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清酒 第86節
“殿下?!比菰~跪在房門外的地上。 重云頗感同情,容詞作為江知酌近衛首領,這幾個月可謂是幾次要被太子殿下扒了皮。 江知酌沒空理會請罪的容詞,小碗也不讓他遷怒近衛,推門進了小碗的房間。 戌時三刻,小碗穿著里衣正靠在床頭跟白竹講收成的分配事宜。 初十七端著藥等在一邊。 小碗聽到聲音,放下冊子,微微起身前傾就望見了進來的江知酌。 兩人三月未見,百個日夜的輾轉相思都盛在了彼此的眼里。 白竹收好冊子,說時辰不早了,讓兩位主子早些休息便立馬告退了。 江知酌看了一眼藥碗,從初十七手里接過來,自己嘗了一口溫度,舀了一勺遞到小碗嘴邊。 小碗伸手去拿藥碗:“我自己喝?!?/br> 江知酌也握著碗,沒松手。 初十七沒走,反而上前一步,江知酌轉過頭問“怎么了?”。 初十七伸手指在自己肩膀,那是小碗受傷的地方,“她該打,你打她的屁股,要比以前都重?!背跏哒J真比劃。 江知酌皺眉看向已經不跟他搶奪藥碗的小碗,小碗正垂著眼看自己的交叉在一起的手指。 “好?!苯脹]問為什么,用勺子攪了攪黑苦的草藥湯。 知道事情有端倪的,不止是小碗和那個弓箭手,容詞他們或許還忙著來回觀察敵軍和百姓的狀況,百姓也不知道小碗的身手如何。 可初十七知道,何況她一直緊盯著小碗,小碗明明可以用劍打落那支箭,卻選擇了硬生生的用肩膀抗下。 小碗看著兩個人就在自己跟前商量怎么打她,也不敢說什么,飛快瞥了一眼江知酌毫無表情的臉,低頭繼續用指甲劃自己的指腹。 江知酌答應地太快,初十七又后悔了,但是不后悔告狀,能管住小碗的,只有江知酌一人了,初十七又比劃道:“還是別打了,她病著呢?!?/br> 小碗沒看見初十七為她求情,江知酌對初十七說:“你先去吧,我喂完藥再說?!?/br> 初十七走了,小碗才抬起頭看著江知酌。 江知酌把藥送到嘴邊,小碗乖乖喝著,藥很苦,但小碗希望這個藥再喝久一點,小碗知道江知酌這會兒喂藥有多溫柔,估計一會兒揍她就有多手重。 “解開衣裳我看看?!苯冒芽胀敕诺阶雷由?。 七八天了,隔著紗布看不見?s?血跡,江知酌又不能揭開看看。 把衣服給小碗攏好,江知酌低聲道:“還疼不疼?!?/br> 小碗脫口就想說不疼,免得江知酌擔心;又覺得自己說了不疼,江知酌揍她便能無所顧忌。 “還有一點疼?!毙⊥胝f。 “別人說的我分不清,你自己交代交代?!苯糜檬中耐兄⊥氲南掳?,讓小碗看著他。 小碗看著江知酌的眼睛,抿著嘴不說話,江知酌應該猜到怎么回事了。 從越州就聽到了何大帥不光掌握了兵權,散錢財為蒼赤百姓買糧,舍身救百姓,無數的贊揚,也有少部分對大帥稱帝的質疑,可局勢已定,小碗就是亂世梟主,江知酌是皇家子,他怎么能不知道小碗為了什么。 江知酌伸手指戳著傷處下方,心口的位置,問小碗:“這是什么?” 再偏下一點到心臟了,太危險了。 “是你?!毙⊥氩患偎妓?。 不是情話,是真心,江知酌險些繃不住,江知酌又看了看小碗結疤的耳朵,“我去洗澡,回來再收拾你?!?/br> 初十七和容詞一左一右的站在門口,容詞忍不住問:“你在聽什么?” 江知酌突然打開房門,初十七險些向前栽倒,被嚇了一跳,后退一步看著江知酌。 “十七回去休息吧,今晚讓容詞守著,”江知酌扯了下嘴角,“放心,我有分寸?!?/br> 初十七看江知酌神色正常,沒生氣的樣子,點點頭,打算退下了。 “你做得很好,太子妃不聽話,有你幫我看著她,她做事也能多考慮些?!苯棉D頭又瞪了容詞一眼。 “背棄舊主”的容詞耷拉著腦袋去吩咐人燒水,殿下不是去洗澡了嗎,怎么還燒水。 “要不裝睡吧?!毙⊥胄南?,江知酌總不能把她叫醒揍一頓吧。 “也不是沒可能,成婚那天不就被拽起來又掀了次蓋頭嗎?還是積極認錯,爭取從輕發落吧?!?/br> 江知酌進來的時候,小碗正巴巴著眼睛等著他。 脫靴上榻,江知酌將人摟在懷里,吻了下小碗扭扭歪歪的耳朵,沉聲說:“以后不許受傷了?!?/br> 小碗乖乖點頭,江知酌剛想親下臉頰,小碗突然仰頭看著他,聲音又小又卑微:“那這次……能不打我嗎……” 江知酌快要忍不住笑了,小碗這是多記打。 “你肩上有傷,我還怎么舍得打你,但這是最后一次,”江知酌輕咬著小碗的耳垂,“沒下次了,否則我真的把你綁在床上,讓你哪里都去不了,只能等著挨打和……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江知酌的呼吸噴在小碗臉頰和耳朵上,小碗沒裝傻,摟上脖子,偏頭去吻江知酌的唇角。 “你別動,”江知酌伸臂抬起小碗的后腰,讓小碗的臀腿騰空,“別碰到傷口?!?/br> 小碗仰了仰脖頸,盡力穩著聲音:“沒事,我可以動?!?/br> 不想讓江知酌擔心,而且這個傷口恢復地很好,只要小心一點就可以了,江知酌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會錯了意。 小碗雙手背在身后,江知酌替小碗握著,沒人能碰到肩頭的傷口。江知酌被對自己的貼心很滿意,小碗卻成了兒時頑劣的學生一般。 坐不住也吃不下。 小碗皺著臉求饒,“江…………知、酌”三個字小碗要喘幾口氣才能說完整,江知酌聽到自己的名字便“善解人意”地挺挺腰腹,問小碗怎么了。 如此反覆兩次,求饒的話再也不敢說出口;小碗才后知后覺,江知酌在故意欺負她。 小碗只能咬牙完成眼前的課業,她自幼聰敏,今天格外笨拙吃力,不得其法。 她成了頭腦混沌的學生,想逃學,想棄課,……都不行。 “江知酌再厲害也是只個普通、男人、而已、”小碗仰著雪白汗濕的脖頸,眼尾潮濕含淚,“我,唔……” 江知酌另一只手護在小碗身側,防止小碗掉到床下去,即使這種時候掉下去的概率很低。 小碗額前的發被汗濕,江知酌想替小碗撩上去,小碗又仰著頭不規則地呼吸起來,江知酌悶笑。 像條滑膩握不住的魚,可小碗就在江知酌手里,這讓他很安心。 小碗累到脫力,終于讓江知酌潑墨著筆交了畫。 低頭看著江知酌,小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用眼神問:“怎么不放開我的手腕?!?/br> “不滿意,再來一次?!苯醚鎏芍鴲炐Τ雎?。 小碗驚恐地看著江知酌,然后把求饒的話換成好多句我愛你。 * 江知酌兩日后回了京,小碗留在蒼赤養病。 小碗始終沒坐上那孤獨的高位,照舊以大帥的身份為百姓辦事,越州與蒼赤的城門已通,糧食等都銷往了越州,再由越州銷往其余三州。 百姓有了錢,有了糧,時過九月,小碗也要回家了。 大帥不登龍椅,已經有人開始議論大帥要臣服楚國,小碗用兵權管住了朝中異樣的聲音, 護國寺帶頭擁護大帥的決定。 城門之上,小碗身著一身綠衣飄然,要給蒼赤百姓一個解釋。 “我永遠是蒼赤的大帥,也是楚國塵字苑的苑主,你們都是我要守護的人,我自不敢推辭,”小碗注視著人頭涌動的士兵和百姓,“我往后之舉,并非臣服他人,而是要為兩國百姓謀更多的利益,兩國交好合一,對大家都有利?!?/br> 是啊,誰為君主又如何,百姓要的是安樂與穩定。 “請諸位信我,只要我生于此世,就永遠掛帥于此,必保蒼赤安寧?!毙⊥氚纬鲂T劍立誓,“此劍斬jian佞,斬世間不公,我與諸位永遠齊心?!?/br> 人群里漸漸沒了聲音,了恩住持站在大帥身后,就是蒼赤百姓最好的護身符。 “大帥!”有人高喊,“把楚國皇帝叫到楚國當贅婿,讓他嘗嘗我新種的昆侖瓜好不好吃!” 小碗看了看身后的了恩,兩人無言相笑,小碗走下了城門。 第101章 真相揭 小碗覺得那個百姓說得有道理。 一封蓋著蒼赤玉璽的公文章快馬加鞭被送到了楚國京城。 江知酌當著使者和百官的面讀了出來。 百官頓時面上顏色盡失,紛紛勸阻,“殿下,何碗本就是叛逆背道,如今統治了蒼赤后,竟想用這法子逼我國屈服于她,實乃日月顛倒,必生禍端?!?/br> 夏侯郁和一名官兵站在兩側官兵中間,聽他們各種反對之聲。 江知酌位居首排,捏著折子不合時宜地想,日月顛倒又如何,誰上誰下也不重要。 “那各位有何解決辦法,”江知酌打斷他們,“越州已然歸為蒼赤所有,出兵么,劉尚書,戶部的銀子可夠?” 新上任的戶部尚書劉大人出列,說:“錢財軍餉上尚可一戰?!?/br> 夏侯郁縮著身子倒吸一口涼氣,小碗姐為什么讓他來啊,受罪。 江知酌點點頭,說好。 陳旭立即站出來,說:“不可,何碗不僅掌握著蒼赤的政權,塵字苑的木牌已出,我國已有民心早已傾向其方;且出兵勞民傷財,請殿下三思?!?/br> 江知酌聽著他們的爭論,半響也沒個結果。 “你過來,”江知酌讓夏侯郁上前幾步,把折子拍到夏侯郁的光頭之上,“你回去告訴你們大帥,我只做正室皇后之位?!?/br> 此言一出,全部人被震驚說不出話來,沉穩的太子殿下怕不是瘋了。 “太子殿下……” 江知酌的話還沒說完,他慢慢道:“還得要大帥保證,此生不許娶他人,看一眼都不行。我楚國的官員不可輕易革職妄動,最重要的是,我楚國的百姓,每一人不可受一分剝削不公。如此一來,兩國交好,我便沒有異議?!?/br> 有些年老的朝官還是不能接受,如此就能去他國做皇后嗎? 年輕的朝官默默地想,他們也不能接受。