?/br> 譚昭昭故意伸手指向最高處,細長枝丫上懸掛著的一只梨,道:“那只?!?/br> 張九齡順眼看去,寵溺地道:“好,不過昭昭得等等,我保管將那只梨送到你手上?!?/br> 譚昭昭見張九齡不接招,只能悻悻作罷。 張九齡身高手長,拉下一根枝丫,選了一只黃橙橙的梨遞給她:“昭昭去坐著,先嘗嘗甜不甜?!?/br> 大唐吃梨,極少直接生吃,除了熬煮梨湯,便是蒸著吃。既美味可口,還能潤肺。 譚昭昭接過梨放在竹筐里,道:“先前七娘子給我了一只,我已經吃過了,留下回去蒸著吃吧?!?/br> 張九齡道:“那昭昭就在這里陪著我就是?!?/br> 想到戚宜芬,譚昭昭沉默了下,問道:“大郎,大娘子的親事可有定下來了?” 張九齡看了眼譚昭昭,道:“大唐律規定,女子得在十五歲時成親,超過年紀,須得繳納罰金。韶州地方偏遠,超出一些,官衙那邊打點一二,也沒那般嚴格。不過,大娘子的親事已經有了眉目,阿耶打算將她許給越州徐氏?!?/br> 果真姓徐。 譚昭昭問道:“越州與韶州離得這般遠,阿家他們如何能舍得大娘子遠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