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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清酒 第90節

    這樣的小碗,把例外和無限的退讓給了江知酌,江知酌怎能不深愛,可他愛得越深,那種后怕得感覺就越強烈。

    江知酌又在深夜進了宮,讓小碗先睡。

    小碗一直等,直到天亮,江知酌也沒再回來。

    第二日,江知酌傍晚回了金玉臺,晚膳時看了看小碗的臉頰,捏著小碗的下巴嘆口氣: “終于消腫了一些,以后……”

    江知酌沒再往下說,小碗感覺到江知酌的情緒很低落,可她還沒明白為什么。

    “夜里冷了,”晚飯后江知酌拿著本書看,“晚上加床厚一點的被子?!?/br>
    小碗換寢衣的手頓了頓,看向江知酌,慢吞吞地說:“好?!?/br>
    “早點休息?!苯梅畔聲?,替小碗熄了一盞燭燈。

    “江知酌?!毙⊥虢凶〗?。

    江知酌回頭看著小碗,眼里是小碗沒見過的情緒,有些除了憂郁還有……疏離。

    小碗被這樣的眼神冷到了,即使江知酌只這樣看了她一眼就恢復了往日的神情。

    江知酌依舊沒在金玉臺留宿。

    第三日,德妃就出了宮,小碗不讓別人提,自己卻主動問了。白竹說,德妃不僅離宮,以后吃齋念佛,為國家、為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祈福。

    如此,也算一切塵埃落定了。

    江知酌只陪小碗用過晚膳,到了睡覺休息的時候,江知酌又去了宮內處理政事。

    第四日,小碗才忍不住問白竹和初十七,“太子殿下,是不是因此事生氣了?!?/br>
    若不是小碗,德妃本該被敬奉為太后,享盡榮華,何至于像現在這樣,如同在宮外出家。

    白竹一時語噎,初十七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小碗,毫不客氣地指出問題:“太子明事理,而且德妃娘娘說自己也不愿再待在宮內了。你就沒有想過,你服毒自殺之事,太子至今不能接受嗎?”

    白竹默默地點頭,補充道:“那天,太子殿下從行宮趕回宮里,非常焦急,面色很難看。后來太子殿下在您身后,看著您的那種哀傷,奴婢形容不出來;奴婢辦完事,在東宮等了一會兒,太子殿下才抱您回來,推算著殿下看了您的背影應該有一個時辰?!?/br>
    江知酌在想什么。小碗設身處地得換位思考,如果是她猛然知道江知酌要死掉的消息,該是什么樣的心情;小碗不敢想了,她也接受不了。

    小碗決定今天江知酌過來以后,她便鄭重地同江知酌說開此事。

    可江知酌今晚直接沒回東宮。

    一整天都沒出現,小碗和衣而臥,輾轉反側了一夜。

    第105章 互在意

    江知酌把筆丟給秋舟聿,秋舟聿與陳旭對視一眼,默默寫著折子。

    “恒安王過幾日便能抵達京城,眼下除了登基大典與殿下大婚的事宜,最重要的還是蒼赤那邊的官職制度,”陳旭說,“如今夏侯郁與太子妃都在京城內,此事還得盡快擬出個章程來,殿下……您……”

    陳旭看著出神的江知酌,不知道要不要繼續說。

    江知酌聽到陳旭欲言又止,不禁皺眉,“這沒外人,直接說?!?/br>
    陳旭和秋舟聿本以為江知酌沒在聽,陳旭又趕忙道:“太子妃的‘大帥’官職,還是要掛著的,可畢竟太子妃日后要留在京城皇宮里,蒼赤依舊無主,蒼赤西北與越州商路已通,下官是怕有人趁機鉆了空子,枉費太子妃這么久的籌謀?!?/br>
    “所以這個空子我們先鉆?”江知酌言辭犀利,一語道破。

    蒼赤的國主嫁到楚國,時間久了難保蒼赤的舊臣不會勾結鼓動到一起。

    可蒼赤除了何碗,別人也沒有立場去管轄蒼赤的朝廷。

    “如今收成正忙,小至七品官員都能撈到不少油水,這個時候生事,走的是死路,太子妃把四個副將留在了蒼赤,單靠兵力鎮壓也無人敢造次,暫時還無妨,”江知酌手扶額頭支在桌子上,“我知道此事很重要,但還是要與太子妃商議過后再決定,我近日有點累,大婚過后再向太子妃提及?!?/br>
    陳旭默默整理著折子,太子殿下何曾說過累,近日很是反常,江知酌一連幾日宿在宮內,勤勉異常,樞密院與政事堂所有人都不敢松懈精神,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待在宮里,在太子面前好好表現著。

    “先開咸州商路,讓咸州刺史李千山把腦袋提手心里盯著,把趙孟的軍營也派過去,”江?s?知酌說,“四皇子的那邊依舊留在越州,若有暴民趁亂生事,即刻關押,通商路是第一步,不能出差池,傷了本國百姓的心?!?/br>
    陳旭告退后,秋舟聿將折子擬好給江知酌看,江知酌臉色實在不好。

    淑妃暴斃,德妃去行宮修行,這中間的內情,只有幾個人知道,事已至此,無人再提。

    可秋舟聿看出了江知酌跟小碗之間應該也出了問題。

    別人不敢勸,秋舟聿私下得里說幾句,看了看江知酌的嘴角,便勸道:“深秋了,天干氣躁,太子殿下勤勉是好事,也得注意自己的身體。箏安剛從蒼赤回來,她久居軍營里,性子一時轉不過來也是有的,若是哪些地方惹殿下不快,您就跟我說,她官職比我高,我管不了,還有我父親呢,秋家嫁出去的女兒,我們管一輩子?!?/br>
    江知酌終于客氣地輕笑了下,說道:“箏安哪里都好,秋大人多慮了?!?/br>
    “是,那就好,四日前,箏安說去我府上看孩子,后來說有事不過去了,”秋舟聿點點頭,“我還擔心是不是跟殿下吵架了,這幾天也沒見她人?!?/br>
    江知酌說沒有。

    “朵朵是任性,生了孩子也還是長不大的樣子,”秋舟聿說起家常,“箏安是性子太倔強了,從小就要強,有什么事也不輕易透露給旁人?!?/br>
    可見背后不能說人,小碗就在此時進來了,小碗朝門外輕點了下頭,小太監又把門給關好。

    江知酌看見小碗的那一刻,就垂著眼看折子,聽著小碗和秋舟聿寒暄幾句,秋舟聿識相地告退了。

    小碗輕輕抽出江知酌的折子,塞給江知酌一樣東西,就低身伏在了江知酌腿上。

    江知酌看著手里烏黑沉重的戒尺,又垂眼看膝上的小碗還特意選了個這樣趴伏的姿勢,方便江知酌動手。

    可江知酌不打小碗,也不跟她說話。

    終是小碗拽了拽江知酌腿側的衣服,悶聲說:“我知道錯了,你打我一頓消消氣?!?/br>
    “我先前兩次打你,是為了消氣,”江知酌毫無溫度地重復小碗的話,“是這樣啊?!?/br>
    “不,不是,你為我好,擔心我,關心我,我知道的,”小碗慌亂的解釋,沒成想第一句話就觸到霉頭,“我真的知道錯了,你不要這么跟我說話,不要不理我,你不理我我心里十分難受?!?/br>
    江知酌聽了小碗的話,輕聲“嗯”了下,把戒尺擱在桌子上。

    “你不用這樣,”江知酌說,“我這幾天,的確在想一些事情,我自己也想不通,不知道該怎么跟你開口?!?/br>
    “你想和我取消婚約???”這就是江知酌不回東宮的原因嗎,小碗急了,手掌按著江知酌的大腿撐起身子,扭頭去看江知酌的臉。

    便看到江知酌左邊嘴角和下唇挨著長了兩處潰爛的水泡。

    剛進門時江知酌微低著頭,小碗沒看到,現在就在眼前,小碗的眼淚登時就如斷了線的珠子,爭先恐后的涌出來。

    江知酌著了急,上了火,嘴巴上的破皮的痂不影響顏值但是看著著實疼,小碗起身站在江知酌身側,不出聲音地流淚。

    兩人看著一個比一個慘。

    “不哭了,過來?!苯冒研⊥肜桨そ冗?,小碗橫跨在江知酌腿上,兩人面對面坐著。

    江知酌掏出帕子,小碗不讓江知酌擦淚,把帕子胡亂蓋在眼睛上止不住地哭,小碗趴到江知酌肩頭,把臉上和下巴上的眼淚都蹭在了江知酌外衫上。

    “我不是重病,也不跟你取消婚約,”江知酌拍拍小碗的后背,“做什么哭得這么厲害?!?/br>
    “我錯了……”

    “別再說對不起,也別說你錯了,”江知酌帶著小碗往后,背靠在椅子上,聲音里是疲意,闔著眼睛,“這次的事,我是最沒資格怪你的?!?/br>
    小碗搖搖頭。

    “可是安安,”江知酌聲音里是解不開的沉悶和壓抑,“你這個人,這條命,就單單是你一個人的嗎?”

    “我是你的?!毙⊥肓⒖處е耷惶ь^,對上江知酌帶有血絲的眼睛。

    小碗看到江知酌這個樣子,她真的后悔了,小碗終于能體會到她的每一次有危險,每一次受傷,疼的是江知酌。

    這人世間有人牽掛她至此,小碗每一次回頭,江知酌都會在其身后。

    江知酌苦笑一下,還沒說什么,嘴角就疼。

    “你是我的,但是安安我抓不住你啊,”江知酌說,“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才那么做;我這幾天一直在想,若你真的要離開,我是攔不住的,只不過你應該先殺了我,做一對死鴛鴦,也好?!?/br>
    “不要……,”小碗搖頭,“我再也不會了?!?/br>
    “我現在看到你,就只想把你綁起來,關在屋子里,讓你再也不能離開我的視線,”江知酌說,“可你本該是最自由的人,所以我忍著不見你,我如果放下一些對你的偏執控制欲望,就不會這么糾結難受,也不會傷害到你?!?/br>
    江知酌能做的就是站著小碗背后,讓小碗做最自由的風。

    小碗哭到腦袋腫脹,又會錯了意,她早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被江知酌的愛意包圍,江知酌要收回他的情感,讓小碗感到害怕和窒息。

    “你把我綁起來吧……”小碗極力忍著哭,卻看起來更難過,用力抓著江知酌的手腕,像一個溺水之人的發出的乞求,“關起來……,關起來吧,我愿意的?!?/br>
    小碗討厭死自己現在的樣子了,她在外的堅強和偽裝都在江知酌面前卸得一絲不剩,成了一個只會用眼淚來討江知酌心軟的人。

    小碗想把江知酌的手掌抓在手心里,可江知酌的手比她大太多了,小碗改用兩手心合著,用眼神央求著。

    此刻小碗更像那個患得患失的人。

    “是不是這兒太悶了,沒打你也沒欺負你,你哭成這樣我還有什么不答應的,你回金玉臺等我,”江知酌推推小碗的膝蓋,“回去先泡個澡,我處理完這些折子就回去綁你?!?/br>
    小碗不走,她動動腿,挨得離江知酌更近。

    “你看吧,我不打擾你,”小碗把自己貼到江知酌懷里,只占一小塊地方,“我在這等你一起回去?!?/br>
    小碗看不見的時候,江知酌才舔了舔嘴唇上的痂,不是特別疼,但難受得很。

    江知酌微微吸口氣說:“我又不是柳下惠,你都坐我懷里了,我還看得下去什么折子?!?/br>
    江知酌本沒那個意思,天色還早,想讓小碗早點回去休息,小碗的臉色看上去也不好,昨天估計也沒睡好。

    小碗的胳膊已經環上了江知酌的脖子。

    江知酌就著這個姿勢站起來,小臂和手掌托著小碗的腿根,把人帶到了后面的一間房間內。

    這幾天江知酌就睡這兒,不知道的還以為太子殿下登基前要勤勉執政一番。

    小碗很快被剝了干凈,整個人如無暇的白玉,只有眼眶因為剛才的隕涕而浮起緋紅。

    江知酌的腰帶剛被扔在一邊,小碗又摸起來捏在之間。

    “綁起來?!毙⊥氚炎约旱氖滞蠛弦黄?,遞到江知酌眼前。

    江知酌喘息一滯,小碗理解的和他嚇唬小碗的,好像有些出入,難怪小碗不怕。

    不過沒關系,江知酌很樂意。

    綁完一個漂亮的系扣,江知酌咬了一口泛著粉紅的臉蛋,“我說的是手和腳都綁,防止有人逃跑,就像前年被官府剿掉賣丫鬟的牙行一樣,敢跑的話,就打斷腿那種?!?/br>
    小碗也沒在怕的,江知酌對她做什么都行,“也行,”小碗喘息不勻,“我不跑?!?/br>
    小碗的狠戾是披著的護甲,那愛潮里的乖順只有江知酌能窺見和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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